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頭號狐狸精

第5頁 文 / 楚妍

    看見范可欣落荒而逃,陳姿秀以欽佩的神色望著她,『除了布萊德彼特,你是我這輩子最崇拜的人。』她趕緊倒來一杯水,好給季筱柔去去火。『不過以後你還是少惹她為妙。』

    『怕什麼?』以她的驢子脾氣,沒狠揍范可欣兩拳已經算客氣的了。

    『她老子嘍。』陳姿秀邊說還邊往門外瞄。『你不知道她老子可是位高權重,黑白兩道通吃的大法官,得罪了她,等於跟自己的小命及前途過不去。』

    『那你又為什麼敢跟她槓?』

    『我父母雙亡,既無兄弟又沒姊妹,對陞官發財也沒多大興趣,正是所謂的:無慾則剛。』

    『說的好。』

    不知又忙了多久,季筱柔才拖著疲憊的身子進浴室沖個熱水澡,出來時見陳姿秀已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推開窗子,夜風倏忽吹拂入內,一彎鐮刀也似的殘月孤寂地掛在湛藍的夜空,寥落的星辰亦眨著倦眼。要不是門口那個可恨的掛鐘,沒命的敲起二十一下聲響,她今晚應該有個香甜好夢。

    九點了,茶几上的電話準時響起。季筱柔吃驚地望著它,直到陳姿秀揉著惺伀睡眼,恍惚坐起,她才慌忙抓過話筒。

    『我給你三十秒趕過來,超過時限,後果自行負責。』

    是他,該死的烏龜王八蛋!

    季筱柔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以最快的速度拎起床邊的外套披上,旋風也似的衝下樓,直奔出去。

    ***

    走在馬黑區安靜的小街,頗有楚浮電影中常出現的味道,一個凝結在舊時光中的場景。

    季筱柔沒心情去感受這兒繁華落盡的蕭條氛圍,她匆匆忙忙轉出老路旁的老舊花台,遠遠地便看見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立在昏黃的街燈下。

    『季筱柔。』他興奮的朝她揮手。

    果然是他,那個打架靠兄弟,考試靠隔壁的頑劣分子杜少桓。

    瞧他穿著什麼衣服,封腰的壯圍和肩上垂長的披掛,簡直跟波希米亞的流浪漢沒兩樣。走近一看,老天,他的頭髮居然留得和她一樣長,幸好五官長相夠陽剛,不然人家肯定當他是個大塊頭的壯女人。

    『找我什麼事?』季筱柔的口氣完全沒有久別重逢、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人一走近,旋風腿立時掃向杜少桓的面門,接著兩記肘捶左右夾攻,招招既狠又毒。

    他身形疾閃,輕輕鬆鬆的就避過她凌厲的攻勢。『哇,十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恰,難怪快三十歲了還嫁不出去。』須知他是聲名狼藉的街頭小霸王,雖沒正式拜師學藝,但多年的跌打損傷下來,卻也練就了一身的絕學。

    『本小姐嫁不嫁人干你屁事。』季筱柔見出了十幾招仍沒能打中他,火得把看家本領詠春拳和玉綿掌都使了出來。

    『喲,這次來真的?』杜少桓收起嘻皮笑臉的頑劣相,改以肅穆的滑稽樣見招拆招,偶爾逮住機會就猛吃她的豆腐,一會兒摸她的臉,一會兒拉她的手,一會兒又按她的小屁屁,似乎是存心將她氣得火冒三丈。

    『你給我站住,不許動!』怎麼會這樣?在花蓮老家,她是打遍全村無敵手,怎麼一遇上他,所有的招式就統統不靈光了?

    『站著給你打?』他故意把一雙大牛眼瞇成細縫睨向她,嘴巴向左下撇四十五度,聊表心中的不滿。『拜託,別把每個人都看成和上中興一樣白癡加三級好嗎?』

    『不准胡亂批評他。』一講到她的白馬王子,她心中的怒火更是燒得劈啪作響。

    『好,那我就正經一點,說起卜中興這個偽君子,貪生怕死、忘恩負義、懦弱無能、不講義氣也就罷了,他居然還貪贓枉法、作奸犯科……』

    『你給我住口!』季筱柔兩拳齊發,才一個轉瞬已經被矯若游龍的他鉗制在一雙猿臂之中。

    『放開我。』

    『溫柔一點。』他亂沒正經地擠眉弄眼。

    『我說放開我,你聽見沒?』可惡,他的三腳貓功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

    『不乖,再溫柔點,』他低頭啄了下她的水頰,『否則待會兒我要親嘴嘴嘍。』

    『你敢!』

    她的咬牙切齒被他視為公然的挑釁,尾音沒來得及落下呢,櫻唇已經讓他給含進嘴裡,結結實實的蹂躪了好一會兒。

    『唔,味道果然甘美無比。』他非常噁心地把舌頭伸出來,左右上下舔了一圈,仍一副意猶未盡的饞相。

    『你這個惡棍,以為在巴黎我就奈何不了你嗎?』她悄悄把腳高高抬起,重重踩下--『啊!』杜少桓驚叫一聲,直接倒向她身上。

    『喂,你……』季筱柔承受不起他沉甸甸的重量,身體嚴重向後彎曲成弓形。

    『我只用了七分的力道,你好意思裝痛成這樣嗎?』

    『七分而已?』杜少桓瞇起賊眼,一上一下的打量她。『原來是變胖了,腰也粗了,唔,上頭這兩粒還挺壯觀的。』

    『啪!』她這記鐵沙掌,打得他眼冒金星。『你真以為我是那麼好欺負的嗎?』

    『你是不好欺負,但很好騙。』他摸摸發麻的臉頰,絲毫不以為忤,依舊笑盈盈的。不讓他摸『那兒』,他索性兩手圈著她的小蠻腰,正經八百的說:『甭打了,老同學久別相見應該高高興興才對。』

    『先放開我。』她不習慣跟他這麼親匿的挨在一塊兒。『讓別人瞧見,會以為我跟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曖昧關係。』

    『我們男未娶,女未嫁,就算辟室同居,纏綿床榻也不干別人屁事啊。』他不但抱得更緊,還用眼睛鎖住她的眉目,逼著她承仰他的鼻息。

    『越說越不像話了。』季筱柔使盡力氣想掙脫,卻是螳臂擋車,一點作用也無。『你找我出來是跟我敘舊,聊聊別後景況,還是存心調戲,讓我沒臉?』

    『兩者皆非。』杜少桓意味深長的說,『把你騙到巴黎來,純粹是因為Imissyou。』

    怎麼他一臉正經說話,看起來調侃、促狹的意味卻更濃。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來巴黎不是因為你那封語無倫次,狗屁不通的信。』

    『哎呀!氣質氣質,女孩子講話這麼粗魯,將來怎麼當杜夫人?』

    『什麼杜夫人?』她的腦筋忽然打結。

    『我老婆嘍。』他濃密的眉毛往上挑呀挑,說有多輕浮就有多輕浮。

    『再不正經點,我就走人。』她馬上把臉拉下來。

    『正經,當然正經啦,三十年來我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正經。』說著,托起她的下巴,深情款款的望進她的眼,移向她的唇,半瞇著眼……季筱柔心緒一下滿漲,以為他又要亂來,正準備抬起拳頭,瞄準他的左臉……『肚子好餓,你大概不夠秀色可餐,我們找個地方吃消夜吧。』

    再跟這種人攪和下去,她鐵定會口吐白沫,死不瞑目。

    『我不餓,我想回去睡覺了。』

    『到了巴黎,不去喝一杯「生命之水」,豈不等於入寶山卻空手而回。』

    白蘭地成為法國的榮耀,幾乎是與文藝復興重寫磅礡的歐洲新歷史同步。

    四百四十年來,號稱生命之水的干邑白蘭地,憑峙著工藝大師巴赫塞斯的結晶,為法國的釀酒業打下無可動搖的聲譽和名望。

    來過巴黎的人,一定要去喝一杯軒尼詩,否則就不算來過巴黎。

    季筱柔不是個好飲之徒,但對於美酒卻常常難以抗拒,尤其特別獨鍾軒尼詩。

    杜少桓似乎頗清楚她的喜好,故意拿這個來引誘她。

    瞧她劍拔弩張的凶臉,逐漸柔和成為美美的俏模樣,就知道這招投其所好的計策成功了。

    『離這兒不遠有一家銀堡餐廳,地窖內存有七千種頂級白蘭地,過去喝一杯?』

    季筱柔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如果今晚她注定要被這個無賴漢瞎纏到深夜,與其站在這兒吹冷風,接受路過行人的側目,還不如去品嚐歐洲人口中的瓊漿玉液,要來得有意義些。

    銀堡餐廳的名氣的確很響亮,她就曾在好多本旅遊雜誌中見過對它的描寫。據說美國已故總統甘迺迪、影星伊莉莎白泰勒都是它的座上客。

    然而,季筱柔直到塞納河畔才知道,杜少桓帶她去的並不是那個銀堡,而是這個『銀寶』。它就位在銀堡餐廳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第三章

    『銀寶』餐廳位於塞納河畔一棟建築頂樓,望向大型玻璃窗外盡收了半個巴黎的景致,聖母院哥德式建築的宏偉、塞納河上緩緩滑過的遊艇,美不勝收。

    餐廳內的裝設同樣吸引人。從牆上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畫家玻提切裡的作品,到十九世紀招待過德國首相俾斯麥的桌椅,甚至包括身材瘦長的服務生身上代表傳統的藍色花朵等等,均可看出店家的用心。

    季筱柔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被眼前價值不菲的古董唬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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