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楚妍
連推帶趕的把伊琳勸出門後,李怡安趴在窗台上,望著他們步出公寓,赫然發現齊歐梵開的是一部積架車,立時將他的地位從癆病鬼提升為優質男。
「這麼好的男人,拱手讓給伊琳這灰姑娘,是不是太可惜了一點?」
第四章
上班時間已經過了三十幾分鐘,張秀梅仍歪著頭,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忙碌操作鍵盤的伊琳。
「你如果再不改變一下姿勢,一會兒沈經理就會來找你麻煩。」伊琳利用接電話的空檔,對她提出良心的忠告。
「我怕他呀」反正她都已經是要離職的人了,還怕那個成天擺張臭臉,特討人厭的人事部經理。她就要是這樣歪著身也歪著頭,看著伊琳發呆,怎樣?「你是怎麼辦到的?竟能在一個星期內,把整公司所有人的分機號碼一一背得滾瓜爛熟。」
「很簡單,第一,我沒有需要服侍的老公,第二,我沒有嗷嗷待晡的小寶貝,第三,我沒有感情如膠似漆的男友,總而言之,我很閒。」她背下來的可不止是那些分機號碼,她連公司所有員工的所屬部門,從屬關係,以及海內外分公司的各個負責人、秘書、助理的電話也統統印人腦海裡。
而張秀梅可不同了,她有個大男人主義超強的老公,這回她之所以非離職不可,真正的理由是——老公嫌她上班時間過早,來不及幫他做早餐和系領帶。
「你沒有男朋友?」張秀梅話題仍繞著伊琳打轉。「那桌上這兩束鮮花是什麼意思?」
她瞟了眼那開得非常招搖的粉紅玫瑰和香水百合,揚了揚眉。「上面附的名片不是說了,是『知名』人士送來的。」
「你也幫幫忙,人家寫的是『知名不具』,老實招來,是哪個青年才俊?」
「公司裡哪有你所形容的那種人類?』』據她不是太認真的
觀察,太乙企業的男性員工九成以上是三十幾歲的叔叔伯伯輩,剩下不到一成的未婚者,又個個都是工作狂,即使曾經青年才俊過,現在也多半已經未老先衰了。
而那個齊歐梵卻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更怪的是,也不知打哪知道她的電話和住址,他近來常莫名其妙的約她吃飯,或送她上下班。
不過老實說,雖然她常拒絕他的好意,但卻似乎對他越來越有好感。
「當然有嘍。」張秀梅嚴肅的說:「瞧,二號青年才俊不是正往這邊走過來了。」
「哇,好漂亮的花。」卓紀明彈弄著身上的吊帶,笑瞇咪的朝伊琳走來:「這送花的一定是個品味高尚的人。」
「你是指送玫瑰的,還是送香水百合的?」張秀梅似乎頗有興趣跟他哈啦。
「玫瑰花怎談得上品味?」他深深嗅聞了一下香水百合,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往伊琳的嫣容上。「真是人比花嬌。」
張秀梅用腳輕輕踢了下目不斜視,面無表情的伊琳。「人家在讚美你呢。」
「那不是讚美,是調戲。」她拉下臉來,希望卓紀明能識趣的離開,但他卻更再接再厲的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天花亂墜。
「哈!」張秀梅又有新發現。「這回來的是三號青年才俊。」
「你怎麼在這兒?」行銷部的趙副理手上恰巧也捧了一束玫瑰花,不是粉紅而是火紅色的。他先和卓紀明打了個招呼,就走到伊琳面前。
張秀梅和卓紀明以為他要把花送給伊琳,沒想到他開口說的竟是——
「呃,總機小姐,怎麼稱呼?」
「伊琳。」張小姐趕忙代答。
「對對對,伊琳,我這該死的記性。」趙副理用勾起的食指敲了下腦袋。「能不能幫我個忙?」
她淡淡的看著他。「請說。」
「幫我打個電話叫快遞公司,將這束花送到南京東路四段一百五十四號九樓。」
「好的。」
「怎麼,趙副理要送花給情人哪?」卓紀明問道。在知道他的目的不是伊琳後,他安心不少。
「嘿嘿,是啊!」他尷尬的笑了笑。「啊,對了,有個計劃案想麻煩你過目一下。」
「好啊!不如直接去你的部門談。」
等兩人離去後,張秀梅隨即作下結論。『『青年才俊三號從缺,二號留校查看。」
見伊琳仍板著一張鬱鬱寡歡的臉,她不覺詫異地問:『『你有心事?」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算是?」她盯著她的臉,認真研究著。「方便告訴我嗎?也許沒能力幫你解決,但至少能提供一點餿主意。」
看看時間,已經到了午休時間,她歎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天,腰好酸!
「其實——」
「其實也沒什麼。」張秀梅馬上接著她的話說:「我就知道,你這人吶,就是喜歡把事情擺在心裡面,很容易得內傷的。快說,到底怎麼啦?」
繼續沉凝了數分鐘,伊琳才簡單的將堂叔侵佔她家土地和房子的事,跟她敘述了一遍,伊琳心灰意冷的趴在桌上,連吃中餐也沒胃口。
昨晚堂叔又打電話給她,逼她快點回去辦理土地與房屋過戶的事,否則就要她還父親欠下的龐大債務。唉!逃避多年的問題終究是要面對了,雖然堂叔有拿出聲稱是她父親簽下的借據,但她仍堅決認為堂叔在欺騙她。
「看來這種事得找律師研究了。」張秀梅搔搔後腦勺,忽地靈光一閃。「有了,有個人鐵能幫你。」
「誰?」雖然她欣喜的樣子很叫人振奮,伊琳還是不相信這
世上有人能幫得了
「青年才俊第一號。」
***
禁不住張秀梅的再三催促和不斷拍胸脯替保證,伊琳才在完全被動的情況下,厚著臉皮上來拜訪這位公司高薪禮聘的法律顧問。
「趁蔡秘書不在,趕快敲門進去。」張秀梅東張西望的德行像極了小偷。
「不好吧,這樣太唐突了。」至少該跟人家先約個時間才比較有禮貌嘛。
「不出奇招,怎麼達到目的?」她見四下無人,趕緊敲門。
伊琳正在心裡設想,待會兒那位大律師因被打擾而質問她們是誰,她該怎麼回答,卻聽到裡頭傳來非常溫和的嗓音。
「請進。」
沒料到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和張秀梅對視一眼,她即抬頭挺胸,開門走進去。
從來沒到過這位於二十三樓頂層的辦公室,沒想到竟是這麼特別。
真有趣,裡頭的擺設全部是飛機形狀,伊琳曾聽李怡安提起,那是法國PhilipStark傢俱的特殊風格。
正面牆上一幅西班牙超現實派藝術家達利的畫,看來非常醒目。
「人呢?」屏風後有兩人低聲交談的聲音,張秀梅拉著有些卻步伊琳大膽走了過去。「既來之則安之,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遭到拒絕,如此何已,別怕,聽說這位顧問人滿好的。」
「是你們。」齊歐梵見到她倆並沒有起身,面上掛著親切的笑靨,仍端在沙發上。「找我有事?」
乍見到他,伊琳困窘得手足無措,忙低下頭由張秀梅代她發言。
「找你齊大律師當然是有頂重要的事情請教。」張小姐希望把氣氛弄得輕鬆一點,講話的口氣也就稍稍隨意些,怎知一轉頭,見另一張沙發上坐著的竟是——「董事長?!」不會吧?趕快立正站好。
通常只有在召開董事會,或重要會議時,才會見到他們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董事長出現,今天是什麼風把他吹來的?
「不要拘束。」齊政民揮了下手,預備離去。
他給外界的印象較為寡言、嚴肅、不大和人親近,此刻看來似乎也還好。
年逾花甲的他,近年對公司的業務已不太過問,到是相當積極的幫兒子物色結婚對象。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張秀梅,秀氣的秀,梅花的梅。」
「不是問你,是問她。」齊政民指著仍是低著頭不說話的伊琳。
「我、我叫伊琳。」驀然抬起頭她惶恐的回話,「我來找齊律師是有點私事請教,既然他在忙,那我就改天再來。」
「沒事、沒事,我正準備要走。」齊政民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一口飲盡。「你們聊吧,齊律師,別忘了我跟你提的事情,今晚上七點,西華飯店的酒會也千萬別爽約。」
「是。」齊歐梵起身送他。
齊政民臨要走出辦公室前,目光再度瞟向伊琳,然後梭巡向齊歐梵,笑得頗不尋常。
「不送了。」齊歐梵趕緊把門關上。
「董事長好像跟你很熟?」張秀梅是天字第一號好奇寶寶。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算是吧?這人怎麼講話跟伊琳一個樣。
「你會來找我,想必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齊歐梵舒舒服服的坐進辦公椅,兩眼直視著著伊琳,等著她開金口。
「我不知道,會是你。」她咬著下唇,很猶豫要不要請他幫忙。
「怎麼,你們認得?那就太好了!」張秀梅高興的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