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程淺
關少妍怔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說:「爸媽不可能讓我出去的。」
「只要你想,哥幫你把護照偷出來。」關少衡溫柔地將她雲旁散落的一綹髮絲塞到耳後,對妹妹的疼愛溢於言表。自從大哥死後,少妍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了,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礙他保護她的決心。
即使那麼從容的話語,也蘊含著懾服人心的霸氣,關少妍漸漸明白為何聲名狼藉的二哥仍能讓眾色女子趨之若鶩。
「二哥,你別討罵挨!」她才不忍心自個兒在國外逍遙,讓二哥成了爸媽的出氣筒。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不在乎。」妹妹能不能過得開心,才是他唯一在意的。
可是我在乎啊!關少妍不懂二哥為何執意折磨自己,她收抬起心底的不捨,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二哥,我談戀愛了!」
「你換男朋友的速度從來不比我遜色。」關少衡白了她一眼,頗為不滿她顧左右而言他。
「這回我是認真的。」關少妍急急地低嚷著,雙頰染上屬於小女孩的嬌羞。
關少衡輕笑著欣賞眼前足以顛倒眾生的絕色美女,不經意地想起辦公室裡那個容易臉紅的女人。他皺了皺眉,一顆心因閃過腦海的影像而泛起一絲奇異的感覺。不該有這種聯想的,遲敏那種不起眼的姿色,再怎麼裝扮也比不上得天獨厚的少妍,更何況她從不打扮。
「你哪回不是說自己是認真的?」關少衡揚起一抹戲謔的笑容,懶懶地靠向椅背,等著聽她這回有多「認真」。
「這次真的不一樣……」她愈說愈小聲,遲疑了一會兒才對哥哥招了招手,傾身在他耳邊囁嚅著,「我……我把第一次給他了。」
「關少妍,你上個月才滿二十歲!」極度震驚的關少衡差點發火,不願意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事實。少妍根本還沒成熟到足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到底是哪個該死的男人碰了她?
關少妍眨了眨眼,雙手平貼著熱燙的臉頰,「就是生日那天給他的呀!」顯然她沒搞懂關少衡話裡的重點。
「你確定他不是貪圖你的家世?」少妍縱橫情海、無往不利,憑恃的就是從來不曾付出真心,那個男人竟厲害到讓她連貞操也一併奉上!
「當然不是,他也很有錢。」她自信滿滿地反駁哥哥的指控。
有錢人才更愛錢!少妍這株溫室裡長大的花朵,想法未免太過單純。「那麼他可能只是貪圖你的美貌。」他換一個角度切入。
「二哥,拜託你別說些殺風景的話好嗎?他也很帥呀!」關少妍義憤填膺地為愛人辯解。
又帥又有錢,更是高風險的男人!關少衡對妹妹的處境益加不樂觀。
「記得避孕!」在一頭熱的妹妹面前,他只能這麼說了。
關少妍點了點頭,很有精柙地說起自己的戀情,一掃臉上的陰霾。「他並不是我以前交往的那種公子哥兒喔,他對藝術很有品味……」
「附庸風雅!」關少衡不屑地冷哼了兩聲。
「二哥!」關少妍不悅地沉下臉,隨即又不減興致地往下說:「我們常常一起去聽演奏會,他連台上的人彈錯一個音都聽得出來喲……」
「關少妍,你沒學過音樂,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在唬你?」她那副癡迷沉醉的表情讓他愈看愈頭痛。
關少妍氣沖沖地瞪著哥哥,不死心地改說自己的專業領域。「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時,他也有很多獨到的見解能引起我的共鳴。不像從前那些男朋友,只會當只應聲蟲,純粹在敷衍我。他還說要是有一天我拍得成電影,他要幫我配樂。」她頓了一會兒,滿臉陶醉地說:「不過,和他在一起後,我覺得能不能出國學表演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只要能聽著他的聲音、數著他的心跳,全世界還有哪一個女人比我幸福?」
這麼八股、沒創意的話居然出自情場女魔頭的口中,他是不是該為妹妹準備嫁妝了?
「他會對你負責吧!」
「我們對彼此有信心。」關少妍給了哥哥一個很肯定的回答。
「什麼時候告訴爸媽?」少妍不是沒大腦,他這個遊戲人間的浪子也沒什麼資格對她說教。如果有男人能讓她過得快樂,他會誠心地感激他。
「二哥,你要保密喔!」關少妍緊張兮兮地央求著,「爸媽不會贊成的。」
「什麼?既然那個男人條件那麼好,又能讓你打消出國的念頭,爸媽有什麼好反對的?」他挑了挑眉,狐疑地瞪著妹妹,「他不會是個有婦之夫吧?」
「比這個更慘!」關少妍吐了吐舌頭,扮出一副垂頭喪氣的可憐相。
比不倫之戀更慘?關少衡的眉蹙得更緊,沉吟了片刻。「你不要告訴我那個男人是項君頡。」他的口氣充滿戒備,不想證實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
「二哥!」關少妍的臉蛋亮了起來,興奮的緊抓住他的手,「你怎麼那麼聰明?」
關少衡翻了個白眼,挫敗地揉著發疼的額頭。「他是出了名的情場殺手。」
「配我這個情場女魔頭不是剛好嗎?」關少妍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情場女魔頭」
是二哥給她取的封號,她還挺喜歡的。「二哥,一個人會在感情的世界裡飄飄蕩蕩,只是害怕受傷害的一種保護色,如果有幸找到命定的另一半,誰不想安定下來呢?」
「我不想。」關少衡面無表情地打擊她不切實際的美夢。少妍的腦子大概是燒壞了,她還以為自己是感情顧問啊?!他不清楚女人沉浮於情海的動機,但男人定不下來絕對不是因為害怕受傷害。
「二哥,我好像到了北極喔!」關少妍誇張地做出全身打顫的動作,看得出心情很好。「你這樣一直潑我冷水,我會冷死的喲……」
關少妍雀躍的話語嘎然而止,比畫的手腕無力地停在半空中。關少衡錯愕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隔了三、四桌的角落裡,一對男女正旁若無人地低聲調笑。那個男的不時伸手擰擰女伴的臉頰,到後來還拿出一枚戒指幫她套上。
「那個戒指是我們在一場珠寶拍賣會看到的,我說我很喜歡,他笑了笑,不停舉手喊價,花了很多錢才標下,說是結婚那天要幫我戴上……」
關少衡冷眼旁觀著那對情侶打情罵俏,心裡有著說不上來的不舒服。項君頡用情不專並不教人訝異,可是那個女人居然是遲敏!算他服了她,平日端莊賢淑、一有男人靠近就臉紅的模樣原來是裝出來的,她不去演戲真是可惜啊!
關少妍又氣又窘,眼睜睜地看著愛人的背叛。他們不曉得說到什麼,項君頡突然摟住那個女的,猛往她的臉上烙下一個又一個的吻,那個女孩子則嬌笑地閃躲著……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
「少妍,你冷靜點,或許是個誤會。」即使親眼目睹,他還是很難說服自己遲敏是項君頡的女友,她不是口口聲聲說沒人追嗎?
「誤會?」關少妍冷笑地抹去淚痕,情緒瀕臨失控。「項君頡從不會在公共場所跟我親熱!」
她不想在人來人往的餐廳裡出醜,倏地站起身就往門外狂奔而去。關少衡焦急地跟上她的腳步,卻在出口處被一個侍者攔住。
「先生,您和那位小姐的帳還投付!」那位侍者暗暗鬆了口氣。剛剛那位小姐好悍啊,怎麼叫都攔不下,幸好沒讓她的同伴也跑了。
關少衡憤恨地掏出皮夾,才發現自己沒有足夠的現金。等他以信用卡完成付帳手續,早已看不到少妍的人影了。
涼涼的風吹拂過暗夜的景致,讓夜色變得分外溫柔,但是迎面而來的舒爽氣息和他的焦躁形成強烈的對比,讓他莫名地感到心慌。他斜倚著路燈,苦苦思索要怎麼解決這棘手問題時,冷不防瞥見項君頡摟著遲敏從氣派的飯店走了出來。
走向地下停車場的途中,遲敏停下腳步,扯了扯項君頡的衣角,「我想吃車輪餅。」
地出了比巷口的攤子。
項君頡英俊的臉孔頓時垮了下來,「遲小姐,我發現帶你上飯店真是一項錯誤的決定。你剛剛的餐點有一半是我幫你解決的,我以為你們『淑女』食量小,也不跟你計較,可是你現在居然吵著要吃車輪餅?!」
「是你堅持要來這裡吃飯的!」遲敏委屈地辯解。再說,她只說了一句想吃車輪餅,哪有用吵的?
項君頡自知理虧,投降似地歎了口氣,「乖乖在這裡等,我去買回來給你吃。」
遲敏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換得了一頭被揉亂的發。不曉得為什麼,君頡今晚的舉止好反常,好像把她當成了情人來呵護。
「阿敏,你要吃什麼口味?」一百公尺外的項君頡朝遲敏叫嚷著,打斷了她紛亂的思緒。
「奶、油!」遲敏雙手圈在唇邊,天生嗓門小的她只能用誇張的嘴型告訴項君頡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