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龔寧
「是呀，邀請他嘛。」另一個也說。
「我們會幫你招呼他。」
「絕不會妨礙你和建希的拍拖的啦。」
四個小女生圍著方紫寧七嘴八舌地說，但求可以再見俊男一眼。
帥宇真的有這麼好嗎?不然為什麼所有人的芳心都傾向他?見過他的四個小女生都變成花癡。這令方紫寧不悅起來，轉頭又暗罵自己小心眼。
「我可以幫你們，不過只怕到時我會被男生罵死。」方紫寧笑呵呵地說。
「紫寧。」陳建希聲到人也到，拉起方紫寧的手向體育室走去，也不管她們正在談論著什麼。在他的認知裡她應以他為中心。
「記得答應我們的事要做到啊!」身後，三個小女生異口同聲地大叫，惹來校園往來路人的注目，吐吐舌頭各自散去。對陳建希的傲氣已經習以為常，不當一回事了。只有楚琳看著他們的背影搖頭。
方紫寧被拉著住前走。陳建希看起來好像心情不佳，是不是考砸了，但他也不能把怒氣發在她身上呀。不過話說回來，應該不會吧?他的成績那麼好!
在體育室停下來，陳建希轉過身面對著方紫寧問：「考試的前一天晚上你去了哪裡?」他打了電話到她家，但她家人卻說她還沒有回來，害他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真是的，她的家人都不擔心，他瞎擔心什麼?
「我和朋友出去走走。」在陳建希銳利目光的注視下，方紫寧小心翼翼地說。
「誰?」看著方紫寧畏縮的樣子，陳建希不悅地皺起眉來。他有那麼可怕嗎?他可不希望她怕自己，她是他的女朋友，不是傭人，用不著對他表現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你不認識的。」方紫寧不知自己為什麼變得不敢說實話了。低著頭不敢看陳建希。
「為什麼不抬頭看著我?」陳建希受不了地低吼。和她戀愛根本就像帶入門的小朋友一樣。
方紫寧慌張地抬頭，委屈的淚水在眼裡打轉。長這麼大，都沒有誰會這麼大聲地吼她。戀愛應該是像蜜糖一樣甜的，為什麼她的戀愛讓她覺得像濃茶一樣苦，偶爾才能體會到一點點的甘醇，但是極少。會不會是她太遲鈍了，建希對她真的很好，是她辜負了他，她不想惹他生氣的，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方紫寧不敢說話，她怕一開口眼淚就會掉下來，雙手用力地拉著手裡的書包轉身想要逃開，找個沒有他的地方好好反省，也讓委屈的眼淚釋放。
「紫寧。」陳建希拉住了欲逃的方紫寧。他不想吼她的，真的不想，可是看著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他就氣，氣自己的用情之深，氣自己不能佔據她的心。現在，看著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他好心痛。身為男朋友，只會讓對方哭泣，而且她也不會撲進他的懷中哭，真失敗，「對不起。」陳建希緩緩地吐出這三個字。
聽到陳建希的道歉，方紫寧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滑了下來。是陳建希在和她說「對不起。」建中的高傲王子，建中的天之驕子!他居然和她說「對不起」!方紫寧，你真的有辦法，居然挫去了陳建希的傲氣?!
「別哭了，好不好?」陳建希抬起手接住方紫寧臉上滑落的淚珠。他最愛的是她開朗的笑聲，但是，他現在卻把她弄哭了。他真是混蛋。在建中是風雲人物的建希，成績永遠第一，體育是全能，演講與辯論賽都有他的份。他一向是建中老師的驕傲，建中一顆閃亮的星，從來都只有別人對他低聲下氣，何時會是他這樣哄人?現在方紫寧眼前的，不再是意氣風發的陳建希。輕輕地把她抱進懷中，低聲地威脅道：「再哭我就要吻你了。」
而方紫寧不假思索地立即停住了眼淚。
陳建希想不清他們為什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是真心喜歡她的，想不到他的喜歡會帶給她委屈：「我們回去吧。」陳建希擁著方紫寧，出了體育室，方紫寧偷偷地拭乾眼淚。
方紫寧在樓下與陳建希道別，快步地上樓去，努力裝出笑臉，她不是不想家裡人關心她，而是不想老爸問長問短。
夜深了，躺在床上的方紫寧輾轉反側地難以入睡。拿起床頭的電話想打給林帥宇，最終還是放下。她愉悅的心情已不存在，家裡人也發覺她的不開心，都識相地不去問，以為她考砸了。其實她考得很好，她只想找個人傾訴一下今天發生的事。
正在她猶豫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她迅速地提起電話。
「喂。」方紫寧無精打采地餵了聲。
「紫寧，是我。」電話的那一端傳來林帥宇低沉的聲音。他在等她的電話，可是等了許久，最後忍不住打了進來，希望不會打擾到她。
「帥宇。」終於聽到他的聲音，令方紫寧幾乎想哭了。
「有話要對我說嗎?」林帥宇平靜地問。他不確定她考得怎樣，所以，他這樣問了。如果她願意，好與不好都可以向他傾訴，他願意做她的聽眾。
「其實我考完試後就想打電話給你了。本來我的心情真的很好，我想與你分享那份愉快的。」方紫寧握住話筒頓了一下，她不知道帥宇會不會想聽她下面的話，眼淚開始下滑了。她移開電話清清聲音問，「帥宇，你還在嗎?」
「是的，我在聽。」林帥宇低歎了聲。
「可是，我被建希拉了去體育室，他問我考試前一晚去了哪裡，我不敢直說，我好怕他，我甚至不敢看他。因為他好像有點生氣，而且我一向怕他。他只是吼了我一聲，我就覺得好委屈，覺得自己好沒用，我怕自己會哭，我拚命地忍住眼淚不讓它流下來。」方紫寧把下午的事說得雜亂無章。
電話那一頭沒有任何響聲，只有低微的呼吸聲。
「帥宇，你知道吧，當他和我說『對不起』的時候，我的眼淚就忍不住地流了下來。和你講這些你會不會覺得悶?」
「我一直在聽。」也聽得好心痛，只是，下面一句林帥宇只在心裡說。那個建希居然讓她哭了。如果是他，他絕對不會讓她流半滴眼淚。
「我可能沒跟你說過建希吧。他的成績永遠排榜首，他的運動全能，有他出賽的辯論演講，我們建中肯定會拿第一。他是建中的標誌，老師們的驕傲，同學們的偶像，他是天之驕子，所以，他有條件高傲。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我和他戀愛，我覺得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我沒想到他會向我道歉。他應該是意氣風發的，不應該是低聲下氣的，也許別人會羨慕我，居然讓建中的高傲王子對我低聲下氣的，但是我不希望這樣。」以前很多同學都在討論，誰可馴服陳建希，就捧她為建中的女神。屢戰屢敗，再戰再敗，大家也就放棄了。想不到她方紫寧今天不戰而勝了，只是，她沒有一點成就感，有的只是無措及無奈。她覺得，愛情不應存在著征服與被征服的。
「帥宇，我覺得我和他一起有點累，我甚至想逃開不見他，因為我怕自己會惹他生氣，怕自己會令他煩惱。帥宇，你聽到我說話嗎?」電話那頭傳來一些雜音，方紫寧停下來問。
「紫寧，我的手機沒電了。」電話那一頭傳來林帥宇微弱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你家樓下。」難怪總覺得林帥宇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在身邊，原來他就在自家樓下。
「上來坐坐好嗎?」他居然就在她家的樓下用手機聽她發牢騷。
「不了，已經晚了。」林帥宇說完這句話後就斷線了。夜色已濃，他也該離去了。
再眷戀地看了一眼大廈的出口，卻驚喜地發現一個人正向這邊奔來，看她的速度，肯定她又會剎不住腳步了。張開雙臂讓她跌進他的懷中，不過，這次記得抬起下巴，免得撞痛了兩人。
「你哭過了。」林帥宇心痛地看著她紅腫的雙眼，抬起手撫順她被風吹亂的秀髮。
「你怎麼不早說你在這裡。」方紫寧退後一步才看到林帥宇的臉。不知為什麼，她又想哭了。愛笑的她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眼淚?
「為什麼又哭了?」林帥宇輕輕拭去她的眼淚。
方紫寧只想呆在他懷中好好地哭一場，見到林帥宇後，陳建希在她心中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要去看星星。」方紫寧抬起頭不讓眼淚再流下來，看著滿天的繁星說。
林帥宇打開車門作了個請的手勢。對於她的要求，他從來沒有拒絕的打算。
上到山頂，坐在石凳上，看著夜景。繁華的都市跟天上的繁星互相映襯。
抬頭數著那一顆顆的星，脖子酸了，方紫寧乾脆把頭靠在林帥宇的肩上繼續數。
「帥宇，我聽人家說，每一顆星都代表著一個人，你說哪一顆會是我，而哪一顆又是你呢?」方紫寧數累了星星，然後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在林帥宇面前，她不擔心自己會被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