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龔寧
方紫寧還在思索這不悅為何而來的時候,林帥宇已經走過來,執起她的手,把她帶到辦公室裡。
「你瘦了。」到了辦公室,方紫寧說。
這一刻,林帥宇才不想討論自己瘦不瘦的問題,他只想擁她入懷,以慰自己內心的思念。但他不能,他不想給她太多的困擾。放開她的手坐下來,平復自己內心的激動。
「你是不是在為感情煩心?」方紫寧在他坐的椅子旁邊蹲下來,雙手扶著扶手,仰著臉問。
「明天就考試了。」林帥宇說,不是在問,而是在陳述。她的一點一滴,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的。明天就考試了。」提起明天的考試,方紫寧內心一陣惶恐。把下巴貼在手背上重複著。對明天的考試,她沒有太大的把握,只因志願填寫了要求最高的C大。
「有信心嗎?」林帥宇問。
「不知道。」
「相信自己。」林帥宇寵溺地抬起手摸摸她的頭,給她鼓勵。
「帥宇,戀愛是怎樣的?」方紫寧問,這是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她本想問方霖的,但又怕他笑她,而且,她覺得林帥宇會幫她解答她的問題的。
「你期待的戀愛會是怎樣?」林帥宇不答反問。
「我也不知道,但我卻在戀愛了。建希說他是我男朋友,然後他就成了我男朋友;他說要一起上學、放學,然後我們就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他說我要考C大,然後我的志願就填了C大,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考到;他說要喝果汁,我就不敢喝可樂。一切好像已經成為習慣了。」方紫寧輕歎一聲,「我好像有點怕他,和他一起我會變得戰戰兢兢,我不敢提出自己的觀點,我不可以有自己的愛好,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如果他說地球是方的,我也不會說是圓的。我不知道別人的戀愛是不是像我這樣的。書上都說戀愛要互相遷就,但我覺得這種遷就根本就沒有自我。」
聽著她的話,林帥宇可以想像得到陳建希是充滿侵略性的,而且是很有主見,但卻不允許別人來否認或改變他的想法。如果他認定是對的,誰也不能說是錯。
看著林帥宇緊鎖的眉頭,方紫寧有股想撫平它的衝動,但她最終沒有行動。建希說過,她現在是他的女朋友,心裡只能有他,不可以隨便接觸異性,或是被異性接觸。其實那時她很想問「自己的老爸也不可以嗎?」但她不敢問,只是使勁地點點頭。
「為什麼不上課?」林帥宇不想多說什麼,輕歎一口氣問。
「放假了。」其實她也不是非要他回答不可,她只想把這些說出來,這樣心裡會舒服很多。
「這樣蹲著不會累嗎?」林帥宇問像小貓一樣蜷在椅旁的方紫寧,雖然她這樣子讓他感到很窩心,但他仍是擔心她會累。
「我不想回家,我想這樣和你說話。」她只想這樣看著他,和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隨便說什麼也可以,只要不讓她想起明天的考試就可以了。
「走吧。」林帥宇站起來,把手伸給她。
方紫寧也沒問去哪裡,把手放到他的掌心,借助他的力站起來,跟著他往外走。她好像從不擔心他會帶她到不好的地方。
經過秘書辦公台時,林帥宇停下來向秘書交待了幾句,就帶著方紫寧蹺班了。
「老闆帶頭早退。」坐進他的車中,方紫寧笑著說。
林帥宇又為她扣安全帶,她總是忘記扣安全帶的,也是他一直幫她扣,所以她永遠都不會記得自己扣。在側身過去拉安全帶時,方紫寧正好動了一下,四片唇輕輕地滑過。
方紫寧臉上飛起了紅雲,連忙靠回椅背,以此拉開兩人的距離,心為剛才不經意的接觸而狂跳起來。為什麼以前親密的深吻都不會令她感到的心悸?會不會是因為違背了答應建希的事而心虛吧?肯定是這樣了,方紫寧告訴自己。
看到方紫寧的刻意躲避,林帥宇的心抽痛了下,她已經學會躲避他了?只是輕輕的接觸就讓她躲得如此快,以前他們分享過的纏綿熾熱的吻,在她心中又算什麼?或許,那只是她以前貪玩,那麼,現在不同了嗎?拋開一切思緒,林帥宇決定專心地開車。
方紫寧偷偷地看了一眼嚴肅的林帥宇,不明白為什麼以前她可以大剌剌地盯著他看,還可以一邊看一邊嘖嘖讚美,現在卻變得那麼扭捏。她不喜歡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把頭轉向車窗外,複雜的心緒怎麼也理不清。
車廂內靜得驚人。林帥宇打開收音機,張學友的《只有你不知道》充溢著車廂。
「若你想問我,不會否認,只有你可以令我生命再有熱情,心不知醉或醒,但這份癡心,惟獨你是看不明……
獨白: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好想走到你面前,話你知,你好靚,但我始終都系靜靜地坐在這兒看著你,當你要走的一刻,居然走到我面前和我講拜拜,其實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中意你……常在暗戀你想你等你,我的眼神氾濫著愛情……無論真知道不知道只知道是我心碎……」
車內的人都被歌聲吸引了。
呵……呵……真是自己的最佳寫照。林帥宇苦笑著想,把車駛進停車場泊好,方紫寧仍在注視著外面。
「紫寧。」林帥宇輕喚了聲。
可方紫寧好像沒有聽到,仍沉浸在音樂中。很好聽的歌,值得回味的歌詞。
林帥宇沒有打擾她,陪著她靜靜地把歌聽完。當最後一個音符停止下來,方紫寧才回過神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車子停了下來。轉過頭,發現林帥宇正看著自己,不期然對上他的雙眸,然後快速地移開。
林帥宇收回自己的目光,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方紫寧跟在他後面,不明白自己為何變得如此小家子氣的,扭扭捏捏的,一點也不像平時的自己。用力甩甩頭,把一切想不通的甩去,收攝心神,才驚覺林帥宇已經離她很遠了。
「等等我。」方紫寧叫著跑上去,帥宇看起來已經很煩了,無需再為他加重負擔。
林帥宇停下來轉過身,卻見方紫寧跑上來,衣服及頭髮在風中飛揚,連帶著他的心也飛揚了起來。
方紫寧跑得太快而剎不住腳步,直直撞進林帥宇的懷中。額頭撞上他的下頦,痛得眼淚直打轉。
「紫寧,你要和我同歸於盡嗎?」林帥宇輕笑著說,舉起的手卻輕揉著方紫寧撞紅的額頭。
「不是的。」方紫寧直覺地反應道。她可捨不得和他同歸於盡。
「走吧。」林帥宇攬著她的肩繼續前行。
終於看到海了,方紫寧大叫一聲,掙開林帥宇的手跑了下去,直想撲進海中感受一下海水的清涼。
「紫寧,先脫鞋。」林帥宇察覺到她的企圖,在後面叫著。方紫寧吐吐舌頭,甩下鞋跑了下去,好清涼啊!帶著鹹味的海風吹過來,真的很舒服,怪不得張學友時時唱「想和你去吹吹風」,她也想和帥宇經常來海邊吹吹風。
「帥宇,我決定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會是我的好朋友。」方紫寧站在海中轉過身來大聲說。管陳建希的什麼鬼規定,她和他是好朋友,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說完,方紫寧又開心地發現腳下有貝殼,彎下腰拾了起來。
「帥宇,我撿到一個紫色的貝殼,我好喜歡啊!送給你好不好?」方紫寧舉著貝殼跑上岸,把它遞給林帥宇。
「謝謝。」林帥宇接過方紫寧遞過來的貝殼,欲言又止地只吐出這兩個字。
「不用啦。」方紫寧又再回到水中,掬起海水向上灑,看著落霞映照在水珠上,金光閃閃的,然後水珠落在她的頭髮上,臉上,冰涼冰涼的。此時,她已忘了陳建希,忘了明天的升大考試,只知道帥宇就在身後看著她。拋卻一切,一心一意地在海裡玩著。
太陽開始落山了。林帥宇喚回正在看著海中小魚暢遊的方紫寧。
接過林帥宇遞過來的手帕,潔白清香的手帕疊得方方正正的,遲疑地看了林帥宇一眼,見他不在乎地牽牽嘴角,方紫寧也就不客氣,一手扶著他,用手帕抹乾腳穿上鞋。然後把手帕收回自己的衣袋中,說:「送我吧。」
「隨便。」林帥宇說完開始向停車場走去。
「我們要去哪裡?」上了車,方紫寧對正在開車的林帥宇說。
「吃飯。」林帥宇簡短地回答。
車駛入一間別墅,應該是林帥宇的家了。這個認知令方紫寧開心不已,她好懷念他家裡的美食,現在終於有機會再重溫昔日美食了!
「你家好大。」方紫寧吐吐舌頭道。她一直以為電影是誇張的,哪裡會有人住那麼大的房子,有像公園一樣大的花園,現在她終於相信了,真的有人可以有錢成這樣。
看到方紫寧粉紅色的舌頭,林帥宇又想把她抱進懷中好好品嚐一番,只是——現在不能了。壓下這股慾望,林帥宇率先走出了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