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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陳怡璇

    愉快。」

    她沒有回話,王豪偉一定還在為那席話生氣。

    「堂哥和我的感情很好,我瞭解他很在乎你。」王政育說。

    「你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是真的,你們的事我很清楚。」王政育歎氣。「好好的一件美事,卻殺出個秦盈

    姿。」

    該怪盈姿?亦或是他的感情禁不起誘惑?

    車外一個小孩的手中線鬆了,手中的氣球飛向天空;小孩望著飛走的氣球嚎啕大哭。

    宋雅綺凝望著車窗外的情景,感歎地說:「我不想談過去的事。」

    「請讓我一吐為快。」王政育將車子停在安好的巷道。「有件事我很早便想找你談,

    卻被堂哥阻止。他認為事既已成定局,多說又有何益,我認為這種想法太消極了,很多

    事是可以改變的。」

    他想說什麼?宋雅綺詫異地說:「我不明白。」

    「別說你不明白,只怕連堂哥自己也弄不清楚。」王政有從衣袋掏出根煙。「介意

    嗎?」

    她搖頭。

    他點燃地吸了口。「堂哥自始至終都是愛你的。」

    這話沒令她感到喜悅,愛她又怎會離開她?她雖沒說話,王政育已從她顯現於臉上

    的神情瞧出。

    「因為他娶了秦盈姿,所以作否決了他的感情?」他問。

    這是再明顯也不過的事實,即使想自欺也不能;她心中五味雜陳,此際再舊事重提,

    無異是在舊傷上又劃了道傷口。

    「謝謝你載我這一趟……」

    王政育截斷她的話。「你不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嗎?」

    她酸澀地搖頭:「不想。」

    「兩個傻瓜!」他發急,一時脫口而出。「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溝通的傻瓜!」

    她的確是傻瓜,傻得仍埋首在過去的感情裡走不出來,她手放在車把上。

    「我能自己回去。」

    眼見她將下車,王政育情急地喊:「當初堂哥之所以娶秦盈姿並非自願的,他的感

    情全在你身上,娶她是迫不得已。」

    宋雅綺錯愕地回過臉。「有誰能逼他做他不願意的事?」

    「是秦盈姿耍了手段。」

    盈姿耍手段?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

    王政育吸了口煙。「還記得那年你的生日嗎?堂哥送你項鏈為禮物。」

    宋雅綺手不自主地摸向在胸前一直有如烙鐵般灼傷著她——有個心型墜子的白金項

    鏈。

    「我要用這條項鏈,永遠地綁住你;從現在開始,你的笑容只屬於我一人!」他為

    她戴上時,深情地說。

    那晚,她一夜興奮得難以成眠,想像著自己披著白紗,依偎在他身邊的滿足樣,不

    斷地對著未來編織美麗的憧憬……誰知第二天,她的世界卻完全不同了——從天堂裡掉

    落入黑暗的深淵中。沒有一句話,他躲避著她不願見她,她痛苦地想知道他改變態度的

    原因,卻一直苦於見不著他的面;而再見他時已是他與盈姿的婚禮上——很可笑是不?

    「我記得很清楚,在你生日後的隔天,堂哥來找我,他喝得酩酊大醉,口中不停地

    喊著他的人生完了……」王政育聲音凝重,「他說他必須為一件他根本搞不清的事賠上

    他的人生;那天他又是吐、又是叫的,整個人陷入歇斯底里狀態。」

    「出了什麼事?」她的關心溢於言表。「你快說!」

    「就在那天堂哥斷斷續續的話中,我湊出了個大概;事後我雖問過他,但他絕口不

    提。」

    他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堆,就是沒說出發生什麼事,她大為心急地催。

    「能不能將你所知道的,快些說出來?」

    「看樣子我只好長話短說了。」王政育清了清喉嚨。「你生日那天,堂哥喝了不少

    酒,喝得不省人事對不對?」

    宋雅綺點頭。

    當時他沒什麼酒量,秦盈娶那天卻出奇地表現友好,有說有笑的一再勸酒,完全不

    像平日的冰冷。她雖看著他不勝酒力地一杯杯喝下、感到心疼;但不願掃了大家的興,

    所以並未制止,以致他醉倒。

    「當時你為什麼沒送醉酒的堂哥回去?」王政育語中有著濃烈的指責。「讓秦盈姿

    有機可乘。」

    「我有,是盈姿和我一起送他回去。」

    秦盈姿那天表現得相當可親,擔心她無法處理一個醉酒的男人,主動提出與她一同

    送他回租的住處;當時,她對秦盈姿的體貼感激極了。

    「既然你也在……」王政育用凌厲的眼光看她。「為什麼那晚留下來的不是你,是

    秦盈姿?你怎會愚蠢地讓那個女人單獨留下?」

    「她並沒有留下來,我們是一同離開。」

    她本不放心,想留下來照顧他;但秦盈娶不贊成,認為一個女孩單獨與醉酒的男人

    在一起很危險;所以怕他醒來後口渴,因而為他燒了壺開水,即與泰盈姿離開。

    「不!她沒有離去。」王政有怨聲說:「那晚她在堂哥的地方過夜,就睡在堂哥的

    床上。」

    宋雅綺猛然地倒抽了口氣,盈姿竟然對她用心機!她們一走出他的寓中,盈姿即說

    尚有個約會,要她先行回去,由於當晚她太興奮了,根本沒注意到盈姿何時回家。盈姿

    那天的友善表現,一再地勸酒,全是詭計!

    「原來她有預謀!」她喃喃地說。

    王政育歎氣。「你太輕忽那個女人了。」

    是她太輕忽盈姿?還是太信任他?她自問。

    「他可以拒絕。」即使秦盈姿耍手段,也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若是他不願意,

    盈姿的詭計又何以能得逞?」

    「你仍然不相信他,對不對?你根本未曾替他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對不對?」王政

    有楊高眉。「你有沒有想過,當一個男人從醉酒中醒來,發現一個全裸的女人躺在身邊,

    他覺得自己什麼也沒做,女人卻硬指他玷污了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威脅著不娶她將

    告訴她的女友、告訴所有的人他強暴她。當時堂哥還涉世未深,你說他能怎麼辦?只好

    捨棄心愛的女人,娶了硬塞給他的素盈姿。」

    宋雅綺身子震動不已,久久無法言語,她一直認為自己比不上盈姿,他選擇盈姿是

    件再明白也不過的事;從未曾想過盤姿用詭計使他不得不從,想起自己對他的不切指責,

    心難受地統在一塊兒。

    「他——究竟——」她艱難地說,「有沒有對——盈姿怎麼樣?」

    王政育眼睛張得有如核桃般大。

    「你們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在斤斤計較,試想一個男人在那種

    情況下,即使真做了什麼事,也是酒精起作用,絕非本意,根本不該苛責;何況堂哥在

    醒來時,見到一個裸體的女人在側,簡直嚇壞了!搞不清楚自己是否做了什麼?這種事

    你查證的話,何不看看秦盈姿的肚子,可曾如她所說般懷有堂哥的種、大了起來?」他

    聲音氣憤地愈說愈大。

    盈姿至目前為止,仍未有小孩,不過,也有其它的可能性,也許……宋雅綺重重思

    頭,她真對他沒有半絲的信心?

    「能告訴我他的住址嗎?」她沙啞地說。

    「早。」盂天星打招呼。

    「早」

    秦珍婷小跑步上前,也不知怎麼開始的,她提早出門——不,該說她刻意地等在他

    家附近。一等他出來時,再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接著一個驚訝的眼神,咦,這麼巧!接

    下來就順理成章的一起上學。而後的每一天,即比照辦理,見到其他女同學的欽羨眼光,

    她便十分得意自己的靈巧心思。

    「早餐吃了沒?」

    她搖頭:「還沒。」

    為了趕赴地慢跑上學的時間,她幾乎是一起床,隨便刷洗兩下,拎著書包即往外衝。

    他將一袋豆漿遞給她。「沒吃早餐,將無體力應付課業。」

    他的體貼,令她樂上眉梢,素珍婷啜了口,可以肯定這是她喝過最好喝的豆漿。

    「下個禮拜月考,準備好了嗎?」

    答案不用想也知道,她皺起臉。

    「一大早提這種無趣的事,會讓人倒胃口的。」

    「認真點。」他神情變得嚴肅。「我希望我們能同時升學。」

    升學!?

    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她太瞭解自己的斤兩有多少,別說大學那道窄門有多難

    進入,她能混個畢業已屬萬幸了。

    「我辦不到。」她悶聲地說。

    「不要妄自菲薄。」孟天星站住。「你一定能辦到!」

    他不清楚她的能力,她可不敢捧自己。

    「我的底子太爛了。」

    「現在修補還來得及。」他打氣。「不要放棄得太早。」

    離聯考的日子僅剩半年,在一百多個日子中,要將一千多個日子的東西納入腦中,

    憑她這塊料,就只有靠神明的庇佑了。

    豆漿在嘴裡,忽顯得淡而無味了,他升學絕對毋庸置疑,畢業後,他鐵定能繼續追

    求更高的學問,而她大概只能找個爛工作窩著。他們的差距勢必拉大;到時他們的友誼

    在半年後,會隨著距離愈來愈疏遠,他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逐漸忘了她的存在……

    思及此,她整個臉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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