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陳小繆
德齡咬咬牙,兀自往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
「回家!」她用力蹬著高跟鞋,大步地往前走去,
吳良對楊訓明投以鼓勵的眼神,不一會兒,楊訓明便追上前去了。
「等等,我送你回去。」
第五章
「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像約翰那種絕頂聰明的人,居然會做出這種傻事!」坐在楊訓明偉士眚機車後座的德齡,一路上不斷地這麼說著。
「也許就是因為他太聰明了,所以才會反被聰明誤。」見德齡沉默了一會兒,楊訓明忍不住問道:「心情不好,要不要我陪你散散心?」
「嗯。」
楊訓明將車騎到郊外的澄清湖,在一排椰子樹旁停了下來。德齡兀自越過路邊護欄,往湖邊草地走去。
她對著月下的湖面沉思不語,彷彿也不把身邊的楊訓明放在眼裡。楊訓明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也不以為意,心裡只想著好好陪陪她就好了。
「如果你想哭,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他溫柔地對她說。
德齡看了他一眼,靜了默了半分鐘,然後才說:「算了,你身上的襯衫又髒又醜,如果是名牌的或許我可以勉強忍受,但你只會買地攤貨……還是算了吧!」
「你——」楊訓明真不知他該不該生氣的。
「何況,不知怎地,我居然哭不出來,大概是我太沒神經了吧!」德齡又歎了一口氣。「五好男人……唉——」
楊訓明很高興,沒想到德齡居然恢復得如此神速。
她抬頭望著他,約莫有一分鐘之久,楊訓明一顆心高興地怦怦跳,也許她終於發現他在她身旁,默默守候吧!
不一會兒,她垂下雙眼,長睫如廉,讓她整張臉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朦朧美,比起平日她劍眉星目的朝氣勃勃,此時的靜默卻更有風情。
他忍不住靠了過去,想輕輕在她的額前留下一吻,沒想到她居然開口了——
「喂!你離我遠一點好嗎?」
「啊?」楊訓明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反應。
「這裡的月色很美,湖面也波光瀲灩,可是,有你這樣的人出現實在太破壞書面了。所以……」她一把推開他。「我想好好欣賞這湖光、山色,你可不可以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什麼?」
楊訓明在一旁不住地歎氣: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她和他之間的距離才能拉近呢!
※※※
「看來這次她一定受到了刺激。你很快就有機可乘了吧!」坐在、楊訓明的診療室,吳良興一面啜著熱茶,一面說道。
「你錯了,她不僅不以為這次和方約翰交往是失策,還立志要在這之後找到更棒的五好男人!」楊訓明大力地磨著藥粉,像是要發洩滿腔怒氣。
「方約翰真的沒再和她聯絡了嗎?」
「好像是吧!我看她這幾天忙著工作,大概也沒什麼心情品味愛情,何況這兩天又有不知名人士往她家送花。」
「我說的不是這個,聽說方約翰目前還沒有出境,我在想:他會不會把白粉放在她那裡?」
「你……懷疑自己同學是毒品共犯?不會的,我相信她不會知法犯法。」楊訓明激動地說。
「我只是猜猜,何況她又不一定知道他是如何放毒品在她那裡。」
「嗯,或許可以查一查。」
他們對看了一眼,決定前往朱家一探究竟。
「你們來的正好,那個大騙子忽然消失不見那麼久,一來電話就向德齡要回鑽石項鏈、戒指,氣得她正在房裡摔東西呢!」朱太太見楊訓明他們來了,便如此告訴他們。
朱老大在一旁氣憤地說:「鑽石有什麼了不起,還給他便是了!如果她想要,我買給她!」
「唉呀!你不知道鑽石之於女人的意義,情人送的和自己買的不一樣啦!那男人真無恥,欺騙了德齡還要把首飾要回去!」朱太太身為女人,不免也心有慼慼焉起來。
吳良興忙說:「也許是他急著跑路,欠缺盤纏!知不知道他怎麼和德齡見面?」
「不知道,德齡也沒說,只說要自己去會他,還不准我們報警。」
楊訓明沈吟了一下。「她不是對他已經忘情了?莫非她的堅強是裝的,其實她內心還是很在意這段感情?」
「你們廢話說完了沒?」此時德齡早就盛裝打扮完結,精神奕奕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我愛不愛他幹你們什麼事?是誰把你們叫來的!」
「沒有,是我們自己要來的。我在想,也許他在你這兒存放了毒品。」吳良興據實以答。
「別傻了,如果有的話我還會不交出來嗎?」德齡瞪了他一眼。「我要出門了,誰也別跟來。我要親口問他;為什麼他要欺騙我。」
說完後,她又蹬著高跟鞋大步地走了出去。才走到門口,一陣風沙揚起,一大列車隊竟出現在她眼前。
「哇!這哪兒來的!全是黑色寶士加長車和勞斯萊斯,連德齡也張大了眼睛,望著五、六輛高級名車。
忽然間一輛車中丟了一個全身被捆住、口被膠帶封住的屍體,不,那是個活生生的人,只是快奄奄一息而已。然後那列車隊又呼嘯而過。
楊訓明跑過來一看,才發現被綁住的人竟是方約翰!
「我的天,是誰這麼有本事逮到他?這下子得來全不費工夫了。」吳良興在一旁額手稱廢,連忙通知警方來將方約翰帶走。
楊訓明替方約翰撕開膠布,他開口第一句話就問:「鑽石呢?」
「鑽你的頭啦!要就還給你。」德齡已氣到極點,連忙把鑽石往方約翰頭上砸去。「砸死你!砸死你!」
「哇!」方約翰痛得叫了起來。
沒想到那條鑽石項鏈經方約翰的頭一砸,寶石居然全掉落出來了,連那枚鑽石也由鑲處脫落了。
「等等,鑽石下面藏的是什麼?天啊!是白粉。」吳良興興奮地趴在地上收集著那些脫落的寶石和項鏈,多月來的偵查竟在一日間破了案。
德齡踢了一下方約翰,罵了氣句:「活該,誰叫你欺騙我。」
此刻她的粗暴本質完全引發。不過令她更好奇的是那個車隊的主人是誰呢?
楊訓明翻了一下方約翰身上的衣服,在他口袋裡放了一個卡其色碎花信封,上寫「朱德齡」小姐收。他好奇地拆開信,卻被眼尖的德齡一把搶了去。
「拿來,我看看!」德齡展開信封中的紙條,念了出來:「謹致上一份小禮物給我的至愛。」
那是一封沒有具名的信。
「咦?這股信紙的香味和每天送花所夾上的卡片是同樣的味道。」朱太太湊過來聞了一下。
「對地,莫非是同一個人送的?」
他們不約而同將目標轉向方約翰,希望能從他那裡探知一點消息。
「要不問我!他們說如果洩漏了他們是誰,就要殺我滅口,即使在牢裡也一樣!」方約翰驚慌失措地說。
「太誇張了吧!你當台灣監獄的警是白癡呀!」吳良興罵道。「快說,不然我會叫警察對你刑求喲!」
「不!我知道他們真的很厲害,到處有他們的眼線。我只能說,他們好像是日本人。」
「日本人……難道是國際暴力份子?不,他們不可能會到這裡做案,最近沒有什麼可引起他們覬覦的『貨物』啊!何況,他們知道上億白粉藏在你這裡,不可能會放過你的。」
楊訓明看了德齡一眼,不知該說些什麼,見她表情錯綜複雜,難以理解,還是什麼也別說的好。
警方派人來了,吳良興一面指揮人力,一面要人收集散落滿地的毒品。
「哇!沒想到那麼一點點的空間居然塞得進那麼多白粉,咦?其他的呢?」方約翰低著頭,似乎是懊悔萬分。
德齡還是沒說話,連多看方約翰一眼
也不願意,兀自歎了口氣,往屋裡走去。
楊訓明看著她的背影,發現她的步伐仍是那麼堅毅有力,不免放下心來。
南部夏日的九月天,仍是那麼炎熱。
如烈日一樣炙熱的漢言,仍在村中四處傳播著——
「哇!沒想到她居然和毒犯有過關係,嘖!還虧她是律師。」
「還有啊!最近老是有人送花到她家,一連半個月,每口風雨無阻。看樣了,她也是很水性楊花的女人。」
德齡早已習慣了諸如此類的謠言,但這一次她同鄉人們一樣好奇,急著想知道送花的是誰。
「美麗花朵送給美麗佳人!」她每回接到神秘仰慕者送來的花束,都會為附送小卡片上的字句沉吟不已。雖然只是短短的字句,卻已深深打動她的心。
也因為這樣,性格單純的她,很快地就因有人送花這件事而沖淡了方約翰帶來的衝擊。令她更好奇的是,對方有何能耐,居然能把當時逃匿在外的方約翰抓到,然後當成禮物送給她。
於是她不禁開始幻想:對方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擁有高級車隊和如此高能耐,必然算是有錢人了,送來的花朵都算是名貴花種的進口白玫瑰、瑪格麗特……等,包裝也算精緻。光是前兩項的氣勢和手筆,恐怕不是普通專業人士如建築師、律師或醫生所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