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陳希桐
「你這倒貼貨、敗家女,花了兩千萬還不確定人家要不要娶你,我的臉簡直被你丟盡了,要是他不打算娶你,你作何打算?」陶父已準備要大義滅親。
「哪有什麼打算?就算了啊!」她像是不要命似的,還瀟灑得不食人間煙火樣。
「算了?我先毒打你一頓再跟你算了!」陶父已跳到客廳的茶几上,三四個人七手八腳地拉著他,整個陶家陷入一片混亂,真是史無前例。
正如火如荼地處於烽火蔓天的狀況下,電話鈴聲驟然響起,紝妍一手將電話接起,她眨眨眼,揚起眉看向霜靈說:「楚雙穎,接不接?」
「我來接,我倒要看看這臭小子用了什麼下流招式騙了我女兒。」陶父正要搶下話筒時,p壬妍機警地挪開話筒。
「爸!別這樣,你這豈不給霜靈難堪,她都快嫁不出去了,再這樣被你一搞,將來變成老處女的話,不怕被她恨死一輩子。」雖然姊妹倆平時鬧得水深火熱,誰也不讓誰,但在危急存亡的關鍵,還是會發揮手足之情的。
「是呀!老頭子,總不能把霜靈養在家裡養一輩子,不怕鄰居看了笑話嗎?」陶母順著紝妍的話續接了下來。
被這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地洗腦,不認命也不行了,他擺擺手,走到陽台,低喃了一聲:「家門不幸!」
霜靈顫巍巍地接過了電話,試著回復爽朗清燦的腔調說:「小穎哥,有什麼事嗎?」
「你曉不曉得上薰去什麼地方,我一回飯店,原以為她出去走走,結果晚上我一問櫃檯,才發現她退房了,韓教授那我也問過了,她並沒去他那裡,台北她認識的也沒幾個人,這下該如何是好?」原來是為了上薰的事而焦急成這樣子。
霜靈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她穩去了禹昕那邊,可這話她敢告訴他嗎?家裡的事已夠她煩的了,她可不希望自己再陷入一場浩劫中。
「說不定她回瑞士去了!」她提出了另一項可能性。
「我問過她家人了,只聽說她跟家裡要了五千萬,說要付給黑社會的勒索,之後就再也沒跟家裡的人聯絡了,這也真奇怪,她做了什麼事需要被勒索這麼多錢呢?」雙穎實在想不透,從各個層面來分析、研判,上薰怎會和黑社會有過過節呢?她連接觸他們的機會都沒有啊!
「也……也許她剛走,現在還在飛機上!」她又提出了另一個不可能的假設,舌頭都打結了。
雙穎敏銳的心察覺了霜靈的語無倫次,他飛快整理一下思緒,平靜地問:「你有事瞞我,對不對?」
「哪有?她跟哪個男人在一起,我怎會知道。」水瓶座守不住秘密的個性,在今天果真害死她了。
「男人?什麼男人?霜靈,若是你還在乎我們之間的感情,你該明白我很討厭人家騙我的。」
她直想重重摑自己兩個耳光,家裡的一波未平,另外的一波又起,她陶霜靈的戀愛之路就要活該比別人坎坷嗎?積了一肚子的苦水,受盡不足為外人道的委屈,到現在還要為自己善意的謊言去圓話,她不禁怨歎自己為什麼這麼苦命!
看著後頭七八隻眼睛直盯著她看,霜靈側過頭去摀住話筒道:「我去你飯店找你好了,這裡說話不方便。」掛完了電話,霜靈玻璃門一拉。「我要出去了!」
「還要出去?人家一通電話就可以讓你乖乖地出門去,好,我看你還有多少錢可以去倒貼人家。」陶父氣得眼圈發黑,只差沒口吐白沫。
懷著準備受嚴刑拷問的心態,霜靈向飯店出發。她為了小穎哥做了那麼多事,他一點也體察不出她默默地在付出關懷,排除他所有的險阻嗎?
她不再像傳統的女人只知道付出而不知爭取對方相對的愛,她要讓他明白,兩人若不能互相信任,永遠都不會幸福的!
第九章
在雙穎的下榻飯店中,霜靈如預期的知道他會像法官開庭般犀利地對她一再詢問,這種紙包不住火的傻事,她早不想隱瞞了,反正現在已經東窗事發,早點吐出來早點痛快。
「你早就知道他們有一腿了,不是嗎?為什麼不盡早告訴我,要不是探出你的口風,我這頂綠帽子不知還要戴多久?」雙穎氣憤上薰還與他出雙入對時,做出這種腳踏兩條船的事,猛抽著煙壓抑情緒。
「我不告訴你?人家我藏這秘密藏得快得內傷吐血了,你知不知道?要不看在你還有表演缺少不了她的伴奏,我才懶得理你們之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誰願意看到那種畫面?我眼睛都快長腫瘤了!」
霜靈再也不當個乖乖女,她後悔自己那麼好心幹麼?賣了漢堡店得不到家人諒解?替人守住秘密以便讓表演順利也被埋怨得耳朵長繭,她體內水庫的水位已超過安全標準線,她決定要山洪爆發了。
「你是說上薰用這個來與你交換條件,才心甘情願與我伴奏?」雙穎將回憶拉回表演前後的那段時間,才驀然發現,難怪那陣子上薰態度會轉變那麼多。
「那一段時間你忘了正和她鬧彆扭,因為我的關係,她打翻了醋桶,大概是心情不好才會去找那個男的,她對你的感情這麼不信任,你不去怪她,還把脾氣發在我頭上,現在我才明白,對你好一點都不值得。」霜靈心灰意懶,九○年代的這些雄性爬蟲動物,根本不懂得感激女人的包容與犧牲。
「可是你多少也要透露一點讓我有個底,你知道我不喜歡像個白癡被人蒙在鼓裡。」
「什麼話該不該說,我會不知道?對!沒錯,你正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癡,還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你只管弄好你的音樂就夠了,你對人情世故的瞭解比三歲小孩還不如,我陶霜靈活該倒霉,注定一下來就是要收你的爛攤子。」說到激動處,霜靈忍不住哽咽,淚水沿著面頰流下。
雙穎也知道自己氣瘋了才會說出那麼刻薄又傷人心的話,他拿了張面紙遞給她,霜靈卻不肯接過,只用手背胡亂擦擦臉頰。
「你知道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雙穎無奈地說,心中充滿歉疚。
「喜歡個頭,喜歡還那麼大聲凶我,早知道你那麼自傲,脾氣又這麼大,我寧可出家當尼姑也不想與你廝耗下去,別以為我沒有你會活不下去,哼!」她完全不相信雙穎的話,甜言蜜語在她聽來跟電視中的肥皂劇對白一樣膚淺。
「你不期待有刻骨銘心的海誓山盟,或者……生死相許的戀情嗎?」雙穎敏感的藝術家心性,同樣表現在對愛情的憧憬上。
霜靈才不敢奢望這些,她冷笑著:「海誓山盟抵不過世事無常,生死相許只落得離分兩地,真愛是靠兩人互信互諒建立起來的,經得起考驗的愛情才是真實的,心甘情願的付出才是愛的表現,少掛一些肉麻兮兮的字眼在嘴邊,雖然我聽得很舒服,但心卻不踏實。」
面對霜靈的感情角度,他也惘然了,訕訕的笑意浮上嘴角。「要是上薰有你一半明事理,那該有多好?」
看著雙穎嘴上還念著上薰,她內心著實不怎麼舒服,基於不落井下石的心態,她也不好對她有所批評。
「那趕快報警吧!怕就怕她看起來不怎麼靈光的腦袋,很容易上當受騙的,依我看,那姓禹的和他旁邊那個女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想找到官小姐,就得先找到他們倆。」依照常理分析,從這兩條線索找準沒錯。
「可是人海茫茫,要去哪裡找這兩個人呢?」雙穎看著她,一臉全無頭緒的模樣。
霜靈再度發揮她那鬼馬小精靈的聰明智商,只看她繞著屋子走了兩圈,思慮了一時半刻,突然……
「你說她以前不是在台北念完藝術學院才出國讀書的嗎?不如我們從她的畢業紀念冊上的通訊錄去找她的同學,說不定可以問出一些蛛絲馬跡。」
「你認為這樣可行得通?」他再次確定。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得通?」她拉著他的手便要走出去時,雙穎莫名地冒了一句。
「那你店裡的生意都不做了?」
「你很盧吶!走啦!」不理會他那婆婆媽媽的態度,霜靈硬是拉著他的手奔了出去,她內心矛盾得很,明知要去找最不想看到的人,可是還得裝出很熱心的樣子,不知圖的是什麼?到頭來,小穎哥還會是屬於她陶霜靈一個人的嗎?
該死,老那麼雞婆不知道在幹什麼!
***
整整陪在雙穎身邊兩星期的霜靈,為了要讓他的焦慮能減到最低,一頭熱地從通訊錄中地毯式的搜尋上薰的任何一點消息,同時,雙穎更是藉得僅有的一些可靠資料,親自去拜訪上薰大學時期的同學,這一天,他獨自一人藉由一位和上薰關係十分親密的朋友口中得知阮絮語的消息,心裡頭一樂,忙撥了電話到霜靈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