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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陳秋繁

    第八章

    今天的這場晚宴,冷天霽在柳絮飛尚未對外發佈消息前便已得知,而管道來源自是從他下了重賞後,便努力積極在尋找陸無雙蹤跡的崔念芝。

    崔念芝的說法是:她不確定陸無雙究竟在哪裡,但是她絕對肯定在宴會那天,無雙學姐一定會出席。

    也就衝著這句話,當他三天前接到邀請函後,並未如以往的將它給扔到垃圾桶,反而將它給仔細的從頭看到尾。

    這張邀請函最特別之處,便是柳絮飛將所邀請的客人都給列在上頭,而他迅速的瀏覽過這張名單,發現她幾乎將所有活躍在商界及社交圈的名人都給列了進去。

    而這一長串名單中的最後一個,便是讓他找了超過一個禮拜仍遍尋不著的陸無雙。

    而柳絮飛將無雙的名字結列進去的目的,其心可議。

    她明明知道無雙是這些天的話題人物,卻又大刺刺的將她的名字給列了進去,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所有人——想見陸無雙本人,請務必到場?

    這下子好了,只要是任何對她有興趣的男男女女、大小媒體,必定會拚了命的想盡辦法進到會場來。

    媒體,對無雙肯定是興趣十足的,但是會有多少的上流社會人士對她有興趣,這就是個未知數了。

    而當冷天霽與李子毅抵達現場時,這個未知數仍是不可數,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未知數數目龐大。

    「真不得了,我看今天大團所有社交界的名人大概都到齊了。」李子毅舉起酒杯期著對面商場的舊識打了個招呼後,才轉過頭來看著從進了會場後,就一直不發一語的冷天霽。「高興一點嘛,你這樣大家會以為你和主人結了多大的仇恨似的。」

    「是嗎?」他冷冷的回他一句,對他的問題,不予正面答覆。

    李子毅看這陣勢,也不打算自討沒趣的問下去,於是將焦點轉到與會人士身上。

    「怎麼?今天是要舉辦選美比賽啊?」他看著會場中爭奇鬥艷的女人們,對她們的打扮嘖嘖稱奇。「怪怪!他們大概把國外服裝秀裡的玩意兒都給穿到身上去了。」

    羽毛、亮片少不了,雪紡紗、三寸高的細跟高跟鞋更是不可或缺。沒錯,這類上流社交圈的宴會,參加的仕女們本來就會盛裝出席,可今天不能只是用盛裝來形容,她們簡直可以說是絞盡腦汁,要讓自己艷冠群芳!

    「天霽,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種場合你來得比我多,如果你都不清楚,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其實冷天霽心裡明白得很,那些女人之所以會作這種打扮,純粹是為了不想讓無雙給比下去。

    他的態度,讓李子毅自知再問下去只會自討沒趣,因此也沒多費力和他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討論,反而開始看看今天與會人士到底有哪些。經過三十秒的審視,他有了個結論——

    「天霽,今天的晚宴男人好像特別的多!」一些幾乎不參與任何社交活動的男人這會兒都出席了,更奇特的是,他們身邊居然沒有半個女伴!

    「我有眼睛,我自己會看。」

    這些色慾薰心的男人,若想要看到什麼絕色尤物的話,他們可要大失所望了。

    他的無雙,雖然長得清秀可人、氣韻獨特,但要符合那些獸性大發的男人們對於尤物的期望……還差上那麼大一截。

    再加上她從不刻意打扮,也絕不會為了別人的喜好作裝扮上的改變,如此一來,她頂多叫個氣質美人,離艷光四射這種亮到會傷眼的形容詞,簡直天美地遠。

    冷天霽冷冷地瞥向在場的男性,十分不以為然的說了麼一句——

    「全是群眼光淺短、目光如豆,不懂得欣賞女人的傢伙。」

    「是、是、是。」李子毅頗不是滋味的說道:「我們全是眼光淺短、目光如豆的男人,」他看到冷天霽以帶著敵視的眼光,掃視過全場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不過您老兄好像忘了一件事,幾個月前,您好像還是咱們這群一丘之貉中的一分子。」

    他的話讓冷天霽停止以眼神殺人的行為,用他那銳利如鷹的雙眸,要求他做個合理解釋。

    李子毅聳肩道:

    「要是你不健忘,前幾個月,」究竟是幾個月他也忘了,不過至多不超過半年。「你才被記者拍到和一個叫華什麼的女演員半夜從飯店走出來的鏡頭。」

    「你如果有時間去記這些莫須有的事情,不如花點時間在你的事業上,我想李伯伯應該會更感欣慰才是。」

    「莫須有?」李子毅嘖嘖有聲的說:「連照片都出來了,怎麼會是莫須有的事呢?不過我也真是佩服你耶,平均每二至三個月,便會傳出一次緋聞的你,居然能讓那位陸小姐心甘情願、死心攝地、無怨無悔的留在你身邊看來,我還得多向你學習、學習才是。」

    明褒暗貶,說得冷天霽是啞口無言。

    在他傷癒歸隊後,與他有關的緋聞指數,相較於受傷之前,簡直高得驚人。

    一些商界的朋友們,以為他只是想證明自己的能耐,殊不知,他這麼做的真正用意,卻是想引起某個他們並不認識的女人的嫉妒而已。

    可不論他怎麼做,她就是沒出現過一個正常戀愛中女人該有的反應。

    為了她,他改變了自己對女人的想法及態度;也因為她—他開始反省自己那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個性;更因為她,他放棄原先那種周旋在群花之間的愛情遊戲。

    但是,他的改變—她始終無動於衷。

    他為了一個女人付出了如此之多,她卻沒有任何的表示!

    老天!他甚至不曉得,在她心中,自己的定位究竟為何!

    他是個商人,一個天生的商人,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確定自己是否能從中獲取等值、甚至是更多的回報,才能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與她的關係充滿著未知,而這個未知讓他裹足不前,讓他停留在原地觀望,讓他不敢將自己的感情投入……因為他怕……他怕……

    他怕自已成了個笑柄,一個自日作多情的笨蛋。

    「你什麼都不懂。」對於李子毅的嘲諷,冷天霽只是淡淡的回應。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

    「等到有一天,你心中也出現了一個處處都讓你無法掌握的對象時,你就會明白我的感受。」

    「無法掌握?」陸之毅不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說。

    但是,當他看著冷天霽如臨大敵般、全身戒備的盯著在場每一個男人時,他突然稍稍能體會他的感覺。

    「天霽,該不會是你壓根兒不清楚,這個陸小姐究竟愛不愛你,是吧?」

    冷天霽聞言,臉色一變,靜默了下來。

    「其實,你是很想知道、很想弄清楚的,對不對?」換作是他,他絕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既然你想知道,為什麼不問她?」

    「這種事有什麼好問的?如果她想說,她自己會來告訴我。」

    「現在的情形就是:你沒問,她沒說,所以你才會這麼緊張。」

    「誰說我緊張!」

    「還說你不緊張?那我問你,你一進會場就死盯著那些男人做什麼?這分明就是要記住敵人的臉孔,看哪個人膽敢搶你的女人,你回頭便要挾怨報復。」此時,他不禁要歎口氣。「真不曉得你在做些什麼,明明就是對她牽腸掛肚、思思唸唸的,為什麼不直截了當的走到她面前,問出硬在你心中的疑問,偏要把自己搞得七上八下的。」

    「我……」冷天霽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給按捺了下來。最後,他只是淡淡的說:「有很多事,不是你這個外人能懂的。」

    「好,我是不懂。」李子毅很乾脆的承認,「不過我要跟你說的是,如果有一天,我也遇上了這麼一個讓我牽腸掛肚的女人,就算是跪著求她,我也要讓她好好的待在我身邊,別讓我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冷天霽訝異的看著他,相當意外他居然能如此輕易說出這些話來。

    「喂,你可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的啊。」他自嘲的笑了笑。「這個嘛,雖然我玩過的女人連我自己都數不清,可不代表有一天我就不會被某個女人給收服啊。」

    他做人,一向不鐵齒。

    聽到他這番聲明,冷天霽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認識了近半輩子的老朋友。

    他們是朋友,但在某方面來說,也是敵人。

    李、冷兩家是世交,再加以兩人年齡相仿,幾乎從一出生,就注定兩人亦敵亦友的關係。在小時候,大人們比較兩人的課業成績;青少年時,他們開始比起外表長相;等到成人入了社會,兩人的成就自是理所當然的成了比較項目之一。

    也就是說,他從一開始,便在眾人的期盼與要求下成長,他必須是優秀的,必須是傑出的,連帶的,他所做的事、他交往的女人也都必須符合同等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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