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陳秋繁
以前,她算是個死心眼的人吧,對自己前生的情感雖然已經放下,但是在心裡仍有陰影在——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怕被另一個男人背叛,已然成為她在接受另一個男人的感情時最大的包袱。說放就放實在不太可能,尤其是當她得知維克的花名冊上的女人比她想像的還要多上許多時,這包袱更加的沉重!
再說,她期望的是一生一世的神聖,雖然她做了折衷願意冒險,可這並不表示她就不怕傷、不畏痛。
「那你該相信我在你之後,並沒有和任何女人來往。」維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但是他男人的直覺又告訴他,她想聽的就是這話——就好比,他認為承諾一輩子是遙不可及的誓言,但是女人們偏就是吃這一套。「我說我愛你,並不是一時的敷衍之詞。」
「這我當然清楚。」若是不清楚,又何必逼他說出真心話?「只不過,你對於表現『愛』的方式,可真讓我不敢領教。」連夜從她身邊逃開,直奔紐約,這叫什麼?
「我……」他知道自己的行為不但顯示了自己的懦弱,也傷害了她,但是,當時的他實在太過慌亂,因此,只有選擇暫時逃避一途,先讓自己冷靜、冷靜,有了思考的空間後再行打算。可真等他上了飛機後,那感覺卻豁然開朗,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再簡單不過了——他知道自己愛她,那麼他該做的不是離開她,而是回去緊緊地抱住她,告訴她他的心意。「我是一時心慌意亂——不過,我已經想清楚了。」「你想清楚了?」唷,還真快!她還以為自己還得再和他耗上一段時間,沒想到他居然自己想通了。「那很好。」
她的反應沒有他所想像的那般欣喜若狂,她的表情顯示:彷彿他說的只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好吧,就算她的反應沒他所想的激烈,那麼她至少該多少說些什麼吧?
「你沒別的話要說?」
「我要說什麼?」
「你總該表示點意見吧?」
「表示意見?我說啦,很好。」當然好,人總不能欺騙自己過日子。
「就這樣?」這情形好像曾經有過——就那次,他以為她會對他們的「新關係」發表意見,不過,她的的應正如同現在一般。「我不相信你對我毫無感覺。」
他已經對她坦白了自己的感情,多多少少她該有所回報。
「哦……這一點,你絕對不必懷疑。」她狀極曖昧地說:「我對你可是很有感覺的!」她只是「幫助」他理清自己的感情,可沒必要她就得在他面前剖析自己。
「說真的,你以前那些個糜爛的男女關係也不全然是件壞事。」
「我說的不是這個!」這女人是存心氣死他!「你明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你要聽的不是這個?」她開始和他打哈哈。「那你要聽的到底是哪個?」這男人還真不乾脆,想知道什麼明問不就得了,還故意弄得這麼神秘。「你要說明白點,你知道的,我年紀小,書又讀得不夠多,所以比較笨,你要是不講明白,我根本猜不出來你到底想聽哪些。」
「好!」聽她這麼一說,他的脾氣也上來了!「我也要聽你對我說——你愛我!」
「我愛你?」這句話現在說起來總覺得有點心虛,她是對他頗有好感——這有一部分還真的得歸功於他的「技巧」——可這程度有到「愛」這麼濃烈嗎?好像又差了點。「維克,你捫心自問,你做了什麼足以讓我愛上你的事嗎?」連最基本的獻慇勤都沒有了,竟然放指望她愛他?這男人還真的不是普通的自大——不過,這一點從他說出那句什麼——只有他能和她上床時,她就已經非常清楚的知道了。「沒有,絕對沒有。」
雖然她並不要求一定要有什麼鮮花、月下散步、燭光晚餐、山盟海誓之類的過程,但是維克除了會命令她之外,便只會吼她。要她地一個這麼對她的男人說「我愛你」?又不是有被虐傾向!
好歹,他也該做些令人感動的事吧?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又來了,女人就是這樣,才對她好一點,她就得寸進尺。「只要你說,我一定做得到!」
「這種事還要我說?」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自己慢慢想吧。」說完這話,她便用力將他推出房門。
當她當著維克的面用力甩上房門時,禁不住要說:「這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笨!」
☆☆☆
「維克,真是難得!」傑森對於能在一大清早——真的挺早的,也不過早上六點——便接到維克打來的電話,感到相當訝異。「怎麼,有什麼急事嗎?」他猜想,除非他找去的那幾個女人洩他的底,要不然他可是很有把握,維克根本不清楚他這幾天飛來的艷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什麼急事,只不過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如果可以,維克真的不希望找上傑森,因為他知道傑森絕對會抓住這個機會,在往後的日子裡隨時隨地地取笑他。但是他真的是無計可施了,要不是真想不出法子來,他又怎麼可能打這通電話!不過,總不能讓傑森太過得意。「首先,我得感謝你幫我聯絡那些個許久未見的前女友們,」至少要讓傑森覺得愧對於他。「她們在你的指導下,熱情依舊不減當年。」
「什麼?!」他怎麼可能知道!傑森無言地盯著天花板。「這個……維克,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裝傻,為今之計只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才能逃過一劫。
「你不懂?」好傢伙,到現在還想瞞他!維克不動聲色地繼續說著:「我想我應該說得明白點——拜你之賜,我和艾琳的關係降到冰點。」他和艾琳的關係向來未達沸點,傑森的小計謀頂多是在平靜無波的水面上激起了點小漣漪。「我這麼說,你該有點眉目了吧?」
「我可聲明,我不對未成年少女下手!」傑森在為維克所指的是,他艾琳有所曖昧情事在。「我真的是將她當成妹妹看待,不像某人。」他含沙射影地指向維克。「也就是說,如果你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任何事情,那也不該和我有關。」
「哦,是嗎?」維克聽著他極欲撇清關係的說詞,相當的不以為然。「那個某人不會剛好是我吧?」
「這個嘛……我們知道就好。」
「也好,既然你知道這事,那我就直說了。」反正傑森也已經和知他和艾琳之間並不是一般的兄妹之情,他也樂得明講。「你為什麼故意把我以前的女友全部找來,還把我家和我房間的鑰匙打給她們?」這是他事後在那些個女人身上找到鑰匙後才知道,傑森居然打了鑰匙給那些個粘人精!「原來,我還在猜到底有誰能輕易複製我家的鑰匙給那些個女人,前因後果這麼一加起來,這人就只有你了,傑森。」
「我……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傑森雖然人在美國大陸的另一端,兩人相隔數千公里以上,但維克的口吻仍教他不由得冷汗直流。「我們是好朋友,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和艾琳的關係正處於不穩定狀態,怎麼可能找那些人去搗亂。」他就是知道才這麼做……「再說,我也清楚你不想和那些人再有瓜葛,身為你的朋友,該做的就是幫你擋掉她們,而不是助紂為虐。」
「傑森,你想不想知道我之所以指向你的原因?」
傑森若想聽他的推理分析,他不介意麻煩自己將整個過程給完整說出。「我既然敢當著你的面說出這件事,就表示我已經有十成的把握。而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呃……維克,我想這就不必了。」的確,維克不是那種會做沒把握事的人。
「好吧,反正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我認罪就是。」維克倒還不至於為了這麼點「小事」而開除他,或斷絕朋友關係之類的,了不起就是會有所求——例如,派他到中東拓展業務之類的。
「很好,我喜歡誠實的人。」維克明白傑森是不會掙扎太久的。「你也知道,由於你的小玩笑,我的精神受到莫大損傷,而我的生活也因此而被搞得大亂。」這當然不是最嚴重的部分。「更甚的是,你破壞了我和艾琳原本就不是很穩固的關係。你不覺得該對此做些補償嗎?」
「放心好了,等天一亮,我馬上打電話向她解釋,洗清你的罪名。」維克的罪名了不起是被冠上個「花心」的頭銜——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不必,我已經解釋過了。」他不需要傑森來幫他洗脫罪名,因為他本來就無罪,何來「洗清」。「而且我需要的不是這種補償。」
「那你要的是哪種?」傑森不懂。「付你錢去看心理醫生,好幫你做心理重建?」如果是這樣,有什麼困難的!「放心好了,我一定介紹一個全國最好的心理醫師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