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陳秋繁
「你自己慢慢想吧,我不陪你了。」
今天,她累了,沒有體力陪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耗時間,她已經替他做出二分法——娶她;要不,就別管她——讓他自己選擇,如果連二選一他都不會,她也沒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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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和維克討論關於「她」為何自殺的原因後,艾琳便一直想盡辦法要瞭解事情的始末。也許在某方面來說,維克說的沒錯——她不必為她沒有做過的事情負責,她該做的是放眼未來,好好經營屬於自己的人生。但是,在私心裡,她覺得有必要為「她」這個未曾謀面的朋友解開心結。
她相信「她」不可能無緣無故自殺,也許「她」是受到逼迫、威脅,甚至是同儕間的排擠……總而言之,她要一個確切的答案——而這答案,她要自己去找出來。
於是,第二天起,她便開始著手整理「她」所遺留下來的隻字片語,可惜「她」並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因此她無法得知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導致了「她」的厭世。維克他們或許沒有善盡身為「家人」的責任,但是基本上他們對「她」也不太可能存有惡意。
也就是說,家庭並不是造成「她」厭世的最主要原因。
而「她」的交遊一向單純,除了學校和家裡之外,「她」幾乎不去別的地方——既然問題不在家裡,那麼一定是學校方面有了麻煩。
所謂「不人虎穴,焉得虎子」,她要是不實地去調查,怎麼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於是,當她得到這個結論後,便開始積極申請復學手續——她知道維克會反對,不過他的反對和她的決心相較,根本徽不足道。
事情順利出乎艾琳的意料之外,她不敢相信在三天之內,她居然已經辦好所有的復學手續。而今天,她已經坐著車子來以了「她」以前念的學校。
本來維克要帶她到學校來,直接找上校長,要他好好「照顧」她——據他說,戴凡波家族是這間學校董事會的成員之一,有相當的權力足以左右校長一職的任命案——但是,紐約臨時有場緊急的會議需要他回去主持,因此他要求艾琳等他在紐約的事情處理完後,再由他陪同前往。不過,她一刻也不想等,維克前腳才出了門,她便已經要家裡的司機載她到學校上學。
艾琳由學校方面得知,她目前是高二C班的學生,同學要不是名門望族之後,再不然便是富商巨賈之女——她念的這所學校是間私立女校——總而言之,中個階級分明的小型社會縮影——有錢有勢人家的兒女念的是貴得要命的私立學校,而一般家庭的小孩,則是到公立高中去。
當艾琳踏進教室的剎那,她敢發誓所有的女孩子看到她時,全都好像見鬼似的張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她們眼前所見的。等到她微笑的向她們道早時,她更可以確定她們非常不習慣現在的她。
訝異是正常的,她對這種情形也見怪不怪——畢竟她醒過來的那一天,便把自己的繼父和生母給嚇了好大一跳——隨便拉了個人,問出自己的座位何在後,便把自己帶來的書給放在桌面,等著老師來上課。
她仔細觀察著教室裡的每一個人——也不過二十來個,和她以前念高中時,全班動輒五、六十個人的情形比起來,這裡的人真的算少了——意外地發現有幾個看起來較為「樸素」的女孩子,正拿一種同情——近乎憐憫的眼光看著她。
同情,這她可以瞭解——但,憐憫……這可就有趣了。
第一、二節課平平安安度過,沒有任何人找她聊天,也沒有任何人找她麻煩,時間在無聊中流逝——授課的內容是代數,她國中時做的題目都比這老師教的還要難上個五、六倍。
第二節下課,她發現所有的女孩子們都提著書本離開——顯然是要換地方上課了。她趁亂抓住其中一個看起來較為可親的女孩子,向她問了下節上課的地點後,便離開教室,打算前往下個目的地。
當艾琳來到走廊附近的置物櫃時,有群金髮女孩擋住了她的去路ˍ總共有四個女孩子,全都有著一頭梳理有致的亮麗金髮。
「你們有什麼事嗎?」所謂善者不來,這幾個女孩突然擋住她的去路肯定沒好事。
「唷,艾琳,一個多月不見,整個人都變了嘛!」
帶頭的女孩子——依芙伸手撥了艾琳的頭髮。「以前要幫你剪頭髮你死都不肯,怎麼現在突然剪得這麼短?是不相信我的技術嗎?」
艾琳向後退了一步,不想搭理她。「我上課要來不及了,如果沒事的話,請你們讓開。」這種耍小太妹行徑的女孩子,不論世界上的哪所高中,都會有這類人的存在——如果她還是個高中生,那麼她對這類的人,或許還有點畏懼,不過她離青春期已經太遙遠了,再加上生活的閱歷,對這種小女生的挑釁倒也不以為意。
「那怎麼可以?我們有好久沒好好地談談了。」依芙冷笑道:「那回和你在屋頂上聚一聚,沒想到你居然腳步一個沒站穩便跌了下去,掃了我們的興,這回你可要好好的補償、補償我們。」
「哦?你要我補償你們?」
至此,艾琳終於明白整個事件的始末——不是她邏輯推理能力驚人,而是這整件事情是顯而易見的校園暴力事件!她現在瞭解為什麼剛上課時,會有些女孩子拿「憐憫」的眼光看她了,因為,「她」就是個活生生的校園暴力受害者!其他的同學怕跟著遭殃,因此沒人敢挺身而出,縱使為「她」的遭遇感到難過,也不敢有所作為。
她猜想,「她」之所以會「失足」——也許不是失足,而是惡意謀殺——從圖書館的屋頂墜落,跟眼前這幾個女孩子絕對脫不了關係。
「應該是你們補償我才對吧?」艾琳回了她一記。
「我想,那不是我腳步設站穩的問題,而是你們這幾個小太妹推我一把,我才會從上面摔下來吧?」她不是「她」,她們若指望她會將一切苦楚往心中藏的話,可就錯得太離譜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可不怎麼好受的,我想你們不應該不清楚吧——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你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愧疚,居然還有臉向我要求賠償!」她凌厲的眼光一一掃過這幾個女孩子。
「你們難道不擔心我沒死成,反告你們謀殺嗎?」
「你去告啊,反正我家裡有的是關係,多的是錢,就算你真的去告,恐怕還會被我們反告譭謗罪——而且,你沒有證人。」依芙得意地說:「就算你有證人又如何,」她看向四周圍觀的學生。「沒有人敢為你作證的!」
她更形囂張的大聲說道:「艾琳·戴凡波是我們把她推下去的!」
她這話一出,隨即有一堆人在一旁竊竊私語。不過真如她所說的,沒有人敢挺身而出。
「如何?現在她們全成了證人,可是,我敢向你保證,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為你作證!」
「天啊,你還真是惡劣!」艾琳長這麼大,還沒遇過一個像她這樣的一個女孩子。「你爸媽是怎麼教你的?!居然連最基本的尊重他人的生存權的觀念都沒有!」以前,她在電視上看到有關於青少年殺人事件,那些犯下重罪的青少年們不但一點悔意也沒有,反而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吊樣時,她便會忍不住想要親手教訓那些人——光用看的,都有能讓她激憤不已,甭說是親身遇上了!
「這個社會之所以愈來愈亂,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不把別人的命當命看的敗類存在!」
「你說什麼!」依芙用力推了艾琳一把。「有膽你再說一次!」她的五官可以說是細緻而美麗的,但她臉上扭曲的神情卻教人不敢直視。
「你要我再說一百次都不是問題!」艾琳這次提高音量,再將剛才所說的話大聲而清晰地重複一次。
可是她才一開口,依芙和她和幾個同黨便上來制住她,有的扯她頭髮、有的甩她耳光——對於她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艾琳是一點的防備也沒有,一時之間也只能任她們擺佈而無招架之力。
可等到她回過神來之後,她先是死命地以雙腿猛踹刮她耳光的人——她很確定這人是依芙——用盡全力掙扎,想要甩開這些人——也許是她的動作做得夠大,再加上這些天來她有確實在調養身子,力氣也大了不少,雖然對方有四個人,但是一時半刻間,她們也佔不了什麼便宜。她的臉上多出了幾道血痕和瘀青,頭髮也被扯下不少,身上也被那些女人給打了幾拳,但是,她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照樣掛綵!
不過漸漸地,艾琳開始有點體力不支而落於頹勢,縱使還擊,也僅是零星的攻擊,根本起不了什麼大作用,而她們四個像是打上癮似的,發了狂地往她身上掄拳頭,好像不打得她命喪黃泉便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