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陳秋繁
笑話!這個社會裡有多少人看到自己家裡有小偷還敢大呼小叫的?!槍支氾濫成這個樣子,要是那個小偷「剛好」手裡也有支槍,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敢。」不僅不敢,她還會安安靜靜的等他們「拿」完東西之後,才敢去報警或者是呼救——不告而取謂之「偷」,當著她的面把東西給搬走,當然也不能稱之為偷了。
「等等,你是說你看到小偷在偷東西?」她突然記起她剛剛問的是:「你白天跑到哪兒去」,可沒問他有沒有看到小偷啊。
「不算看到,只是聽到而已。」
何家康那時剛好外出吃午餐,回到家門口時卻聽到裡頭傳來不平常的聲響,而門鎖早被打開。原本他並不以為意,以為是在南部旅遊的父母回來了。待進了家門後,首先入目的是凌亂不堪的客廳。
他看出事有蹊蹺,於是前腳才進了家門,後腳便已經自動向後移動,在歹徒發現他之前迅速離開。走了段距離後,他才趕緊打電話報警。
不必說,當警察趕到現場時,那些個歹徒早就走得不見人影了。
本來他還要求警察做些指紋比對的工作,好找出那些個實在非常變態的歹徒,沒想到警察先生只回了他一句:「這裡沒死人。」言下之意就是說:這種指紋比對的工作只適用於「有死人」的情況下——不過,何家康個人認為這個「死人」很有可能得是什麼知名人士之類的。
之後,管區警員要求何家康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財物被竊。在他以最快的速度檢查完自己房間的財物以及父母親的房間後——何語竹的不必,她自從買了那部紅得刺眼的MARCH後,已經一窮二白,目前仍在負債中,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財物上的損失——發現除了電腦主機和所有的CD、遊戲光碟片及VCD被偷走之外,其餘價錢的黃金首飾、鑽石戒指和現金倒全部安在。
管區警員聽到何家康檢查的結果後,還非常幽默的說那些小偷真是風雅,現金珠寶不偷,偏偏偷些賣不到什麼錢的東西。最後,管區警員弄個清單把失竊的東西詳細清點交給他,好讓他回警局裡做檔案。臨走之前,告知何家康要是有消息,他會盡快聯絡他的。
經過這麼一攪和,何家康早來不及去上班了,只好臨時請另一位醫師代班。
「哥,你說那些小偷只偷電腦主機、CD、光碟片和VCD?」
這樣的小偷她只在電影裡看過。就是那些個有卓越成就的科學家有了創世紀的發明,一些個不肖分子想將其發明佔為己有,於是用盡一切手段就為了得到那項發明。以前光碟還沒問世時,電影裡頭都安排那些個科學家把資料給存在磁片裡——更早以前是一堆紙……
可是她家裡就她老哥和她在用電腦,而她的電腦只是拿來上網路和玩電動玩具;她老哥是高級了一點,除了上述的兩項功能外,還利用電腦來泡馬子。就算玩網路,他們也不像電影、小說裡頭寫的那些電腦高手會利用網路竊取什麼國防、商業機密,進而引起什麼世界性的危機,最後惹來殺機。
笑話!要是她真有這種本領,她現在還會是負債之身嗎?早用它賺翻了。可能真的是他們家倒霉,碰巧遇上這種有怪癖的小偷吧。
「沒錯。」真是一群白癡小偷!什麼東西不好偷,偷那些東西。「老媽珠寶盒裡頭的東西一樣也沒少。」要是真少了一樣,等他老媽回來,不哭上一整年才怪。
「真是奇怪。」真是奇怪,怎麼會有人大費周章的到別人家裡偷這些東西?光看他們的破壞手法,就知道那可是很累人的事。」「不過錢沒丟就好了。」錢還是比較重要的,那些東西沒了,還可以用錢買回來嘛。
「什麼錢沒丟就好!」何家康生氣的說:「你看家裡給那些人弄成這樣子,那得要花多少錢才能恢復原狀!」他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勉強將客廳給「稍微」回復舊觀,而他房間裡的東西百分之九十都要丟掉重買。「就連睡覺都是個大問題。」棉被、床墊和枕頭全被人給割壞,就剩那張木板床,這要怎麼睡人!雖然現在是三月天,可也還挺冷的。儘管他是個醫生,但他還是照樣會感冒生病的。
「那要怎麼辦?」何語竹這才知道茲事體大——連睡覺都成問題,這真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她知道棉被、枕頭這些東西在百貨公司都可以買得到,但是,百貨公司的東西都貴得要命,她現在可是經濟拮据,每個月都有貸款要繳,哪裡來的閒錢去買棉被和枕頭。當然得等到她父母回來之後,讓她老媽去張羅這些事啊。
「怎麼辦,」何家康早就想好要怎麼辦,先是聯絡住在南部的親戚要他們幫忙聯絡正在「進香」中的父母,請他們早日回來,再來討論怎麼辦吧。「看著辦。今天晚上我要去住我朋友那裡。」先找個地方睡才是,他今天可沒體力再去整理他房裡的那團亂了——老實說,他寧可拿錢出來請人來整理。
「那我怎麼辦?」何語竹緊張的問:「我要睡哪裡?」
「你沒聽到我說的嗎?」何家康盡了「交代」事情始末的義務後,站了起來。「自己看著辦。」反正他老妹又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自個兒有朋友,自然會有地方可去,他根本不必為她操心。
「好了,我和我朋友約的時間到了。」他看看手錶。「有什麼事再打電話給我。」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除了她沒錢吃飯外。
「哥,你就這麼走啦?」真是冷酷,一點也不顧自己胞妹的死活。
何家康一聽到這話,馬上拿出皮包掏出幾張千無大鈔。「拿去,別忘了我們月初結帳。」為了避免她在半夜兩、三點不睡覺打電話給他——尤其他身邊還躺著別人時,這點損失是必要的。
「知道啦,我什麼時候拖過你的錢了。」她不是拖,她是根本不還。「你趕快去赴你『朋友』的約吧。」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個「朋友」是個女的。
「嚇!」何家康早摸清楚她的個性,有了錢就想所他踢到一旁。「拿了錢就過河拆橋啦?」
「我哪敢。」開玩笑!她老哥雖然不是什麼有錢人,但是比起她,他的收入可是她的好幾倍耶,她怎麼敢就這麼把他作廢——她還需要他的錢來「周轉」呢。
☆☆☆
何語竹昨晚睡在陸無雙家的沙發上。雖然她沒長得多高,但是絕對比那張長僅一公尺半的沙發要多出十來公分,睡在上面簡直是虐待。沒法子,陸無雙的床也不比那張沙發大多少,而她的床全堆滿了研究報告——也就是說,她家能睡的地方也只有那張沙發了。
經過一夜的折騰,何語竹的精神相當委靡,尤其是頸部更是酸疼不已。她八點離開陸無雙的簡陋公寓時,才換她到沙發上睡覺——陸無雙是夜行性動物,只要早上沒課,她活動時間大都在深夜。
原本她想替陸無雙弄個早餐再走的,繼而想到當陸無雙醒來時搞不好東西都壞掉了,因此她沒麻煩自己為好心收留她一晚的屋主煮豐盛大餐。
現在是早晨八點,交通開始繁忙的時候,何語竹的代步工具——鮮紅色的MARCH——在她回台灣的第三天進廠保養,因此她得過個幾天公車族的生活。陸無雙住的地方離她上班的地方步行大約只要二十五分鐘,當然啦,坐車子是會比較快一點,但是加上等車的時間——要是公車又過站不停的話——這時間可就難算了,於是,她決定運動一下,晨間散步有益身體健康嘛。
「天啊,今天真的有點冷。」何語竹拉緊穿在身上的夾克。「氣象局沒說今天會有寒流啊。」現在是三月中,照理說台灣的三月中不會這麼冷的。事實上,她從二月以後就已經把大多數厚重衣物全給放到衣櫥的最下方了。
「嗚哇,厚重衣物,」她想起家裡那些慘遭分屍命運的「厚重衣物」;基本上來說,她已經沒有什麼厚重衣物可穿了。「這倒是給我一個瘋狂大採購的好理由了。」感謝老天,她到美國時沒花什麼錢買衣服,要不然她這下子可要哭上個好些天才行。
大約兩個月前,她也像今天一樣住在陸無雙的公寓裡,那天她也是從陸無雙的公寓步行到公司。不過那次比較特別,她找到一條可以避開擁擠人、車潮的捷徑。為了她自己偉大的發現,她甚至畫了張地圖放在陸無雙家中以備不時之需。果然未雨綢繆這句話是對的,那張地圖今天不就派上用場了嗎?畫地圖的原因和她下班前要把沒做完的工作寫在便紙上,貼在電腦螢幕的原因是相同的——她是一目十行,過目即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