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陳秋繁
貝多芬一聽到這要求時,整個人愣住了整整有十秒鐘之久,最後她哀號了聲:「好吧。」
唉!流日不利啊!貝多芬在心裡怨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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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貝多芬出門時,她身上披了件外套。照理說在三十幾度的氣溫下,即使只多了層布,也會讓人感到格外的悶熱。不過如果說是為了防曬,甚至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在炎炎夏日裡,看起來比別人多了那麼分「白皙」,有人就是甘冒中暑的危險,也要將自己全身裹得緊緊密密的,絕不讓自己的任何一片肌膚有接觸到陽光的可能性。
但是對貝多芬來說,她壓根不在意自己的皮膚是黑或白,她的衣著觀念就是──舒服、自然即可,更不可能會有什麼「保護」肌膚的觀念存在。
這回她在攝氏三十幾度的氣溫出門,居然還反常的披了外套,若不是她對溫度失去了知覺,再不然就是她昨兒感冒,為了不想讓感冒加劇,因而多套了件衣服。
只是從她拼了命拭汗,和頻頻將拉鏈往下拉的動作看來──她既沒失了溫度感應能力,也不像是感冒,而這就是連玉苓看到她之後所產生的第一個疑問。
「小芬,妳還好吧?」看到貝多芬滿身大汗的模樣,連玉苓相當好心的將自己剛買,還沒喝到半口的可樂遞給她。「我看妳熱成這樣,要不要把外套脫下來啊?」她記得貝多芬在夏天從沒穿過T恤以外的衣服,當然像外套這種會讓她滿身大汗的東西,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夏天裡。
「不必了,我這樣就可以了。」貝多芬沒有拒絕連玉苓的好意,接過可樂喝了好幾大口後,才吐了口氣。「啊,我得救了!」
剛才在路上時,她差點以為自己就要在馬路上掛掉了,她硬是憑著自己的意志力苦撐到麥當勞來。雖然麥當勞裡有她迫切需要的空調系統,但是仍及不上她手中的這杯冰可樂。
「小芬,妳要是熱,為什麼不把外套脫掉?」連玉苓從貝多芬潮紅的雙頰,可以隱約得知她的體溫一定有點不正常的升高,要是再不想辦法降溫肯定會中暑的。「我看妳一副快中暑的模樣,妳要是真的病倒了,那誰來幫我伸張正義?」連玉苓憂心忡忡地說。
「放心好了,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掛點的。」貝多芬身為一個運動員,豈有不知自己身體狀況的道理?她雖然怕熱,但她還不至於動不動就中暑。如果說她現在突然把外套給脫掉,那麼冷熱溫差太大,她要是不中暑也會得感冒。想想看,在夏天感冒,這是一件多麼丟臉的事啊!「再說,這裡的冷氣滿強的,我現在穿這樣剛好,不冷也不熱,要是真的把外套給脫了,搞不好會感冒。」
她可沒忘記今天來是要做什麼的。
「對了,連國城來了沒?」她看看手錶──九點十五分,喝,這小子真是向天借膽,她約他,他竟然還敢比她晚到!
「沒耶,我八點四十分就來了,可是到目前為止還沒看到他出現。」連玉苓特別選在靠門的位置,如此一來她便可以很輕易的知道她約的人來了沒。「小芬,妳想他會不會臨時放我們鴿子啊?」雖然連國城在名義上算是她的表哥,但是她和連國城並不熟,反而是貝多芬和他還熟了些。
「不會,他絕對不會這麼做的。」這點貝多芬可是有十成的把握,畢竟她提出來的條件,可是這兩年來連國城極力向她「懇求」的事情。
再說,連國城是跆拳道社的社長,如果他真能請到她這個前世界冠軍到跆拳道社坐鎮,就算她對跆拳道社沒什麼實質幫助,至少以宣傳的觀點來說,她本身就是個活廣告,下個學年度肯定會有慕她的名而來的學弟妹們排隊等著加入跆拳道社。
而這不就是連國城最想要的嗎?壯大跆拳道社,讓它成為全校運動社團中人數最多、聲勢最強的一個。
「可是到現在還沒看到他,況且我們提出的要求也是滿……強人所難的要求……我想,他可能是不答應我們的要求吧。」
「怎麼可能,我連我們的要求都還沒告訴他,他怎麼可能會不答應?」貝多芬可沒忘記今天早上他說的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能是和我一樣,在出門前出了點小狀況吧。」她想,如果連國城也有個喜歡東管西管的母親……嗯,那他還真的有點值得同情。
就在她們兩人還在猜測連國城遲到的原因之時,令兩人望穿秋水的男主角終於姍姍來到。
「連國城,你這是幹什麼?」貝多芬張目結舌地看著眼前西裝筆挺,手捧一大把玫瑰的連國城。「天氣這麼熱,你怎麼穿成這樣?還有,你帶著這束花想要做什麼?」天啊,會不會是她所提的交換條件讓他太興奮,導致他神經失常?
「貝教練,」連國城已經將貝多芬當成他們跆拳道社的鎮社之寶。「為了表示對您的歡迎之意,請妳務必要收下這束花。」
原來,他急急忙忙的想趕赴和貝多芬的九點之約,但是一想起貝多芬以後就是社團的指導教練了,總不好穿著球鞋、破牛仔褲、T恤來見她。於是他先打了通電話到花坊訂一大束玫瑰花,同時跑到他老爸的房間,搜出一套深咖啡色的西裝;為表他的敬意,他還特地用他老爸的發油,梳了個整整齊齊的西裝頭。待一切打理完畢之後,他才趕緊出門赴貝多芬的約。
「表哥,你真的同意我們的要求?」連玉苓雖然和連國城不算太熟,但他們兩人好歹也算得上是親戚,逢年過節時總會見上一兩次,但是這二十年來,她何時見過她表哥如此的……嗯……盛裝打扮!
「是啊,連國城,我建議你先聽完我的要求後,再決定要不要接受。」要伸張正義這事不一定得靠連國城,雖然透過他的確是可以省了不少麻煩,但是,基於些微的同學愛,以及見面三分情,她們有義務告知他實情。
「放心吧,不管是什麼要求,只要我做得到的,妳儘管開口。」連國城只差沒拍胸脯保證,以示他的誠意了。
「你確定?」貝多芬再向他確認一次。機會都已經給他了,他還是不知領悟,那實在不能怪她了。
「我這輩子從沒如此確定過!」
「好,我很欣賞你這種態度。」貝多芬笑瞇瞇地說:「你放心,我們要你做的絕不會是什麼做奸犯科的事情,妳說對不對,玉苓?」她徵詢連玉苓的同意。
「當然!」連玉苓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們要做的可是件為民除害、伸張正義的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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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國城簡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於是他連忙跑到廁所裡用水將自己的耳朵徹底給洗了一遍之後,才走出來面對這兩個面帶微笑的「學妹」──老天,這一刻他真希望他從沒認識過她們。
「玉苓,妳是我的表妹,我是妳的表哥,我們兩個幾乎從出生沒多久就認識了吧?」
「是的,國城表哥。」連玉苓對著一臉蒼白的表哥露出個甜甜的笑容。
「那妳來告訴我,妳們兩個剛才只是在開我玩笑而已?」雖然四月一號的愚人節已經過了,但是他大人有大量,不會對她們兩個開的「大」玩笑介意的。
「表哥,我們兩個是認真的。」連玉苓相當嚴肅地告訴她的親表哥。「而且就算你不答應我們,我們還是會找別人幫忙的。」地球是圓的,總會有她們認識的某人恰巧和連國城的父親一樣,也在凌鷹集團上班的。
「妳們有沒有搞錯啊!」天啊,他真的快瘋了!「妳們要『摧毀』的萬惡根源,很不巧就是我老爸的上司的上司那台價值兩千萬元新台幣的愛車啊!」
「我們清楚得很。」貝多芬沉穩地回答,一點也不為連國城的反應而感到不耐煩。「就是因為清楚,才決定這麼做。」
「貝多芬,那一台車價值新台幣兩千萬啊,也許已經不只了!」按照台幣隨時有可能貶值的壓力,誰知道明天它是不是會還「只值」兩千萬啊?搞不好明天又往上跳了兩、三百萬也說不一定。「萬一東窗事發,我們上哪兒去找兩千萬來賠聶封雲啊!」他想,瘋的絕對不只他眼前的兩個女人,他居然也將自己算進她們兩人「犯罪計畫」中的一份子。
「不要讓他們逮著不就得了。」貝多芬不明白連國城為什麼要這麼大驚小怪的,既然她們決定要做,就要做得天衣無縫,怎麼可能會被人發現?「再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在那裡窮緊張什麼?」
「好,我不緊張。」連國城試著做深呼吸,但是他發覺他愈做只是讓呼吸更急促而已,於是他決定放棄這個「據說」能緩和情緒的動作。「那我可以請問妳們,妳們為什麼要找上凌鷹頭頭的愛車出氣?」他不信這兩個人會因為好玩去破壞一輛千萬名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