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嫦宏
王見王,將軍!
看到溫暖的不止他一人,還有那眼尖的唐吟吟。
「哈羅,老闆娘,我們又碰面啦,這回該沒什麼新作要發表了吧?」
第四次,她已經是第四次錯認她,每次都將錯就錯,可是就沒一次像今天,錯得那麼令她渾身輕顫,那麼不知如何是好的難堪。
「吟吟,你們認識?」
游母好奇地打量這面前「女孩」。這孩子頂多二十歲,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質,稱不上美麗,倒也清新脫俗得討人喜,怎麼看都不像是市儈的老闆娘,看吟吟這麼熱情的招呼,難道是她老眼昏花、識人不清?
「對啊,伯母,那位是負責霽月公司所有花藝設計的老闆娘,您可別看她個兒小,做起來不含糊呢。」
在一旁整理花的吳姐,被一團的混亂搞得滿頭霧水。這嗲嗲的嬌女人,可不是上回她在會場看到的那女人,她不記得自己跟她有過交集,她怎麼直朝她熟稔地東一聲老闆娘、西一聲老闆娘的?她正待上前「相認」,被溫暖捷足先登地搶白:
「唐小姐客氣了,這是本分。」她轉身朝婦人福了福身子,並沒有開口交談的打算。
由於距離更近,游母越加信自己應沒看走眼,這女孩的確有種與眾不同的魅力,會讓人在接觸過好怕,便捨不得移開眼光,瞧!她那兒子不正是其中之一。
「小姐,如何稱呼?」
「姓溫。」她據實以告。
在看到游母陌生的眼神反應,便明白她並不知道她的存在,換句話說根本就不曉得她兒子娶了一個老婆,名叫溫暖。
游霽月當時怎麼說的,說是父母很開明,別擔心,他已經用電話知會過,也會寄些照片去,等忙完這陣子,便會帶她去新加坡。她偶爾也很納悶,這遠在新加坡的公婆難道對她這個媳婦沒有一點好奇嗎?還是游霽月一向獨立自主慣了,所有的事都只要書面報告,就連終身大事也一樣?所有的謎底在這一刻揭曉,游霽月誆了她!且不管他有多大的苦衷,只要她還當他妻子的一天,就沒道理扯他的後腿,演完這最後一幕戲,她就下台一鞠躬。
「哎呀!你瞧瞧,我這什麼記性,居然一直忘了請教老闆娘貴姓,真是對不住!我這是游伯母,游先生的媽媽,剛從新加坡來。」唐吟吟熱心地介紹。
「游夫人,您好。」她客氣地回禮。
「哎!溫小姐,真看不出你年紀輕輕,就當了老闆娘,想必老闆也是個青年才俊,才這麼有福氣娶到你。」
「托您的福。」還真的得托她的福。
「現在年輕人都流行晚婚,還沒結婚的,拿我兒子來說吧,都三十幾了,也還沒打算,讓我們這做家長輩的窮操心。」
她暗示性地瞟瞟游霽月,再呈一個拋物線的眼神看看唐吟吟,原來她屬間的媳婦人選近在眼前,溫暖恍然明白。
「媽。」游霽月出聲阻止了母親的眼波交流,卻阻止不了他和溫暖之間的暗濤湧,他看得出溫暖的極圖演出,是為了不讓他穿幫,她正孤軍奮戰著,他想上前擁住她,可是不行,現在大家都背負著一顆定時炸彈,稍一失策,他們之前所有的努力將告湮滅,他會找個機會向她解釋,但絕不是現在。
「你們一定還有很多話要說,吳姐,你好了嗎?」她朝呆楞的人喊了喊:「好了,我們就回去了,游夫人歡迎常回來玩,再見。」
眼睜睜地看她滿腹委屈的消失在他面前,他不能再等今天,他得澄清所有的事,不管游母反應如何,游霽月這輩子只有一個老婆——溫暖,他要留住她。
「溫暖——」他追出來,扯住她欲往前的身子。「給我時間,會說明一切。」
「你早已說明一切。」
他追來幹嘛,難道不怕「玉石俱焚」?
「不是這樣的,溫暖,」
這個時刻說任何話都足以殺傷對方,為了好聚好散,她保持緘默,游霽月不甘她的沉默抗議,硬是拉著她不放。
「溫暖,別逼我在這兒吻你。」
他虛張聲勢,她不得不開口。
「如果你真要這麼做,我也阻止不了你,反正我早已操控了所有,不是嗎?」
這殺傷力果然強勁,即使不是他的本意,但事實如此,無從駁的,他放開了她。
「在家等我,好嗎?」
溫暖沒回答,逕自走向電梯。而在一旁的吳姐,看到這對眼看就要分散的鴛鴦,也只能在一旁搖著頭,哼!誰叫你要腳踏兩條船,這下陰溝裡翻了船,唉!可憐的溫暖。
當游霽月和游母、唐吟吟一行人吃完飯回到家時,他就明白一件事,他留不住她了。
屋內的擺設有些許改變,屬於她的東西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平空消失。他連忙放下行李,匆匆往二樓臥室,打開她的衣櫥,空空如也,只見穿衣鏡上貼著一張隨意貼——
我自行離開,東西暫放閣樓,余言後述。
她走了,沒等他回來解釋就走了。她心急如焚地是樓,游母發現他的神色慘白,趨前探問怎麼啦?他激動得欲一吐為快,但在看到唐吟吟關心的眼神時,硬把話吞了回去。
不行,他不能在她面前坦述,這不但會傷了她的心,還會造成母親對溫暖的反感,他更擔心會對溫暖採取行動,在以保護溫暖為前提下,他硬是按下心中竄跳的火焰。
「霽月,有事嗎?看你臉色發白的。」唐吟吟問。
「呃,沒什麼,吟吟,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唐吟吟把車放在公司,搭他者車來的。
「她今天不回去了,我要好留下來陪我。」游母說。
「這怎麼好意思,吟吟明天還有工作呢。」
「沒關係,難得伯母來,我已經排好行程,這兩天會好好地陪她四處走走看看。」
這下可好,他這苦容大概得蹲上好一陣子了。
將他們一老一少安頓在一樓後,他假明天要上班想要早點休息的藉口回房。溫暖一定是回家了,就不知道她回家後會作何解釋,拔了電話給她,負荊請罪先來個前奏。
電話是溫煦接的。
「游霽,這麼晚有事嗎?」
聽溫煦的語氣再輕鬆正常不過,如果溫暖真的回家,只有兩種口氣,一是破口大罵,那是在得知真相時,而不知真相,便會只當他是要找溫暖。既然沒反應,那只證明——溫煦毫不知情。
「呃,溫暖想送昶揚一件禮物,要我問我送什麼好?」他不敢妄下斷語,只好套話。
「幹嘛送他東西?」
「她就說要謝謝他,大概是我把他調來上班的事吧。」
「不需要吧,那丫頭就是心思密,叫她來聽電話,我來跟她說。」
轟地!游霽月的頭炸了開來。溫暖沒回家。
「哦!她已經睡了,我明天再跟她說,」他急忙收了線。
溫暖沒回家?她的交遊圈不大,那她會去哪裡,天哪!可別讓她出事。
一夜未曾合眼,也顧不得尚在睡覺的人,他先是飛車到了花坊。吳姊說昨天跟她在四樓分手後,就沒和她聯絡。再飛車到公司前的站牌,苦苦守候著,都已經過了上班時間,也沒見到她弱弱的身影。他特地繞到業務處,她的位子是空的。
「今天總機沒來?」
「是的,她請了三天假,總經理有事嗎?」
當然有事。照溫暖平日行事作風研判,她不可能因此而請辭,不過,她請三天假幹嘛?任憑他想破腦袋也理不出個頭緒,就三天,他勉強自己過三天。
這是他這輩子最痛苦的三天。徐昶揚還挖苦他說,捨不行老婆太勞累,金屋藏嬌什麼的,恥笑他每天的精神不濟,睡眠不足樣是縱慾過度,他根本沒任何心情開玩笑。第三天了,希望溫暖誠如之前所說,明天便會銷假恢復上班,明天,一個世紀遙遠的明天。
桌上的私人專線響起,沒幾個人知道這號碼,大概是媽又要問今天會不會回家吃飯。家,沒有了溫暖,就什麼也不是了。他無心地拿起話筒。
「游霽月。」
「是我。」話筒延續端傳來溫暖。
「暖暖!」他控制不住地朝話筒喊。「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去接你。」
「不用,我會自己回去,你別擔心,我很好,明天我就會去上班。」
「真的?」
「真的,不過我要托你一件事。」
「好,你說。」現在即使是十萬個托,你都答應。
「別下來找我,也不要再叫我上去。」
唯獨這個不成。
「非得這麼做嗎?」
「是的,我們已經造成一個大錯誤,何苦繼續錯下去?我不想私人的感情影響到工作,如果你不答應我明天就辭職。」
聽出她語氣中有不容商量的堅決,當務之急便是能看到她平安,其餘都不重要了。
「好,可是你也要讓我知道你住在哪?」
「沒這個必要了,我會照顧自己的。等你媽媽回新加坡後,我會回去搬東西,你自己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