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常珍
路人好奇地要扶起她,卻教隨後趕來的朔雲賞了一拳,朔雲盛氣逼人地斜睨那名路人,用日語道:「滾!」
路人見他這般模樣,連滾帶爬的,也顧不得旁人的恥笑,便夾著尾巴逃之夭夭,深怕捲入這場麻煩。
至於其他人,則被朔雲喝斥:「滾!這與你們這些黃種豬無關,滾離這裡,沒有你們的事。」
滿意地看著人群散去,朔雲緩緩地把視線移回飄舞身上。
可惡!她竟然在他面前打開行進中的車門,要不是司機及時停了車,他相信,饒飄舞絕對會直接跳車……「朔雲,不愛我,就放了我和孩子吧!」飄舞要的不過是留下孩子這小小的要求。
「我要你,並不意謂著我也得要那個孩子,你沒有任何選擇機會,你還是得回到我身邊。」朔雲加重了力道,無視飄舞忍耐的神色,獨裁且傲絕地宣示著。
「我愛這孩子,即使要我用生命去保住他,我都甘願。」
「是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死的,而這孩子一定得由這世界消失,我言出必行。」飄舞的堅決!在無形中,更加深了朔雲的冷冽。「你,永遠是我的奴隸。」
「我不是……」飄舞快崩潰了,為什麼至今,朔雲仍認為她是一件屬於他的「東西」,而不是一個真心愛著他的女人呢?
「你無法否認,不是嗎?」朔雲陰沉著臉,眼底有著一絲比以往更熾烈的怒火。
「小孤女,是你自己取消了領養關係,放棄了艾克斯家小姐的身份……」他笑得斷絕又寒酷。
飄舞有預感,他,又要操縱她的另一段生命了……「你已沒資格再成為小姐,但可這不表示,我會這樣放了你,你可以逃,我卻永會是你的夢魘,小孤女。」
「我是小孤女……那你呢?一個上天派來摧殘小孤女的撒旦之子?你贏了,我是你的,怎麼鬥,我都是輸家。」
「我以為你沒有所謂的自知之明,現在……我或許該考慮考慮,要如何讓你處理自己的孩子,背叛者。」
不管朔雲如何稱呼她,在飄舞空蕩的心裡,都無所謂了。
忽地,飄舞費盡了力氣掙開朔雲,雙手停駐在孕有朔雲孩子的腹部,並露出一抹艷人的笑。只是,那微笑太過淒涼,教人心生錯覺……「你別想再逃,我不容許一個女人,第二次自我手中逃脫。」朔雲心中的不安,仍然影響不了他冷酷的語氣。
一步一步踉蹌著,飄舞鐵了心。「為了孩子,我要逃。」
語畢,飄舞便旋首衝過了馬路,豈料,一輛疾駛而來的車子,不偏不倚就這樣地撞上了傷心欲絕的她——飄舞的身子高高飛起,像片凋零的櫻花瓣,直墜而下……???
正當曉依與佛瑞在路上狂駛之時,飄舞竟竄入了她的眼眸所及之處——「佛瑞,飄舞!」比著前方,曉依死命的拍著佛瑞。
「哪裡呀?喂——」未待佛瑞回應,曉依就丟下了他。
注視著曉依奔去的身影,在進退兩難間,佛瑞只好解開身上那條安全帶,無視交通的癱瘓,一路狂奔跟著曉依。
當佛瑞好不容易追上曉依,兩人卻同時目睹了那一幕——飄舞如葉般被車掃起,沒有餘地,就在短暫幾秒間,她重重地摔在路上,再也沒有任何一絲反應……「飄舞……」曉依失神地喃喃低語,彷彿這只是場不存在的夢。
搖醒恍惚的曉依,佛瑞鎮定道:「你先別昏,你去打電話叫救護車,我、我去看飄舞怎麼了,知道嗎?」
點頭如搗蒜,曉依強振起精神,轉身跑回自己的車。
剎那間,原先晴朗無雲的天空忽下起了雨,可他們兩人,卻都無心躲雨……望著躺在地上飄舞蒼白的容顏,朔雲呆立一旁,宛如一座雕像。
只見佛瑞抱起飄舞,以自己外套覆在她身上,似是說給自己跟朔雲聽一般。「飄舞,你醒醒,你不會有事的。」
抬起眼,佛瑞忿恨地怒視朔雲。「她只是愛你,你需要這麼待她嗎?朔雲,她不是你口中的背叛者,她不是!」
「為什麼?那孩子……果真對她那樣重要嗎?」
「朔雲你、你一定會後悔的,因為這孩子是飄舞……」
佛瑞的話,被救護車的鈴聲打斷。
看著被雨水沖散的血漬,鮮明的灼傷朔雲的心。這是第一次他為了飄舞而感到心痛……???
易曉依無法自制地一見面,就狠狠摑了朔雲兩巴掌。
朔雲氣憤地瞪著曉依。「女人,你向天借膽了嗎?」
「對,我是借了膽,你要拿我怎樣?」插著腰,曉依故意挺起胸膛。「別以為你在紐約可以呼風喚雨,在日本也能如此。」
「你最好收回剛才的話,易曉依。」朔雲沉下臉色道。
「哦,我好榮幸耶!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大混蛋。」曉依氣紅了雙頰,咬牙切齒地咆哮:「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你卻這樣逼她……」曉依重重跺腳。
「你別這樣,為這種人,你不值得氣成這樣。你別擔心,我剛好認識這裡的醫生,飄舞會沒事的……」佛瑞搭著曉依的肩,安撫著她。
「佛瑞,你也、連你都要惹火我嗎?」朔雲鐵青著俊臉。
自飄舞受創進醫院以來,朔雲的腦中便一片混亂,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曉依指著朔雲鼻子開始大罵:「惹火你又不是什麼大事,告訴你,飄舞的一生是你毀掉的;還有,她的孩子要是真有事,你會後悔的!」
朔雲輕嗤一笑。「她的孩子……你是指那個野種?」
「野種?你、你說得出口?好,很好,你一定會後悔你所說的話,因為你是在罵你自己!」
「我自己?你在講什麼瘋話呀?易小姐!」朔雲高傲地淺淺微笑。「那野種的父親,我想,你該曉得他是誰吧。」
心生詭計,曉依勾起了紅唇。「你要對他怎麼樣?」
「敢碰我的人,他的下場由我決定。」
「呵……你不如殺了他,不是更好?一了百了呀!」
「你和那男人有仇嗎?」朔雲真的會殺了那男人。
「有,大得很。」一個欺負她知心好友的人!她當然恨。
朔雲眼神寒如極冰,語氣毫無溫度。「他,究竟是誰?」
「他就是……」
拉拉曉依的手臂,佛瑞愁眉搖首。「曉依別……」
「到了這地步,你還阻止我?你放心,我要他為所說的話後悔莫及,佛瑞。」
帶著十足把握走到朔雲面前,曉依瞬間變了臉,一副怒容迎上他的目光,大無懼地浮現微笑。
「那孩子的父親,就是你啊,朔雲。」冷不防,曉依再度甩了朔雲一掌。「你看,這是真的,千萬別以為是夢境。」
「你耍我?」朔雲不信,那個他誓言要殺的孩子,是他的!
「我沒有那麼多閒工夫,除此之外,飄舞她會失明,也全都是你害,朔雲少爺。」
「你別搬弄是非。」朔雲自認沒去動過飄舞的眼。
「噢,是我搬弄是非啊?你問問佛瑞,看這事是不是真的。」
偏過頭,朔雲無語地望著佛瑞,在他的注視下,佛瑞輕輕頷首,氣氛霎時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易曉依,別為了要使那孩子活下來,就不惜跟佛瑞一起編出這種漫天大謊。」朔雲壓根兒就不信曉依的話。
「朔雲。翔。艾克斯!你以為別的男人碰得了她嗎?你太自大了,通常自大的男人,都會特別笨。」曉依伸出五根纖長手指,若有似無地計算著。「五個多月前,她似乎還待在紐約,那時候,誰是她第一個、也是惟一的男人?」
「我相信你自己很清楚,那時你的眼睛也受傷了,是因為子彈擦過你的藍眸,眼睛是靈魂之窗,就算砂子飛進去都會不舒服,何況是子彈呢?」
「然後呢?為什麼沒人跟我提過這事,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廢話,是飄舞完全不顧自己身體微恙,堅決要在你尚未清醒時就動手術。你要有感覺,哈!這才有鬼。」曉依幾乎氣得快發瘋。
「怎麼樣,知道了前因後果,有沒有一絲……不、是滿心的愧疚?」曉依看著手術室緊閉的門。「現在你最好祈禱,飄舞和她的孩子平安,否則你就得像我說的,死了算了。」
「你呢?佛瑞,有話要批評我嗎?」掩飾住自己的懊惱,朔雲神色泰若地道:「或者是,你對我已心灰意冷?」
佛瑞深深地一歎,禮貌的對曉依道:「能否麻煩你先……」
「我知道了,我去買杯汽油喝,生生火。」曉依意有所指地諷刺著朔雲,瞪了他一眼之後,不屑地扭頭就走。
佛瑞坐上長椅,撫唇道:「朔雲,我可以很坦白告訴你,我非常喜歡飄舞,可我選擇了守護她,你呢?」
「我?你這是什麼意思?」佛瑞的坦誠,令朔雲有所防備。
「沒別的意思,我只是問一下。」佛瑞猶豫了會兒,有意無意地敲著椅子。「要是,你不過是為那諾言,想綁住她而已,我以朋友的身份,希望你能放了她,讓她找尋一個不被人破壞的幸福,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