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常珍
「我開始為你未來丈夫掬一把淚了。」他還是適合溫柔的女人,否則娶到這樣的妻子,恐怕會死得很早。
「謝謝,我會在嫁他的那一天,多準備一點衛生紙。」
「呵……真好笑。」佛瑞皮笑肉不笑地道。
瞄了瞄手錶,曉依耐不住焦慮地說:「已經過三個小時了。」
「我剛剛是說大約,就算手術完畢,飄舞還是得在裡面待一會兒,你以為她馬上就會被推出來呀!」終於,他也能損她了。
為免表現她的愚蠢,曉依乾脆別搭話。
靜默等了許久,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飄舞躺在病床上,雙眼上則包著厚厚的紗布,被護士推了出來。
曉依和佛瑞迎了上去。「護士小姐,請問另一位先生為什麼沒一起出來?」
「哦,那位先生因為他有外傷,醫生為了避免細菌感染,所以送他到加護病房,至於這位小姐……你們是她的家人嗎?」調整著點滴的速度,護士照例詢問。
「不是,我們是她的朋友,她……沒有家人。」艾克斯家已經和飄舞沒關係了,曉依根本不想說她是朔雲的妹妹。「這樣呀,那麼你們注意一下,她的麻醉是全身性的,所以她剛醒來可能會有些不適,原本麻醉病人不能在八個小時內吃東西,但醫生顧慮她肚子裡的孩子,特別允許她喝些流質食品,可是不能過量,否則會引起嘔吐、頭疼等副作用,甚至會影響到胎兒的發育成長喔!」
「呃……我們知道了,謝謝你。」哇塞,好長一串,還真虧這護士能背下來,曉依沒來由地崇拜起護士。
「對了,她的紗布要到後天才拆,在那之前,請你們別去碰它或者拆它,以免造成意外。」說著,護士轉向了佛瑞。「佛瑞先生,醫生適才幫饒小姐照了超音波,雖然尚無法清楚分辨是男是女,但醫生認為男孩的機率較大。」
「替我謝謝你們醫生,改天我請他吃飯。」
一陣寒暄後,曉依用手肘撞了撞怫瑞的胸膛。
曉依笑容可掬地握住病床扶手。「我推飄舞去病房就好了,麻煩你去那傢伙的家,替我拿飄舞的行李和護照,要是醫院肯放人,等她紗布一拆,我們就回日本。」
「那,你要如何消除他跟飄舞的法律關係,朔雲他吩咐過政府官員,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無法去取消。」
「我自有辦法,你快去啦!」易曉依可沒有辦不到的事。
佛瑞不予置評地一攤手。「OK,你快推飄舞回房吧。」
「嗯!」曉依吃力地推著病床,往醫院裡的電梯走去。
但就在佛瑞轉過身時,曉依又突然跑了過來,手中拿著一張白紙,塞進了佛瑞手中。
「這是我在日本的地址,有空,你可以來找我玩。」曉依俏皮的吐了吐丁香舌。
「順便,來把飄舞追回家。」
莞爾一笑,佛瑞攤開了那張紙,凝視著上面的地址。
他很明白,在飄舞的心中,他永遠是大哥的身份,既然如此,或許,做個體貼的兄長,對她和他都好。???
數日後加護病房內,落下離別的淚,撫過朔雲臉部的每一寸,飄舞輕柔的指,彷彿是在摸著小嬰孩般,深怕驚動了她的王,她愛的男人!
這是她最後一次,能夠這樣感受他的體溫了,今天,她就要和曉依一起回日本,離開這個有朔雲在的國家。
她未曾如此恣意地撫摸他的輪廓,平日的他即便沉睡,只要稍稍碰觸,他便會驚醒,使她永遠無法觸摸她心愛的男人。
現在她有了這個機會,只是,她再也看不見他的樣子,她已是瞎子!
「你,總是離我太遙遠。」往昔,他是她哥哥,卻像夜空中遙遠的星,如今她雖然就在他身邊,心卻更加的寂寞。
撫上他緊閉的眼,飄舞唇瓣露出燦美的微笑。
他的藍眸,是那樣湛藍且深邃,宛似海裡的神秘寶藏,近在咫尺處卻無法攫取。
她不後悔把自己的視力給了朔雲,永遠也不會。
在他的薄唇上停住,飄舞的眸底,又蒙上了淒楚。
吻過她無數次的唇,她卻是在要離去的這一刻,才能大膽的伸手撫摸,這是……她的另一種悲哀嗎?
「第一次,我能完全地,把我的愛留給你,朔雲。」她輕緩地靠上朔雲的臉龐。
蓋住自己無神的眼瞳,她的淚,仍沾濕了床被。
這是她為朔雲流的最後淚珠,在她跨出門口的剎那,她就不再是艾克斯家的大小姐,僅僅只是個普通的女人。
「飄舞,時間到了,我們該去機場了,跟他……道別吧!」
加護病房的玻璃雖厚,但飄舞所言,曉依仍是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裡,飄舞的溫柔癡心固然教她動容,卻也是因此,令她更加地厭惡這一再糟踏她的朔雲!
飄舞絕塵的容顏,散發著母親的神采,纖手放在她仍然平坦的小腹。
未來她要將這些沒有結果的愛,全都給她的孩子,像愛孩子的父親一般,深深愛著那孩子。
淚滴進了朔雲的唇,滲入了唇間,令朔雪無意識地皺起濃眉,無情的是,飄舞失去了看他的權利……淺淺地吻上了他,飄舞——決斷了愛他的那段情!
她即將離開他的世界!
第八章
三個月後,美國紐約艾克斯商業大樓拿著一張女人照片,他的表情是盛怒的,眺視著玻璃窗外的街道,他是掌控這所有的王者!
饒飄舞,一個違背承諾的女子,她竟敢私自逃離他的掌握!
她居然趁著他受傷,由紐約市中失去蹤影,並且用了某種手段,取消了她與艾克斯家的領養關係。
與她一起走的,是個男人!據那個被迫辦理程序的人員說那是個身材矮小的短髮男子……可惡的女人,他不會輕易放了她,他一定要她付出代價,饒飄舞!她一定會後悔終生的!
這一輩子,她是屬於他的,她,只能有他。背叛他的人,他一律不放過,即使她是飄舞。
撕了那張照片,她的美麗在他手裡毀於一旦。
「少爺,您要我查的,我已經查到了,小……饒飄舞是在您動完手術後幾天離開的,她和一名俏麗的女子,飛往日本東京。」部屬表面平靜地報告,心底卻捏了把冷汗。
「那女人是誰?」無論男或女,總之幫她離開紐約的人就是罪人,也是他朔雲。翔。艾克斯的敵人!
撒掉掌裡照片的碎屑,朔雲的藍眸就如同一頭飢渴的獅子,正鎖定著渾身顫抖的獵物。「快說。」
「是,她是日本有名的望族——黑鬚家的外孫女,她的母親在十幾年前下嫁台灣青年富商,生下了她,所以她是中日的混血兒,她……」
「廢話少說。」黑鬚家……「是,她、她是饒飄舞的少數知心好友中的一個。她似乎動用了黑鬚在紐約的影響力來除去您和饒飄舞的關係。」擦去如雨水般的大汗,部屬連忙恢復平時的恭敬。
「立刻幫我安排去日本的專機。」
「是,但少爺,明天您和卡蘭家的老爺有約……」
「告訴他,把時間改到半個月後,要談,我就奉陪,不談,別怪我狠心。」坐上那屬於他的王位。「還有,如果他嫌這三個月還賠得不夠,我很樂意再加三個月。他女兒射傷我的罪,不是她死就能彌補的,時間還長著呢!」
「我知道了,少爺,那我先下去。」跟隨一個恐怖的上司,首先要懂的便是何時該說話、何時該離去!
把椅子轉了個方向,朔雲含笑注視著眼下的紐約。
她可以逃,卻逃不出他的掌心,他要她重新記起,她親口允諾的誓言,在她愛他時,受到的痛苦。
朔雲的指頭在空中畫著圈,彷彿在算計著如何處置那可憐的人兒。
她這一生,最不該的就是出現在他生命中、對他許下誓言後,卻又私自違背了它。
藉著玻璃的反射,他瞧見了空蕩蕩的花瓶,再也無人為它插上最艷紅的玫瑰……朔雲倏地站起身,一揮手,那花瓶瞬間破成碎片……???
冬末,花兒雖凋零大半,但耐寒的樹木,仍健壯地開散枝葉,為可人兒遮去絲絲陽光。
坐在海風吹蕩的籐蔓椅上,飄舞正悠閒地織著毛衣。
每一顆毛線球中央不同的竹棒,清楚的成為飄舞的第二雙眼,幫助失明的她,分辨出各式各色的毛線。
春季快到了,日本的春天聽說也很冷……她先幫曉依織件毛衣,據說曉依常在春天受寒。
她的孩子將在五月出生,她也得為他織一件背心,畢竟日本一年四季都像同一季,既寒冷又潮濕。
唉!美國的天氣……停住手部動作,她咬緊了牙根。
是誰說時間是治療傷口的最佳良藥呢?都離開紐約三個多月了,她依舊是無時無刻掛心著朔雲,他就像是一塊烙在她心的印記;教她想起時,總會一陣灼痛。
這些日子以來,她可以由電視裡得到他所有消息,從他出院那一秒,他又回到了她記憶裡的朔雲……女人在他身邊川流不息、魯特被判了終生監禁、他積極地進行收購卡蘭家名下集團的事……日復一日,似都是媒體捕風捉影地報導,因此,她無法得知他的真實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