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常歡
「她在家過得很好,錦衣玉食、綾羅綢緞,奴僕圍繞。」楚連被他的咒罵弄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天下父母心,我若不如此,讓她跟著你,會遭天打雷劈。」
這一生,他從沒這麼切膚刻骨地恨過一個人!莫韶光盯著他,滿腔的忿怒突然轉為冷笑。「你這麼說,倒提醒了我一件事。我不會殺你,讓你死太便宜你了,我也不會離開這裡,這輩子,我要留在這裡,守著薇楓,也盯著你。」
楚連退了一步,他愈來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答應方仲卿。他應該不顧一切,在薇楓大婚之時,便一刀殺了莫韶光才是?
「她是你的手足!」他冷汗涔涔地叫道。
「沒錯。」他空洞地笑起來,心又狠狠揪痛,「她既是我莫家僅存的唯一親人,我守著她,又有什麼不可以?」
楚連捂著心口,退了好幾步。這一刻,他總算有些明白,過去女兒那先天心疾病發時,扼住呼吸的痛苦滋味為何了。
莫韶光轉頭望了遠處的車子一眼。他知道方仲卿也在車上,也許,此刻正緊緊攬著楚薇楓,他也知道,一旦放了手,就真的不能再為難她了。
只是心裡淌的血,止也止不住,腳下的鐵鐐,像有千斤重,連走路都變得舉步維艱。
人,是不是一旦嘗過幸福的滋味,在失去時便會讓人更加難以忍受?
莫韶光咬牙,不理會唇上啃咬的齒傷已經太多,他發狠地轉過身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再不甘心,總有這麼一天,都會過去的。
他離開的背影好孤單,楚薇楓死命盯著窗外,不敢眨眼,明澈的雙眸含滿淚水。她很想拍窗,高聲叫喊他,但她一雙手卻牢牢地包在方仲卿的掌心裡。
方仲卿冷眼旁觀這一切,突然愈來愈難以忍受,高聲命令要車伕打道回府。
滾遠的車輪,在山坡走得飛快,車子須臾間已經離得很遠了,但楚薇楓不願轉開視線,仍盯著莫韶光離去的向看,彷彿他還在那兒,正目送著自己。
「夠了!」他突然掐住她的下顎,逼她對著自己。「你和他之間,已經結束了!我說過,讓他安全離開,此後你將全心全意對我!」
這麼說並不夠,仲卿似要證明自己是認真的,他揪著她,用力地將她扯進懷抱,情急的雙唇不斷在她的臉、她的頸,甚至她的胸口留下痕跡。
楚薇楓想避,卻無處可躲,只能任他將自己壓在懷中,迫聽他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你是我的,薇楓!這一生一世,你都是我的!」
說著,他突然扯開她的衣服.任她的胸脯裸露在眼前。在車子搖擺進行中,他俯下頭,恣意地含弄它。
楚薇楓覺得作嘔,她很想讓自己好受些,甚至,拚命回想著昨夜洞房時方仲卿在肉體上所給予的那種快感,但是沒有用。也許天色太晴朗,她的心被照得太明白,也許是莫韶光才離去不久,她仍活在極度思念他的煎熬中……
感覺他的手探入自己裙底,她緊緊閉上眼,心裡不斷喃念著莫韶光的名。
想著初夜時兩人為對方所奉獻的珍貴心情,慢慢……僵硬的身體放鬆了。
方仲卿已經褪去衣衫,將她抱在懷裡,很快地進入她的身體。
雖然她很濕潤的迎合他,也在他高潮爆發的那一刻貼著他顫抖,但這一次,沒有快樂,也沒有痛苦。
更不像是強暴,一點也不像,因為她沒有反抗,就算她反抗,方仲卿也未必會停止。這已經是一種支配的行為,她則像是一種服從的表現。
他與她已是夫妻,這種行為只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這可以不需要愛,只要會吃、會睡、能走,便能應對。人的身體,本來便足以成熟得應付這一切。
楚薇楓輕輕睜開眼,禮會到這一層,她突然感覺沒有這麼難受了,只是心裡明白,她對這個男人所積下的怨,又加深了一層。
然後,馬車突然停了。
方仲卿倉卒地縮手,臉上有些狼狽,楚薇楓則趕在車門打開之前,冷靜地整理好衣服。
不會太久的,雖然韶光會在地牢裡拒絕了她,但她知道,那個男人定有說不出的苦衷。
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會來接走她的。
★★★
才是初夏,當頭的烈日便已曬得人暈暈沉沉。午後方家偌大的園子,亦是一片慵懶景象。
「妹妹。」
楚薇楓的視線從湖上各色水禽移轉過來,看見沈和顏抱著女兒走來,一旁寶妹打著傘,也恭敬地向她行了禮。
她冷淡地點了點頭。
「這麼大熱天,一個人坐在這裡,想什麼?」
她搖搖頭,走下拱橋,迎了上去。三人走到了最近的一座亭子裡。
沈和顏懷裡的女娃,手腳不停地掙動,嘴裡咿咿呀呀的,似乎也在這燥熱的氣溫裡,欲眠不得安,粉嫩的臉頰,也被衣服悶得紅通通的。
見她瞧著心愛的女兒,沈和顏垂下頭,憐愛地笑了。
雖然自從婚後,方仲卿從沒在她房內待過,但沈和顏早有心理準備,並沒對楚薇楓有任何芥蒂,也不懷憂喪志,對所有人,仍是一貫的和善溫柔。
方家所有人裡,她是楚薇楓從來不曾有怨的一個人。
「你進門後,都還沒抱過雅兒呢。」說著,把女兒小心地放進她懷裡。
軟軟的嬰孩突然入了手,在懷裡一沉,那麼白淨、那麼香。方雅這女娃兒,輪廓像父親,鼻子眉毛,有沈和顏的圓潤秀氣。
楚薇楓的心顫了顫,突然把孩子塞回沈和顏懷裡。
沈和顏怔了怔,把孩子交給寶妹,要她先帶方雅回房去。
「我不會替他孕育後代,你別用孩子來打動我。」
沈和顏如遭雷擊!
「妹妹,你知道你在什麼嗎?」她訥訥地問。
「我知道。」
「妹妹,兩個月了,你心裡仍有怨嗎?」
楚薇楓沒搭腔,只是目光飄得很遠。
「我以為,你已經接受這一切了。」沈和顏歎了一口氣。「這段日子,我瞧你和他,也處得挺好,看來,真是我想錯了。」
她依舊沉默不語。
「妹妹,你就不能試著去瞭解他?」
楚薇楓無法對沈和顏發脾氣,她輕輕掙開沈和顏的手,垂下眼眸。
「他對你一直要求不多,妹妹,仲卿真的很愛你,你只要對他笑一笑,就可以讓他快樂好久,你知道嗎?」
「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你只是不願意敞開心接受他,仲卿是個好人,總有一天,你會瞭解的。」
楚薇楓望著她,突然不耐地開口:「我不是你,你怎能用你的想法一再左右我?知道嗎?
有一段時間,我真的很鄙視你,不是因為你的出身,而是你對方仲卿那百般容忍、曲意承歡的態度。後來,我想明白了,每個人都有他自己愛人的方式,我不干預你,也請你別用你的想法來左右我,我已經找到在這裡比較好過的方式,別試著改變我,沒用的。」
「你們在聊什麼?」方仲卿的聲音愉快地介入兩人之間。沈和顏臉色難堪地站起來。
「沒什麼。我先回房,看看雅兒睡了沒有。」
「和顏,怎麼回事?」見她臉色不對,方仲卿看了楚薇颯一眼,後者只是緊盯著湖,沒有閉口解釋。
「沒什麼,」她別過臉。「你跟妹妹聊吧。」
「我瞧你們倆說得開心,怎麼我才來,你就要走?」
沈和顏搖搖頭,掙開他急急走了。
「她怎麼了?」
楚薇楓聳聳肩,一臉的漠不關心。
方仲卿緊挨著她坐了下來,跟隨於後的家奴,把幾盤糕點放在石桌上。
「這是你愛吃的桂花糕,嘗嘗看。」
她看了那糕點一眼,並沒有拒絕,取了一塊放進嘴裡。
「這兒沒你的事,下去吧。」方仲卿回頭吩咐道。
家奴領命而去。遠處,一陣風襲來,吹皺了平靜無波的湖面。
吃完點心,楚薇楓抽下手絹.想將手指拭乾淨,未料方仲卿突然握住她的手,將她的食指和中指含入口內吸吮。
楚薇楓一僵,井沒有收回手,只是任他含著手指。
「別這樣。」她沒有難堪和不安,聲音平板無韻。「有人會看到。」
方仲卿放開她的手指,才振奮的心情又低落下去。他們明明是夫妻呀!為什麼她總顯得見外生疏?
兩個月了,有她相陪的日子,過得是這麼快,對她的迷戀。不但沒有因為日日共處而減少,反而日益加深。
但是,回報他溫存相待的,是她稀微而冷淡的笑容,幾乎感覺不出任何情緒。
夜裡每一次歡愛,她清香的身體在他懷間因激情而顫抖著,那不是假裝出來的。每一次的結合,都給了他莫大的滿足和喜悅,尤其她的低吟和激情中迸發的嬌喘,總帶給他好多的快樂。
但為什麼每一次結束後,即使他屏氣凝神,仍掌握不住她逐漸飛遠的心?
「薇楓,這些日子以來,你對我難道沒有任何感覺?」
她的表情略顯僵硬。「我是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