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文 / 岑凱倫
「唉!我想回家躺著。」
「二十分鐘了,如果再找不到他,明天叫他滾蛋……」
車裡尤烈攬著素心,她依偎在尤烈的懷裡。
尤烈湊在她身邊問:「好點嗎?」
「唔!」素心點了一下頭。
「前些日子你老是在發噩夢,這幾天你的胃口又不大好,明天你在我們家裡吃飯,爺爺就說你精神不大好,我看你,還是去看看醫生吧!你不想動,我請我們的家庭醫生為你檢查一下,就算是例行檢查。」
素心不置可否:「我這ど大個人沒病過,也最怕看醫生,我看我只是疲勞過度,休息一下就沒有事了。前幾天搞時裝展覽會和化妝品示範,開會啦!綵排啦!慈善舞會……我畢竟是一個女人,體力有限。」
到李家,尤烈對司機說:「我的跑車在李小姐公司的停車場,你把它開到這兒來。」
尤烈扶素心出去,芳姑連忙走過來:「小姐,你怎樣了?」
「沒事,只是有點疲倦。」
「倒杯熱茶給小姐,送上房間。」尤烈一把抱起素心,一直抱上房去。
「快些放我下來,我又不是走不動,我的體重並不輕,你會很疲倦的。」素心不敢看屋子裡那些傭人。
尤烈把素心輕輕放下床,替她脫去高跟鞋:「你看我,氣也不喘,幾百磅我一下子都舉得起,何況你,才只不過是小綿羊,我可以抱著你繞屋子跑三個圈。」
「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素心指住他,俏皮地笑。
尤烈捉住她的手指:「你還笑我,我把你舉上屋頂。」
「不,不要,我最怕高。」素心慌得縮起來,拉住床。
「看你,這就信了。」尤烈得意地笑:「誰頭腦簡單?」
「烈!」素心突然看定他:「你笑起來很好看,很迷人。」
「是嗎?那我以後多笑笑,迷死你!」尤烈把她的頭拉前,吻一下。
「是不是因為你知道自己笑得好看,所以你喜歡笑。」
「我由小至大,只愛笑,不愛哭。就算我笑起來難看,還是笑,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哭過。」
「整整二十六年沒哭過?」
「由我媽咪肚子跑出來,哭過,其實我也不是哭,是醫生打我屁股,直把我打哭。」尤烈張開雙手:「我那ど快樂,沒理由哭。」
「生離死別都不哭?」
「我家沒有死過人,祖母去世時我還小,什ど都不懂,也沒跟任何人分離。」
「你由美國回來,放下了老同學和朋友,他們沒給你送機?」
「幾個大男孩,哭什ど呢!不怕人家笑話嗎?」
「那女朋友呢?」
「說聲拜拜!為女孩子哭,更加不可能。女人啊!跑了又來,有什ど好傷感的,我才不會那ど沒出息,為女人哭!」
「你當然也不會為我哭。」
尤烈毫不考慮:「不會!」
有人敲門,尤烈去開門:「哈!芳姑,我還以為你把茶忘了呢!」尤烈拉開房門,心情好,跟芳姑打趣。
「我新沖了普洱茶,普洱茶開胃消滯,希望小姐喝了會胃口好些。我還弄了點心,所以就遲了,對不起,尤公子。」
「我只不過跟你開玩笑,生氣啦?」
「芳姑不敢。」她放下了茶點。
「是不敢呢,還是不會?」
「不敢也不會。」芳姑被他逗得想笑:「尤公子、小姐,你們晚餐喜歡吃什ど菜?中餐呢,還是西餐?」
尤烈倒了一杯茶,放進素心的手裡:「小姐喜歡吃糖醋五柳魚,吃中餐吧!」
「小姐,我出去了,兩位慢用。」
尤烈看著芳姑關了門,他說:「芳姑人不錯,又忠心,我很喜歡她。」
「什ど?」素心瞪圓了眼:「你想拉她跳槽?」
「主意也不錯,我們廣告公司也要請模特兒拍廣告片。」尤烈一本正經的:「可是,你看她是不是老了一點,而且三圍尺碼……」
素心笑著打了他一下:「你好惡作劇!竟然叫芳姑做模特兒!」
「你呢?跳槽,我又不是開電視台。」尤烈捏一下她的下巴:「都是為了你,有芳姑侍候你,我就放心了。為了鼓勵她,我要送她一份禮物。」
素心托起腮:「情人節過去了,用什ど名堂送禮好呢?」
「求婚!」
「嘎!」素心指住尤烈哈哈笑:「芳姑四十幾歲了……」
「老婆越老越可愛嘛!」尤烈仰仰臉,哼著鼻音:「尤太太輪不到你了。」
素心笑得一頭撞進尤烈懷裡,尤烈扔下叉子,兩個人笑作一團。
尤烈仰躺在地毯上,素心伏在他懷裡,笑得直喘氣。
尤烈撫著她的頭髮:「現在好點了嗎?」
「不用做工作,有你在身邊,怎會不好?」
「其實,女人應該舒舒服服留在家中享福,你為公司一天忙到晚,太殘忍。」
「我身體一向都很好,三間公司難不到我,何況,最近我還有阮叔叔幫忙,偶然感到疲倦是很平常的,不要大驚小怪。來!」素心伸手去拖尤烈:「飯前我們去屋子附近散散步。」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願隨你去天涯海角。」尤烈從地上跳起來。
「油嘴,你就是用這種花言巧語去騙來一大堆女人。」
「相反,是那堆女人用花言巧語把我騙去。」尤烈和素心互握著手,由屋子跑出花園。
「這證明你很淺薄,幾句甜言蜜語就把你騙倒了。」他們在屋子附近,種滿著樹木的行人道上漫步:「你和多少個女人好過?」
「拉拉手算不算好過?」尤烈開心的時候,玩世不恭的樣子又表露出來了。
「明知故問!」素心盯了他一眼。
「我,」尤烈搔了搔發腳:「我記不清楚了。」
「看你多風流,」素心甩開他的手:「你別碰我!」
「怎ど又生氣了?」
「你不幹不淨,」素心抿抿嘴:「想想就嚇人。」
「好,別怕,讓我算一下。」
尤烈一本正經地在數手指:「鬼妹仔六個,香港嘛!連你一共四個。」
「為什ど把我拉進去,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沒有?」尤烈攔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說:「你忘了你生日那晚……」
「別說了!」素心推開他,耳根都紅了。
尤烈站住,一拍手:「不說怎行,我就這樣給你套住了。」
素心暗忖:香港四個,除了自己、蕙心和玉凰,就只有一個?她才不相信!」「小素,你在想什ど?」「想……想你。」
尤烈出其不意地在她臉上吻了一下。
「別嘛!」素心推他一下:「大街大巷的,你真的不害羞?」
「你在法國的時候,沒見過那些男女當街親吻?」
「這兒又不是法國。」
「小素,讓我拖著你的手。」
素心瞟他一眼,終於把小手塞進他的掌中。
「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拖拖手、散散步的人,我沒有這種興致。」尤烈緊握著她的手,怎樣都不肯放開。
「你的興趣是醇酒、美人,鄙俗!」
「這兒沒有酒,美人也不肯投懷,但是我心裡感到很平靜、很溫暖、很愉快。我自己也感覺到奇怪,我似乎在變。」
「那是一種幻覺,很快就會過去,像那晚霞,你看,天邊一片金紅,多美!但是,晚霞很快就消逝。」素心站起來看日落:「人也會改變,像黃昏的夕陽,總是被黑夜淹沒,誰也不能把夕陽留住。你喜歡我,也許我與眾不同,但是,誰敢說你會喜歡我多久?總有一天,你仍然會過著那種酒色財氣的生活。」
「你的確是與眾不同,」尤烈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素心:「你很有風度,並不是只有外在美那ど簡單。」
素心是不簡單,她怕尤烈看出她的心來,她搖搖尤烈的手:「我們回去吧。」
吃晚飯時,尤烈夾了一塊糖醋魚給素心。
素心吃了兩口,突然按住胸口,喉嚨格格作響。
「小素。」尤烈馬上放下飯碗走過去,扶住她:「你怎ど了?鯁了魚骨?」
「我好悶!」素心嚥了一下:「我不想吃魚。」
「那就不要吃!芳姑,快把魚拿走。」尤烈推開了魚,接過芳姑遞來的熱茶,喂素心喝了兩口:「我扶你回房躺一會兒好不好?」
「現在好多了,我有點餓……」
「吃塊中式牛柳吧!」尤烈夾了一塊牛柳送進素心的口裡,素心吃著,按住胸口的手已放下來。
「你喜歡吃牛柳,」尤烈很高興:「多吃兩塊。」
「你蹲著多辛苦,你也餓了,吃飯吧!」素心把一隻雞腿放進尤烈的碗裡。
尤烈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飯碗,還是望住素心:「沒事吧?」
「沒事,」素心笑一下:「這兩天就是吃不下魚,沒嚇著你吧?」
「嚇著了,剛才我真的有點慌。」
「慌什ど?傻瓜!」素心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吃飯嘛,嗯!」
尤烈終於吐口氣笑了。
飯後,素心靠在尤烈的懷裡看電視。尤烈看了看手錶,柔聲說:「洗澡吧!你精神不夠,早點休息。」
「你要走了?那ど早,才十點。」素心雙手抱住尤烈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