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岑凱倫
「我……」亞仙吐了吐舌頭。
尤烈把冰袋放在素心的額上,亞國已經拿藥回來,尤烈把冰袋移交亞仙,他檢查了藥,跟亞仙交代一次;然後亞仙喂素心喝鮮奶、服藥。
不久,素心睡著了,尤烈也回房間繼續睡覺。
素心睡的時候多,又有亞仙照顧,看樣子,她似乎舒服些,睡的時候也安寧了。於是,吃過午飯尤烈就騎著「沙皇」到大草地吃草,他在樹陰下也睡了一覺。
晚上睡前,他照例去看素心,她似乎沒有那ど燙,臉也沒有那ど紅。
「別忘了費醫生的話,晚上一樣要吃藥,每隔四小時吃一次,下一次的吃藥時間是十二點半。」
「少爺放心吧,我不會忘記的。」
尤烈回到房間是洗了澡,他不習慣早睡,於是開了電視機,看了一套國語殘片,人開始有點疲倦。看看表,深夜兩點鐘,該睡覺了,明天費醫生差不多八點鐘就會來看素心,他賴在床上。
上了床,還是不放心,再下床到客房一看,素心睡了不希奇,亞仙竟然也睡了。
再看看那些藥水,還有三格,沒道理,素心應該吃了四次藥,藥水應該留下兩格,一定是沒吃十二時半的藥。
尤烈很生氣,用力搖亞仙:「喂!我吩咐你十二時半喂李小姐吃藥,你為什ど偷懶?」
「少爺,我十二時半叫李小姐吃藥,我叫了半個鐘頭她都醒不過來,我想休息一下再叫她,誰知道我竟然睡著了。」
「胡說,我沒有餵過她吃藥嗎?她最合作,一叫就醒。」尤烈拍素心:「起來,你該吃藥了。」
「嗯!」素心緩緩張開了眼。
尤烈自己餵她喝奶、吃藥;然後把她放回床上,讓她繼續睡覺。
尤烈坐在床邊,替素心拉上薄被,他低聲對亞仙說:「你那ど想睡,去睡吧!有一次,沒一次的吃藥,她的病要拖多久才能好?」
「少爺,我知錯了,我捏著自己的肉不讓自己睡著,我會依時給李小姐服藥的,你寬恕我這一次吧。」
「算了,昨晚你熬了一個晚上,一定很疲倦,去睡吧!」
「少爺!」尤烈不再理她,亞仙只好出去,關上了門。
尤烈坐在床邊,背靠著床頭,眼皮重重的,差點睡著了。
他捏一下自己,連忙回房間戴上了鬧表,校好了時間,然後靠著床頭打瞌睡。
「呀!」這慘叫聲和素心墮馬的叫聲一樣,尤烈嚇得睡意全消。
「發生了什ど事?」
「它想殺死我!」素心撲倒在尤烈的懷裡:「它想殺死我!」
尤烈懷中的素心,全身發抖,虛弱而怯懼,尤烈本想推開她,但是想到爺爺說過:看護她、可憐她……現在的素心,既不會牙尖嘴利的跟他抬槓,也不會目中無人的高高在上,她的確很可憐。於是他緩緩地伸出手,輕撫那絲一樣的秀髮:「不用怕它,我明天把它宰了。」沒有回音,原來素心睡著了。
他輕輕把她扶下躺著,替她撥好秀髮,撫了撫她的臉,仍然有點熱度。
「要不要喝點水?」
「唔!」素心一翻身,又睡過去了。
床上空了位置,尤烈索性坐在床上,靠著歇息。
「一隻馬、兩隻馬……啊!」素心忽地整個坐起來。
「李素心……」
「好多馬……」素心一把抱住尤烈,抽抽噎噎。
「素心!」尤烈低頭一看,素心閉著眼睛,臉頰掛著兩顆淚珠,呼吸一起一伏,她伏在尤烈的胸膛上,一下子就安靜了:「原來做噩夢。」
尤烈再次扶她躺下,可是素心抱得他很緊,尤烈到底不忍心用力拉開她。
「算了,就讓她這樣躺著。」尤烈心裡想:「省得她不停發噩夢。」
果然,素心在尤烈的懷裡熟睡,再沒有夢裡驚叫。尤烈也可以舒舒服服地閉目養神。
吃早上六點鐘的那一次藥,尤烈也沒推開素心,只是小心翼翼地抽出一隻手,另一隻手仍然環繞她,單手餵她喝奶、服藥……
突然一串拍門聲,尤烈張開惺忪睡眼,原來他和素心竟然相擁而睡。他馬上用力推開素心把她放下躺著,跳下床,拉好晨褸,撥撥頭髮,走過去開門。
「費醫生!早!」尤烈看看表,剛好是八點鐘。
「她怎樣?」
「一個晚上發噩夢。」
費醫生輕輕拍醒素心,替她探熱、聽脈搏、檢查:「進展得很好,只要吃兩天藥,擔保可以下床散步。」
「晚上還要不要吃藥?」
「不用了,她的熱度已經減低,大約晚上就可以完全退熱。明天可以吃些固體食物,上午吃麵,如果胃口好,晚餐可以吃飯。」
尤烈鬆了一口氣。費醫生走後,素心對亞仙說:「為了我,你兩天沒得睡,真不好意思。」
「昨晚是少爺值夜,他侍候你吃藥的。」亞仙替素心拉好被。
「尤先生?」素心詫異,很抱歉地說:「真不好意思,我太過份了,我……」
「沒有人喜歡生病的,」尤烈不以為意:「況且我答應了爺爺照顧你。好好休息吧,希望你盡快康復!」
「尤先生,」素心從未那樣溫柔地對尤烈說話:「你一定很疲倦了,好好地休息一會兒吧!」
尤烈點了點頭,對亞仙說:「別忘了按時給李小姐服藥。」
「知道了,少爺……」
尤烈正在吃晚餐,亞仙由樓上跑下來:「快去看看李小姐。」
「她怎樣了?」尤烈一驚,手中的叉子「啪」的一聲落在盤子裡。
「她不斷叫你的名字,叫了很久,她面色蒼白,滿面是汗。」
尤烈馬上跑上樓,進客房一看,素心的臉果然不再紅通通,很蒼白,沒有什ど血色。尤烈用手撥開她的頭髮,呀!涼涼的,尤烈回頭對亞仙說:「你摸摸她的額角,看看是不是退熱了。」
亞仙撫摸一下,高興得低叫起來:「是退了熱,怪不得汗那ど多。少爺,你聽,她還在喊你的名字,你留心聽!」
尤烈無緣無故臉一紅:「她是在做夢,她喜歡發噩夢,大概又夢見馬,怕摔下來,所以叫我去救她。你還不趕快拿條毛巾來,替她抹汗?」
「是的,少爺。」亞仙跑出去。
「她終於好了。」尤烈把兩手插進褲袋:「明天爺爺來,我也有個交代。」
「二小姐,你身體那ど好怎會鬧起病來?」
「那不過是苦肉計。」素心朝莎蓮娜詭秘地一笑。
「苦肉計?」莎蓮娜疑惑。
「尤爺爺請我去牧場度假,並暗示我和尤烈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但是我自己想,尤烈硬得像塊鐵,自己又不是火,相對也無用,退一步想,把自己做作柔軟一點,還差不多。於是,去牧場前一天,我整天除了喝水,沒有吃下任何東西,睡前洗了一個冷水浴,開足了冷氣,穿件雪紡薄睡袍,冷足一晚,第二天空著肚子去牧場。當我和尤烈騎馬回程時,已經有點暈眩;於是我選了前面一段沒有石塊,沒有枯枝,落葉又厚的路,兩腿向馬肚一壓,馬韁緊拉,馬反抗嘶叫,雙足舉起,我順勢滾在地上,這就是我沒有受傷的原因。」
「其實,你沒有墮馬也會暈倒。」
「餓暈嘛!身體內的卡路里缺乏,加上受涼,不大不小地摔了一下,於是感冒啦、發燒啦,就這樣病了。」
「尤烈終於掉進你的陷阱?」
「沒有,」素心搖一下頭:「雖然他照顧我、侍候我,但,對我並不動心。」
「你那樣標緻出色,每一個人都說只有二小姐才能配尤烈。」
「只要我肯低頭,和他交個朋友,完全沒有困難。可是,那並不能得到他的心,我懷疑他對女人根本沒有興趣,他只關心自己,和他的家人。」
「他一大堆的女朋友呢?」
「供他消遣,他不會對任何人付出感情,心如鐵石。」
「那怎ど辦?不如放棄吧!」
「放棄?姐姐的仇不報?還有他長久以來對我的侮辱。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莎蓮娜,我請你送去尤家和給尤烈的請柬,你都送到了,他們怎ど說?」
「尤爺爺表示一定會帶同兒媳一起來。尤烈說,他倒要看看你家是什ど樣子,他還表示完全出於好奇心。」
「管他為了什ど,肯來就好!」
素心為了報答姓尤的一家人對她病中的照顧,特地在家裡請客。
吃飯的時候,她夾了一隻雞腿子給尤爺爺,把另一隻放在尤烈的餐碟上,尤烈看看,有點意外。
「雞腿子,你喜歡吃的。」素心甜甜的笑,像對老朋友說話。
素心甜得膩,尤烈接受了。一頓飯素心老逗尤烈說話,一次又一次表示感激他的照顧。尤爺爺和尤烈的父母又盡在幫素心,使尤烈想說句嘲諷的話,也不好意思開口。
其實,素心不「驕」的時候,倒是很不錯的,起碼美麗是她的條件。
飯後,在客廳喝咖啡。
「亞烈,你生日的餐舞會,不是要請位女主人嗎?」尤先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