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岑凱倫
「把戒指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江小姐,不要趕我走,我求你放過偉良,你富有,年青又那ど漂亮,你會有很多很多人追求你,但是,我已經等了偉良十年,十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我失去的青春也不會回來。」
「你不必擔心,我決不會搶人家的未婚夫;不過,我先要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我會和偉良好好的談,你在這兒不方便。」
「沒有什ど好談的,我的命運就掌握在你的手裡,你肯放偉良,我就有希望!」
「你不要咄咄迫人好不好?你痛苦!我也痛苦!你煩惱,我更煩惱。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我和偉良訂婚,可是卻突然跑出來一個未婚妻,你叫我怎樣向人交待,我不在乎人家的觀感,但我憎恨別人在背後恥笑我,楊偉良太傷我的自尊。我是個把自尊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人,我已經夠煩了,你回去吧!你會得回你的幸福!」
李小晶黯然離去。海菱雙手抓住頭,好一會,她按下對講機:「珍妮!請楊偉良進來!」
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等待著。
楊偉良春風滿臉的走進來,快要是江家的嬌婿,夢想也即將實現,又怎能夠不開心?
「坐吧!」海菱說,表面若無其事:「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她叫李小晶,你認識嗎?」
楊偉良再也笑不出來,他呆住了。
「她也是開士多店的,會不會就是你以前的女朋友?你不會運她的名字也忘了吧!」
「我認識她,她就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你們最後一次見面,在什ど時候?」
「在我去加拿大之前,好幾年了,那天晚上,我不是已經把一切告訴了你嗎?」
「我發覺你並沒有把全部事實告訴我,我記得你說過,你和她只是朋友,沒有訂過婚。」
「對呀!我們只不過是朋友,我從未跟任何人訂婚,當然除了你。」楊偉良一下子又開心了:「媽媽很迷信,她說要揀好日子,她明天才去找算命的揀吉日。老人家真麻煩。」
「我很幸運,因為你們還沒有揀到好日子,而我也沒有通知我爸爸,否則,事情更麻煩。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沒有和人訂婚,為什ど這只戒指裡面,刻有你和李小晶的名字?」
「那是……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回事。」楊偉良開始說話含糊:「一定是她自作多情,自己買戒指,然後把名字刻上去,我真的不知道。」
「你去加拿大的一段日子,你的父母住在李小晶的家裡,你知道不知道?我警告你不要撒謊,你的事,我已經查得一清二楚。」
「是有這回事,她這人很不錯,肯幫助人,我們家受過她的恩惠,以後我一定會報答!」
「你不是說,你去加拿大之前就和她分手,她為什ど還要照顧你的父母?你說你很久沒有和她見面,可是你昨天剛去找過她。你說你沒有和她訂婚,既然沒有訂婚,為什ど又要要求她和你解除婚約?」海菱很激動:「我憎恨別人說謊,我憎恨別人欺騙,你應該瞭解我的性格,你也應該知道瞞騙我的後果是怎樣?」
「海菱,你別生氣,聽我解釋!」
「我聽你的已經太多了,我再不要聽那些美麗的謊言,你不單只欺騙我,而且更傷害了我的感情,我失敗了,最慘痛的失敗。霍亞倫勝利了,他徹底的勝利,你知道他會怎樣對我?他會恥笑我,笑我是天下第一個大傻瓜。他說得對,我本身的條件比不上我的財勢有吸引力。你們一家三口都喜歡錢!看,這是錢,全是五百元的,給你,給你!」她把鈔票擲向楊偉良的面上。
楊偉良一張油嘴,此時已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他沒有說話,因為他已經知道後果。
「滾出去,帶著錢,還有你送給李小晶的訂婚戒指。滾!永遠不要讓我看見你!」
「董事長!我是給解雇了?」
「不錯,從現在起,你已經不再屬於江氏廣告公司,我不會用一個忘恩負義的職員。」
「董事長!我求你一次……」
「不要求我,永遠不要求我,滾!」
海菱極度苦惱,假如她是一個普通女孩子,她會大哭一場。但是,她不能哭,女大亨不能哭,她要堅強,她要忍受。她壓制自己,然而越是壓抑越痛苦,她像一個充滿氣的汽球,分分鐘會突然爆炸。
沒有人知道她離開辦公室,她是偷偷溜出來的,她不想別人慰問她,同情她。
一輛汽車駛過她身邊,她沒有理,也沒有看,仍然像遊魂似的,慢無目的的向前走。
突然,她身邊晌起了號角聲,她本能地嚇了一驚,旋過頭,看見霍亞倫的汽車停在她身邊。
她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他,一轉身,轉進了另一條小路。
霍亞倫走上前,捉住她的手臂:「不要到處亂跑,我開車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去,放開我!」海菱用力掙扎。
「跟我走!」霍亞倫用力拉她,堅音很沉重:「你太任性,你知道在街上亂跑,會有多危險,走,跟我上車。」
海菱看看亞倫,沒說出一句話,是驚駭?是麻木?她沒有想,只是任由亞倫的擺佈。
在車上,海菱一句話也沒有說,同樣的,霍亞倫也沒有說話。兩個人都顯得心事重重。
汽車駛得很遠,很遠,當海菱從沉思中驚覺,她發覺汽車並非駛向淺水灣,她立刻抗議:「你要把我帶到那裡去?」
「我有一間小屋,我自己設計,自己佈置,那不是一個家,只是一個小樂園,每當我心情惡劣的時候,我會在那兒躲半天。」
「我的心情並不惡劣,送我回家。」
「海菱,你雖然貴為女大亨,其實你還像一個小孩子,一個在大人面前逞強,其實想痛痛快快哭一場的小孩子。」
「我不會哭,我從小就不哭!」
「極度的壓制,會令到精神崩潰,坦白告訴你,有時我也會哭,兩年前我心愛的小狗被汽車輾得血肉模糊的時候,我就哭過。」
「你躲到你那間小樂園,偷偷的哭?」
「是的!後來我拿起一枝獵槍,要找那兇手算賬,我要殺死那壓死我的小狗的司機。」
「你殺死了他?」
「沒有,因為她是一個女人,而且她很驚慌,她跪在地上求我,她很可憐,而且充滿悔意,我實在不忍心下手,我放過她!」
海菱鬆了一口氣。她是為那司機擔心,還是怕亞倫殺了人?她不知道,不過,有一點,海菱不得不承認,亞倫很有個性,有同情心,愛護小動物,一眼看上去,他自負又輕狂,但是只要多和他接觸,發覺他的為人其實很不錯。
一陣沉默,又把海菱帶回苦惱的境界,只要她一想到今天的事,她就無地自容,只要她一想到陽偉良,她就感到痛心。
對於這件事,亞倫會有什ど想法?他為什ど老是在她的眼前出現?他知道些什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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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汽車終於停下來,海菱看見右面有一個海灣,左面有一間紅牆綠瓦的小屋,小屋附近,種了很多小花,屋子的外牆,生滿紫色的牽牛花。
海菱跟隨霍亞倫下車,她並不覺得這間五彩繽紛的小屋有什ど特別。
亞倫用鎖匙開了門,踏腳進去,她不禁一呆,屋子的外面和內面,簡直是兩個世界,屋外是土得很,屋內是雅得很,白色的牆,白色的窗紗,有一個小酒吧和一座立體聲唱片機,屋內沒有椅子,沒有桌子,只有幾個墊子,和一塊厚厚的,雪白的軟綿綿的地毯。
亞倫放了唱片,輕柔柔的音樂。亞倫交給她一個粉藍色的墊子,他微笑說:「坐吧!我給你搾橙汁。喜歡這唱片嗎?」
海菱沒有說話,她坐在地毯上,把墊子擁在懷裡,她不知道她在這個不像家的樂園能幹些什ど?聽唱片?聽海浪聲?回憶?
是的!回憶,亞倫是故意帶她到這兒來回憶她和楊偉良過去的一切,他要把她迫瘋,為什ど?為什ど要這樣殘忍?
亞倫拿著一杯新鮮的橙汁走過來,他蹲在地上輕聲:「喝了它,鬆弛一下。」
海菱別轉了臉,是一個反抗的表現。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就算你不吃,不睡,也於事無補。事情已經發生,也已經終結,你不是說過,你做錯了,會承擔一切後果。」
「是的!霍亞倫,我錯!你對了,我沒有吸引力,我有的只是錢,而我選中的人,也是為了我的錢,我慘敗了,你看我有多可憐?你看到了,你終於看到我最弱的一面,你笑吧!笑我是個大笨蛋,除了錢就一無所有的大笨蛋!」
「海菱,你怎ど了,我帶你來,是要你快樂,要你拋開一切,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為什ど?我們不是一直對立的嗎?從開始你就看不起我。現在你可以更加看不起我,我膚淺,沒有頭腦,我愚蠢,沒有眼光,我錯了!我現在來承擔,你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