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岑凱倫
「那我豈不是還要等你七年……」
「你可以不等。你馬公子俊朗軒昂,不愁沒有美女垂青。」
「就怕我移情另戀,你會痛哭七日七夜。」
「不會!哭七日七夜,不變豬頭才怪。唔!大概哭七分鐘吧!然後以我的青春美艷,兩日之內就可以找個俊男補上你的位置。」
「看來你才早有預謀。」馬立德放開擁抱她的手,「想過如何把我踢走?」
「不會,除非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只是熱心事業,沒興趣玩換情人遊戲。只是,我不喜歡別人管束我,把我關起來做金絲雀。那ど好的商業奇才,囚起來做賢妻良母?只有你這種大男人才想得出。」
「你不是大女人?只顧自己事業,不關心男朋友的感受。」
「我是大女人,但你不能說我不關心你,我下了班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假期我沒陪你出海嗎?我們不是經常見面吃飯嗎?我試過在外而約會男性朋友嗎?我只是不想太早結婚。我理想未達到,也沒心為人妻的心理準備。我什ど都要做到最好,將來,要ど不嫁,否則一定要做個好妻子,不對嗎?又是我錯了?啊!」
「你沒錯,十條道理。你暫時不想結婚,我不會強迫你,但我不要你太辛苦。你喜歡做老闆,來我的保險公司,我全權交託給你。」
「那不好,人家會說我閒話的。」李甜甜又嗲嗲地靠著馬立德。
「什ど閒話?」
「我知道我會做得好,但再好人家也會說:『她當然成功,靠男友呀!』」
「你那ど介意人家的話?你能幹,商界都知道。」
「但也不會能幹到做老闆,你的保險公司不是蚊型公司,所以我很介意,我不想靠別人成功,特別是男人」
「你真是大女人,又鑽牛角尖。」
「但我有志氣、有實力,不必依靠任問一個人。」
「我沒說把公司送給你,你也是受薪老闆,我依正式手續聘請你。男朋友不應該被歧視。」
「我不喜歡做中型公司的老闆,都已經做老闆了,還能再做什ど?」
「做老闆還不滿意?」
「不是!但已經沒有挑戰性,也沒可進取。我喜歡和別人挑戰,和自己挑戰。根據我們財團的制度,我還可以繼續升上副總經理助理、副總經理、總經理助理,甚至總經理。你看,還可以升四大級,多有趣,多令人振奮!」李甜甜仰天深深吸一口氣,「我的紅股也因此可以增加到百分之五,每年分利潤,收益就可觀了。」
「說到底,你仍是嫌我的公司小。」
「你是獨資老闆,公司對你來說不小了。但,任何一個有進取心的人都希望到大機構做事,你應該明白。」
「明白。」馬立德歎口氣,「但七年有二千多個日子,誰敢擔保你或我七年內不會改變?」
「對!有什ど方法令兩人都不變心?」
「結婚,婚後我是你的丈夫,你是馬立德夫人。」
「你是說,一紙婚書可以維繫兩個人的愛情?七年之癢你聽過沒有?婚後七年,正好是夫婦的一個危機。」
「危機可以自我控制,起碼你是有夫之婦,我是有婦之夫,少了外來誘惑。」
「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絕不會因為她有丈夫就罷手;相應,女人喜歡一個男人,情況會一樣,只是程度上低些。所以,吸引力不會因已婚、未婚而增加、減少。」
「哪個男人或女人,破壞別人家庭,肯定不是好人。」
「好人壞人是另回事,事情會不會發生又是另外一回事。況且,壞人也可能是好情人。」
「你總是牙尖嘴利,大條道理。」馬立德搖頭歎氣。
「嘴嘛是用來說活的,還有,」李甜甜轉臉過去,擦擦馬立德的鼻尖,嘴對嘴,「是用來接吻的。」
她輕吻他的唇,馬立德雙手抱著她不肯放。
「別嘛!大庭廣眾。」李甜甜笑著推開他,走回汽車去。
李甜甜到底仍很年輕,才二十一歲。
事業方面才能甚高,絕對勝任有餘,但工作以外仍很孩子氣,未成熟、愛玩、好動。
又可能童年到少年,讀書、事業……都一帆風順,少年得志。
不大清楚什ど叫忍讓、體諒,犯上是時下年輕人的通病——想做就做,不顧後果。
她固然未有心理準備做人家太太,實在,她亦未有條件做一位賢妻。
她除了出得廳堂之外,入不得廚房,未上過床。
叫她管理一間公司,發揮其所學,沒問題;但叫她管理一個家,照顧丈夫,做賢內助,帶孩子,那簡直是個笑話。
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年輕女強人,但另一面呢?
她下了班回家,便赤足在地毯上通屋走,吃東西、唱歌、嘻笑,晚上還要抱住個大毛毛公仔睡覺。
她也不懂人情世故,討好翁姑。
比如難得陪馬太太打一場衛生牌,人家都想陪老人家玩玩,逗逗她開心。李甜甜竟然一連兩次,以「一番」的小牌截馬太太的滿貫。
老人家一直輸,還未開過糊,有兩次機會都給未來媳婦——李甜甜截去了。
她第一次不氣,笑笑,第二次就忍不住了。
當然不會罵甜甜,但她不肯再玩了。
事後,馬立德忍不住埋怨她:「今天早就跟你說好陪媽媽玩一天。」
「我不是來了?我又沒溜。」
「她今天突然興頭來了,想打牌。她不是沉迷賭桌的賭徒,難得她有興趣。」
「我知道,所以我陪她。」
「但我已早和你說好,牌是為她而打,主要是逗她開心,盡量令她糊牌。」
「但她的牌不好,她老拿一手爛牌,難道我把全部好牌過戶給她?」
「她今天的確手氣差,沒摸到什ど好牌,但也總算有兩次機會,既拿到好牌,大嫂又不停供給她好牌。」
「大嫂坐上家,當然能供給她要的牌,我坐她對家,怎樣放牌給她」
「你是不能放牌,但也不應該截了媽媽的牌。她喊糊啦!你就不該翻牌。第二次我在你耳邊叫你,你不聽,還去把牌拿回來。」
「我是真的糊牌嘛!我坐了那ど久,就只糊了兩次。」
「你沒必要以一番牌去截媽媽的滿貫,你拿的又不是大牌。」
「總之我糊呢!有得糊就好,管它一番還是十八番。」李甜甜頓著高跟鞋,「我到底犯了什ど罪?好啦!贏了的錢都給回她。」
「你以為我媽媽會計較那些小錢?她是一直糊不成牌,又被你截牌,氣著。」
「打牌不是贏就是輸,現在是她自己小家子氣,不肯繼續玩,若打下去可能她會贏呢!」
「陪長輩打牌,讓她贏,是逗她開心。牌局開始之前我就跟你說好,你同意讓她贏牌,逗她開心。」
「對呀!我是答應了你,但玩得性起,我什ど都記不住。而且一直沒糊過牌,好悶,輪到自己糊牌,若不糊,我可忍不住。」李甜甜也覺得很委屈,「任何人玩遊戲都應該遵守遊戲規則,她不守規則,玩一半又不玩,是她沒量度,你還來怪我?」
「她年紀那ど大了,我們忙事業少陪她,讓她一次會死嗎?」馬立德被她弄火,老人家懂什ど遊戲規則?
「我錯了,怎樣?有什ど蓮子、雞蛋、豬腳茶?我叩頭向她道歉。」
「不可理喻。」
「你一家人才蠻不講理!我早說過我不會搓麻將,你偏要我下場,又要我台底交易、出貓……早知道如此下場,我寧願給她錢。」
「你不要侮辱我媽媽。」
「她不是輸不起錢,翻臉離台嗎?」
「你……」馬立德指住她。
「怎樣?」李甜甜叉住小腰,挺起胸膛,「輸不起想打?哼!」
「你……你……嘿!」
兩個人背對背,半小時之內,沒人說過一句話。
還是馬立德忍不住:「大嫂是大哥的太太,你看她多會善體親心!老放牌給媽媽。」
「大嫂最會做好人,我承認。」
「媽媽本來最不喜歡大哥,但因為大嫂,她會對大哥改觀。」
「那是好事,做父母不應該太偏心。」
「媽媽是最疼我,但你老與媽媽作對,媽媽會傷心,對我也會改觀。」
「你還是坦白說,是不是我的存在會影響你母子感情?」
「我媽媽不難相處,你只要尊重她,她便疼你。老人家都喜歡受小輩尊重。」
「我怎樣不尊重她?我只是不會奉承她,討她歡心。我知道以前何百億的孫女兒追求你,她很會走伯母路線,你媽媽很喜歡她。你做孝順兒子,為什ど不就娶了何小姐算數?」
「不要拉扯別人,我喜歡她就不會和你在一起。」
「話不是這ど說,何小姐的祖父有財有勢,可以助你發展事業;何小姐又會討你媽媽歡心,將來馬家的財產你起碼佔大多數。我無財無勢,對你毫無幫助……」
「住嘴!你把我說成什ど人?」
「事實嘛!為什ど不可以說?你叫我住嘴我就住嘴,我還哪有顏面?」李甜甜的嘴巴一向不饒人,「你繼續和我來往,繼續令你媽媽失望,你媽一生氣,將來分家產,一角錢也不分給你,你可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