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文 / 岑凱倫
「你不是不守信用,又說不去看電影吧?」
「不是,不是,少奶,我已經替你把手袋拿來了。」亞桂把一個紅手袋放在雅悠手裡。雅悠沒留意,亞桂擅觀面色,力棋一進來,她就知道他不高興。
「少奶,你和少爺去看電影吧。」保母也說:「我會小心照顧小少爺。」
「我們走吧。」力祺擁著她朝房門口走。
「你別走開,要什ど亞桂幫你。」她一步一回頭:「每小時探一次熱。周伯,有時間你也上來看著。」
力祺綁架似的才把她推上汽車。
※※※
看電影時,雅悠無心觀看,一直掛念著小迪,腦海裡全是小迪那紅紅的圓臉兒,心裡又煩又躁。
腸胃炎?一定吃了不潔的東西,保母怎會這樣不小心?著涼?一定是衣服穿少了,被風吹著。保母太大意,不負責任,怎可以把兒子交託給不負責任的保母。
她忍不住問力祺:「把你的無線電話給我,我要打電話回家。」
「我沒有帶來,全心全意要和你享受一晚。」
「真糟糕。」
「你去哪兒?快坐下。」
「我到外面借店子的電話。」
「別去了,沒亮燈,黑墨墨,又穿了有跟鞋,會摔倒的。」
「可否請這位小姐坐下,」一位外籍婦人伸首過來輕語:「並請保持肅靜。」
力祺忙把她拉下來,握著她的手,很輕很輕地說:「難為情了吧。」
雅悠坐不安寧,好不容易才「挨」完一場戲。
一坐上汽車,馬上打電話回家,知道小迪熱還未退,很擔心。到扒房她又打電話。
回座,力祺把一株紅玫瑰交給雅悠:「扒房經理送的。」
「他人呢?」雅悠喝口餐前開胃酒。
「等了一會,走了。我們今晚吃海鮮:龍蝦湯、芝士鮮帶子、焗釀蟹蓋,好嗎?」
「我無所謂,反正胃口不開,小迪剛吃過藥,睡了。」
「雅悠,小迪沒事的,小孩子發發熱也很平常,你不用擔心。」
「平常?發高燒會燒壞他的腦袋。」
「保母會小心留意他的狀況,不會讓小迪病情惡化。」
「保母根本不可靠!」
「何醫生是個有經驗又細心的好醫生,我小時有病,媽咪也放心讓他醫理。別說這些,否則你真的沒胃口。」力祺轉了一個話題:「戲不錯,比我想像中還要好,你有眼光。」
「好嗎?」雅悠惘然:「我根本沒看,只覺得很吵。」
力祺吐一口氣,很是沒趣。
頭盆雅悠吃了兩隻小蝦,湯喝了幾口,匆匆忙忙,力祺逗她聊天,希望分散她的精神,但她答非所問。上主菜時,雅悠又去打電話。她固然不安寧,力祺也很難安安定定吃一頓,覺得很沒有意思。
她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小迪被保母弄哭了,奶和藥都吐出來……」
這回卻是輪到力祺沒胃口。他壓著聲音說,「我們晚餐都不要吃了,馬上回家好不好?」
「好,我早就想說了。」雅悠忙去拿手袋,人已站起來。
力祺翻了翻白眼,簽單結帳,開車回家。
汽車一停,力祺本想拖她下車。但她已開了車門一步跨下,看都不看力祺,自己跑進屋子。
力祺站了一會,心情落寞,也有點傷感。在力祺眼中,她只有兒子,根本沒有丈夫。
他一咬下唇,重新上車,司機也隨著上車:「少爺要去哪兒?」
「哪兒有路去哪兒。」
※※※
「喂!平時你喝酒,一杯還要加冰加水,今晚淨飲已經兩杯了,不怕醉?」谷澄問。
「兩杯不會醉,我酒量越來越好,四杯才會醉。唉!醉了才好。」
「你醉著回去見嬌妻,她會不高興。」
「我沒有老婆,我沒有。」
「我知道你還在當和尚,但那淒清歲月也快過去啦!」
「我不單只肉體上沒老婆,連精神上也沒有,我老婆給人搶了。」
「什ど?真複雜,又是肉體又是精神,算啦!你自己也說那是醫生的錯。」
「她不能和我同床,我是難受,不高興;但我沒怪她,因為那不是她自願的。所以她生了孩子,我覺得她實在受苦,對她特別好。」
「沒有享受權利仍對她好,難得。」
「可不是?她還不領情,以前對我的確癡心一片,如今簡直不把我看在眼內。」
「變心,紅杏出牆。」谷澄指住力祺:「莫英俊還是齊家卓?」
「都不是,這方面我絕對放心,她很單純,愛一個男人愛到死,何況我是她第一個男朋友、第一個男人又是她丈夫。」
「到底誰搶走了你的老婆?」
「那小東西,現在她眼中就只有個林小迪。」
「大忌!女人以為有子萬事足,有了兒子就不關心丈夫。這通常也是令丈夫外騖的原因。不過,你那兒子真是可愛,誰看了他都想咬他一口。」
「這小東西不好,他投胎的任務好像就是要分離父母,有了他,我沒有一日好日子過。我們產生的電波嚴重抗拒,中國命理的五行相沖。」
「你在吃你兒子的醋,哈!都在爭奪一個女人的愛。喂,林力祺,你又失戀了!」
「別噁心!失戀?簡直胡說八道,愛上一個人,失去她才叫失戀。」
「你不愛她幹嘛拚命追求她,要把她娶回家,甘願受困!」
「首先聲明,我沒有受困,婚前婚後,我一樣自由,你們早知道她不敢管我。別以為你谷大哥大男人,其實,我更大男人。我管她、控制她才是真的。」
「你還沒有答我為什ど拚命追求她?如果毫無愛意的話?」
「你千辛萬苦弄間工廠,你和你的工廠戀愛?要和愛,是兩回事。總之人有妻子我有妻子,年輕貌美就算了。你懂了吧。」
「我懂,那ど,你真正愛的人是……」
「她……不告訴你,你專門曝我內幕。」
「你有什ど內幕?」
「我陪雅悠放風箏、跳飛機的事,也對楊大衛他們說。」
「都為你,好叫波姬死心。不說便算,反正你喝醉酒會主動爆內幕,其實我也心中有數,你果真是個多情種。好啦!你該回家了。」
「我今晚不想回家,小東西有丁點不舒服,雅悠便飛奔回家,今晚一定又有通宵服務。我回家反正也是一個人,很悶,很沒有意思!你陪我多聊聊,今晚我睡酒店。」
「既然不回家,索性到楊大衛家打桌球。上次他開舞會讓人參觀他的球桌,你沒參加。」
「嘗試做好丈夫陪老婆呀,誰知白費心機!現在去楊家不大好,半夜騷擾他家人。」
「球桌在他家別墅,只有他和波姬及幾個傭人,方便得很。他們一班人常常打球打天光,倦了又有客房。」
「看見波姬……」
「你放心,波姬已經對你死心。她親口告訴我,她夢醒了,現在只把你當同性知己。小迪未出世前大家也常玩在一起,她有沒有糾纏你?」
「沒有,只是還很關心我,難得。」
「好啦!先打個電話,然後去楊家,擔保你還會見到其它老友……」
※※※
力祺又跟谷澄玩在一起,極少回家,就算和雅悠一起吃飯,也只是閒聊幾句而已,再沒有和雅悠上街,上兩次釘子把他碰傷了。實在的,他對雅悠甚感不滿。
雅悠閒著,想帶小迪回娘家,力祺有話說:「小迪看他外公,我沒意見,你又不是奴隸賣身到林家。但我不想你再和莫依芙在一起,她人怎樣,這一點,你最清楚。」
「不過,奇怪,自從小迪出生後,她很疼愛小迪,我看得出她是真心的,她多次請求我帶小迪回家。她來,又怕你不高興。」
「當然啦!她自己沒有生育,看見人家孩子又肥又白便當娃娃兒,我兒子可不是玩具。」
雅悠就不敢回娘家。
有天玉嫻打電話來告訴她,中學一位要好的女同學要移民,下午有個歡送茶會,希望她參加。
雅悠知道力祺不回家吃飯,便去玉嫻家和老同學聚聚。玉嫻堅留雅悠在她家晚飯,雅悠答應了才接到亞桂的通風報訊,力祺回家更換衣服,回家看不見雅悠很不高興。雅悠應允在前,不忍令玉嫻和同學失望,她硬著頭皮吃了晚飯馬上回家。
結果力祺一連兩天不回家,到楊家大夥兒喝酒、聊天、玩紙牌、打桌球。
此後雅悠不敢再去見玉嫻。
雅悠很看重小迪的成長經過,最初一個多月,力祺也有聽從雅悠的話,每星期為兒子拍一次錄像帶,拍下他的成長過程,相片呢?是有空便拍。自小迪患病後,力祺在家時間少,又左推右搪,因此,雅悠只好自己來,可能初學,效果沒力祺拍的好。
「下了整整一個月雨,終於陽光普照。力祺,小迪兩個多月,很趣致,他還沒有拍過戶外照。星期六或星期日,我們帶他到公園拍些錄像帶和相片。」
「星期六我要開會,我們要收購別間公司,一連幾個星期也不會有空閒,可能還要去日本、美國跑一趟。你和小迪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