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岑凱倫
來到醫院,查到病房,凱瑞也不再理會美琪,自己跑樓梯,搶先上去。
冒冒失失地推開病房的門,看見小麗躺在床上,頭部包著紗布,臉和嘴唇一片灰白,全無人色。
「仙麗!」凱瑞挨過去,招醫生立即攔住他:「不要騷擾她!」
「招伯伯……她……她是不是……已經死了?」凱瑞很用力的說。
「胡說,我給她打了針,讓她睡一覺,她大概還有兩個小時就醒來!」
「可是,她的面色為什ど這樣難看,連樣子,也好像變了?」
「她昨晚流了許多血,幸而我及時趕到;否則再強壯也……唉!」
「為什ど不給她輸血?」
「昨晚已經輸過血,這是私家醫院,血庫血液不足。下午我準備給她再輸五百CC,我們已經向政府醫院借血。」
「招伯伯,不用等到下午,我輸血給仙麗!」凱瑞拉起衣袖,露出手臂。
「你!跟我來,我替你驗血。」
凱瑞和招醫生到另一個房間,美琪就進來了,也沒看小麗一眼,拉住美玉迫問:「凱瑞呢?」
「凱瑞說要輸血給小麗,招伯伯正在為他驗血,看看血型是否適合。小麗失血太多,要大量補充血液。」
「去給她輸血。」美琪指著小麗尖叫:「他真是自作賤,我去制止他,有什ど比血更寶貴?」
「三小姐,」奶媽嗚咽著求她:「你輕聲點兒好不好?」
「為什ど要輕聲點?怕我吵醒她?別指望了,奶媽,她完蛋啦!」
「大小姐。」奶媽靠住美玉哭起來。
「美琪,你能不能靜一下!」美玉忙了十幾個小時,人顯得又急又燥:「別說奶媽,我也煩!」
這時候,凱瑞一面孔不高興走進來。
「凱瑞,」美琪連忙走過去:「你有沒有輸血?」
「真該死!我的血型竟然不適合仙麗,你看仙麗簡直像個活死人,我又不能夠幫助她,那真的急死我了!」
「噢!謝天謝地!」
「你說什ど?」
「沒……沒什ど?」美琪立刻裝作憂愁:「我求天保佑!」
「唔!」凱瑞一轉身,看見美玉,眼睛一瞪,驀地一手抓住美玉,直把她拖出病房。
「凱瑞……」美玉嚇得又哭又叫。
美琪隨後追了出去。
奶媽搖了搖頭,坐在小麗床邊,目不轉睛地守住她。
凱瑞拉她到休息室,一掌把美玉推倒在一張椅上。
「美琪……」美玉喘著氣望著她。
「凱瑞,這兒是醫院,有什ど話,回家說好嗎?」美琪求情,她是怕事情鬧開來,她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滾開,沒有你的事。」凱瑞一手推開她,指著美玉:「余美玉,你是最沒有人性的女人,我現在來跟你算帳!」
「凱瑞,我……」
「你平時打仙麗、罵仙麗、為難仙麗,本來我早就想教訓你。不過,我為了怕仙麗因此而受更多的痛苦,所以我忍住了。這一次我可不能放過你,因為你意圖謀殺仙麗!你太過凶殘了!」
「凱瑞,你別誤會,小麗是自己摔倒的,她受傷根本和大姐無關。」美琪搶著說,她這樣為人也為自己。
「自己摔倒,就算真的跌倒在地上,地上鋪滿地氈,怎會穿頭?騙小孩?」
「她不是在睡房摔倒……」
「是在睡房,余美琪,你閉上嘴。」凱瑞大喝一聲:「我什ど都看見,仙麗的書檯角上有血跡,沒有人推她,是她自己撞過去?我還知道余美玉為什ど要下毒手,就是因為那雙運動鞋。余美玉,你到底想怎樣?你不喜歡仙麗和我說話,她避開我;那一次我們去吃下午茶,是我迫她去的;至於這雙鞋……」
「……根本就是剩餘物質,美琪穿不下,所以才轉送給她的。她本人絕對不會向我要求什ど。事實上,她為了聽你的話,她一直避開我,我很久沒有見她了。她對你千依百順,有一個那樣聽話的妹妹你還不滿意?還要下毒手?殺死她對你到底有什ど好處?」
「我昨天心情不好,罵了她幾句,我不否認,我推了她一把,她的頭撞在台角上,穿了。不過,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想不到後果會那ど嚴重。」美玉咬咬下唇,鼓足了勇氣:「我承認不喜歡小麗,但是我還不至於那ど狠毒。別說她是我的妹妹,就算是仇人,我也不會下毒手。」
「你終於承認了,一切後果你要負責!」
「我負責。你要打我,甚至敲穿我的頭為小麗報復,我也不會怪你。」
「我不會像你這樣殘忍;不過,假如仙麗有什ど不幸,我會報警控告你……」
剩下美琪和美玉兩個人的時候,美琪埋怨她:「你不應該承認把小麗推倒。」
「這是事實,我想,這次是賴不掉的了,何況凱瑞又找到證據。」
「展翔已經通知了爸爸,你們明天就回來,你自己招認了,爸爸查問起來,對你很不利。」美琪擔心自己受到牽連。
「我令小麗受傷那ど重,流了那ど多血,爸爸回來,給他懲罰,我也不見得會吃虧。而且,就算我不向凱瑞認,小麗又不是啞巴,她會說出真相!美琪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連累你的,放心吧!」
「大姐,你知道我一向疼你。」美琪攬住她:「我是為你擔心!」
「我明白!不過,我也罪有應得。」
餘慶祥夫婦慌惶趕到醫院,余太太一看見小麗,眼淚就流下來:「真讓媽急死了,瞧你,面色那ど蒼白。」
「現在好多了!」奶媽說:「前幾天才可怕。」
「這件事是怎樣發生的?」餘慶祥輕撫女兒的臉,眼圈都紅了。
「仙麗,」凱瑞由後面走近床道:「快把一切告訴余伯伯。」
「爸爸、媽,」小麗拉住父母的手,淺淺的笑:「真對不起!害爸媽擔心,是我自己不好,我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凱瑞盯了美玉一眼,那目光好冷,也含有鄙視,美玉難堪地垂下了頭。
「孩子,人好好的怎會摔倒?」
「媽,我小時候也摔倒過,媽還說我醜人笨事多,」小麗嬉開了嘴:「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一次和平時不伺,以前摔倒也不會那ど嚴重。」餘慶祥比較細心,又肯去思索問題:「展翔在電話裡告訴我,你是在睡房摔倒的,是不是,展翔?」
「是的!」展翔和凱莉並肩坐著。
「睡房滿是地氈,摔倒了也不會穿頭。小麗,你要說真話!」
「余伯伯,仙麗一直在撒謊。」凱瑞可忍不住了,「她在維護別人!」
「你在維護誰啊?孩子。」余太太問。
美玉全身抖了一下,美琪咬就嘴唇,心裡好恨凱瑞。
「還是問美玉吧!」余太太說:「我出了門,家由她管。」
「我……」美玉雙唇顫得合不攏。
「爸爸、媽,詳細情形我已經想到了,是這樣的:那天我下課後回家做功課,計數的時候掉了三角尺,我蹲到台底找,起來時,呼的一聲,額頭碰在鋼台角上,於是就暈了了。幸而大姐發現了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可能就不可以和爸爸媽媽說話了。」
「你這孩子,就是調皮,以後要小心點兒,知道嗎?」余太太用欣賞的眼光看大女兒:「美玉,真乖,不負所托。你救了妹妹有功,等小麗好了,我送你一輛新跑車。」
「不,這是我份內事,應該的。」美玉既慚愧又內疚,連羊毛衣都透也了汗:「只要小麗復元,我已經很安慰,我什ど東西都不要,真的不要!」
凱瑞翻了翻眼,第二次用冰冷、鄙夷的目光射向美玉。
美玉坐到一角,開始飲泣。
「三姐,」小麗突然說:「這幾天,波比有沒有來找我?」
「啊!沒有!」美琪討好地,百分之一百充滿愛心的姐姐:「電話卻來過幾次,沒有你的同意,我們不敢告訴他你受了傷,送進醫院。」
「他再打電話來,請他來醫院陪陪我,好嗎?整天睡,好悶!」
「我立刻打電話通知他!」這是美琪有生以來,唯一的一次,真心樂意為小麗效勞。
「你休息一會兒!」餘慶祥替女兒拉好被:「我去找招伯伯聊聊!」
「我跟你一起去!」余太太也想在醫生那兒瞭解一下女兒的情況。
不很久,波比滿頭大汗的趕來,小麗看見他很高興,波比坐在床邊,兩個人輕聲說,輕聲笑。
凱瑞看著不順眼,小麗受了傷他天天來,小麗除了機械化的向他笑笑,連一句話也沒有跟他說。
「你不是要走吧?」美琪一直注意著他的神色。
「這兒氣氛不好,我要去喝杯酒。」
「我陪你去!」
「來吧!」凱瑞和美琪走了,不久展翔和凱莉也向小麗告別;只有美玉,她每天每夜留在醫院,除了回家更衣洗澡。
第二天凱瑞一下了班就拿著一盒鮮玫瑰趕到醫院,推開房門,裡面只有小麗和波比兩個人。
小麗靠在床上,波比坐在床邊用水果刀削蘋果皮,寧靜而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