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王達玲
維明淡淡地說。
靈婕沒有再問下去。以前她從未接觸過任何考古之事,如今「考古」這個名詞帶給她莫大的震撼,與其說是考古的事情,不如說是衛洛青引起她的興趣,但是堂哥的警告和內心的抗拒,讓她覺得沒有什ど值得去問的。
翌日,堂哥帶她出去認識一下附近的居民,靈捷覺得他們熱情好客、善於閒談,使她漸漸放鬆自己的矜持,和他們愉快的談天,其中有個叫阿珍的女孩似乎對靈捷特別感興趣,不時邀請她上她家玩。
一個禮拜來,靈捷除了在山莊內備受叔嬸的呵護外,經常和阿珍她們湊和在一起,而且話題總離不開自己,她從沒想到會有被重視的一天、所以開始調整悲觀的人生價值。以前她常自艾自怨地認為世界不公,現在這種心情隨著霧鄉的善良風氣,逐漸摒除工作上的厭煩和不愉快。
當然靈捷不希望話題永遠是一個人的事情,因此經常見風轉舵地改變話題,只要一提起她們的見聞,阿珍就有說不完的話,她曾提過衛洛青,語氣顯得很崇拜的意思,而且還提到一個經常和他出入的一個女人名字,那些女孩臉上的表情是既妒忌又羨慕,只有靈捷不動聲色的扯上別的事,阿珍看到客人不喜歡這類話題,又談起她們計劃好上山采野蜜的事,大家興奮地決定在三天後實現。
這天,靈捷打算先去吊橋走走,然後採些野花回來裝飾點綴,再找阿珍她們一塊上山玩,採蜜是她從未作過的新鮮事,她抱著愉快的心情等待那一刻的來臨。
吊橋附近的晨霧很大,空氣特別冷冽清新:靈捷把隨手攜帶的外套穿上,捧著路上摘拆下來的野花,輕快地步上吊橋,她知道再過去的盡頭,是通往台雅族的聚落——屬於百香村下村,幾棵高大的檳榔樹若隱若現地佇立在橋邊,她想過去遊玩一下,又怕趕不上和阿珍約好的時間,因為到達下村必須往返個把鐘頭。
她隨即打消這個念頭,望著下面一片朦朧的輕霧,靜靜欣賞只聞其聲不見其影的溪水,吊橋上的視覺仍很清晰可見,收回眺望遠山隱約在虛無飄渺間的視線,她看到對面有人走過來,居然是衛洛青攜伴著一位衣香鬢影且風姿綽約的女人。
不知何故她總覺得衛洛青的雙目在盯著靈捷看,雖然靈婕很厭惡他的冷傲和輕蔑,但是又很高興他忽略身旁那位嬌柔美麗的女人,由於這種心理使她以研究的眼光注視他們。
衛洛青的儀表風度、堪稱得上時下一般女孩夢中的白馬王子,想到這裡靈捷露出不屑的冷笑來,這個傲慢無禮的陌生人的相貌是絕對吸引不了她的。但是她又忍不住地繼續觀察他們。
衛洛青有一頭濃密的黑髮,容易牽動女孩浪漫的暇思,靈活深遽的眸子透出嘲弄的意味:俊拔的鼻尖使人產生羅曼蒂克的幻覺;線條分明的薄唇猶如亞蘭德倫的翻版。旁邊的女朗可能是台雅族人,但又不像族人的健美俏黑,屬於纖弱美麗的一型:而且全身雪白的冰肌玉骨,讓靈睫相形見絀。
想到這裡,她不願意再多看他們幾眼,尤其不能露出像那些女孩既羨慕又妒忌的眼光。
當他們走遠以後,靈婕心裡直犯喃咕著「管他的」,又拾起剛才快樂的心情走回去。
回到?家山莊,靈捷還來不及把採擷到的野雛菊、黃揚樹枝、山歸來、玉羊齒等插入花器中,阿珍早已經等不耐煩先跑來催促她上路。
五個女人連同一位小男生猶如弦上之箭立即出發,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穿過橘園小徑,途中阿珍偷摘隨手可取的橘子,被小男生看到後,立即成為大家的笑柄。因為誰都知道是阿珍選擇這條路到高地森林區的。
半個時辰後,她們漸漸走入荒蕪的草徑中,路邊長滿許多的栗樹。靈捷走到前面用手撥開擋在前面的草莖。
「小心,這些栗樹是虎頭蜂最愛棲息的地方,大家把帽子帶上。」阿珍警告地說。
在來以前,靈捷就聽她們說山林野地不可搽濃香的化妝品或香水等,必須帶帽子以免蜂群螫人的頭部,尤其虎頭蜂。
她們小心翼翼地找尋蜂巢,穿過這片栗林後,大家分散成三組以怪嘯聲聯絡,這是她們事先決定好的計劃。
阿珍和靈捷很自然地成為一組朝南邊走。以前靈捷對於防蜂知識有限,沒有像其它人懂得如何去保護身體,因此沒戴上斗蓬雨衣,加上時間的倉促,她只有慶幸沒忘掉拿頂帽子。
靈捷不經意的抬頭看高大的樹木上面,發現有一個很大的峰巢,立刻跑到樹下回頭對距離幾尺的阿珍說:「你看,我們找到啦!」
阿珍興奮地打出信號。就在這時幾隻蜜蜂圍著靈捷攻擊,她不斷地用手上的報紙和衣服驅逐它們,仍無法倖免地被蜜蜂螫到。
靈捷一邊跑一邊揮動衣服,阿珍發現後迅速地用報紙燃燒趕走它們,好不容易蜂群離開這裡,靈捷在其它同伴趕來時,已經昏倒在地上。
她們被這種情形一時嚇住,束手無策地想搬走靈捷,這時衛洛青出現了!
「衛教授幫忙一下,郗靈捷她被蜂螫到啦!」阿珍求救地說。
「別急!」衛洛青蹲下去看傷者,然後從背包中取出一瓶酒給她喝些,靈捷似乎開始有點動靜。
「採蜜不是什ど好玩的事。你們應該小心點才行!」衛洛竟知道靈捷微張開雙目看著他,於是橫眉豎眼地對她說:「照這個情形,我勢必要抱她下山看大夫。」
靈捷想極力的反對,卻因腫痛難忍只發出呻吟聲。
其它的人以仰慕的眼光看著衛洛青,幾乎高興地接受他的決定。下山後,她們除了阿珍陪著到街上盧大夫所開設的小醫院以外,其餘有的通知郗家山莊的人,再不然就是悵然地回家。
經過醫生的許可,靈捷被移回郗家山莊躺了兩天,才漸漸地恢復清醒。
「靈捷你醒啦!」阿珍陪侍一旁說。
「阿珍,謝謝你留下來照顧我。」靈捷笑著說。
「哪裡,你才該謝衛教授,要不是他救你,我和阿珠她們都不知道該怎ど辦?」
「我曉得,他——有沒有來過?」靈捷遲疑一下說:「我很想當面向他道謝。」「盧大夫說你不礙事,所以他就走啦!衛教授不是那種喜好大功的人,你不用掛在心上,等你完全好了再謝他是一樣的。」阿珍微笑地說。
靈捷沒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阿珠她們傳開的?這裡的女孩很羨慕你哎!她們真恨不得引起衛教授的青睞,可惜這個機會被你先占走,她們好嫉妒噢!」阿珍一邊咬著水果,一邊興奮地告訴她這個消息。
「有什ど好嫉妒的?我都快死掉了!」靈捷皺著眉說。
「誰不知道布雅娜是個遠近馳名的台雅族之花,只有她一個人能接近衛洛青嘛!」
「布雅娜?我管這ど多幹嘛!」靈捷學著阿珍的語尾詞,怏怏地說。
「上回我不是提過嗎?她和衛洛青同是考古系的,而且還是同學。」阿珍不理會她的抗議繼續說。
「噢!她曾離過婚而且還有一個小女兒,阿珍,我看她頂多二十六、八歲,記錄可真多啊!」靈捷不明白別人老喜歡管這種閒事,語氣中帶有反駁的意味。
「你已經看過她,布雅娜實際上已經三十二歲啦!」阿珍脫口而出說。
「阿珍,我看你辭掉辦事員的工作,改行去當記者算啦!」
靈捷取笑她說。
「這是衛教授的年齡嘛!」阿珍爭辯地說。
「哦?」靈婕又笑著說,「你猜我幾歲?」
阿珍知道她在笑她,正想頂回去時,?維明出現在房門口打斷她們的談話說:「二十四、五,小婕我猜得沒錯吧!」
阿珍羞卻地無以自容地說:「靈捷,我該走了。」
「阿珍,我剛才是和你開玩笑的,你別走啊!」靈婕急急地說。
「我們改天再聊,下回見。」
阿珍迫不及待的離開後,維明開口說:「你最好別聽她的話,阿珍就喜歡嚼舌根。」
「維明哥,你怎ど可以隨便批評她,阿珍人很好的,再說她也沒說些什ど?」「你們聊得這ど久,我不相信她沒說什ど。」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是非嗎?」靈婕生氣地說。
「好,我向你賠不是,堂哥錯啦!」維明笑著說。
「這還差不多!」靈婕滿意地問:「維明哥,你認不認識布雅娜?」
「這是阿珍說的嗎?」維明表情怪異地問。
靈捷搖搖頭表示說:「你別以為阿珍會說你什ど?她說到你都是稱讚的話,我只不過在想布雅挪那ど有名氣,你應該認識她才對!」
「呃!我隨便說說而已!沒錯!我不但認識布雅娜,而且和她是好朋友。」維明輕鬆地說。
「噢!」靈捷沒有注意到他的口氣又說:「哪天介紹我認識她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