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草莓蛋糕
他真不知道一個人怎麼能過的那麼快樂,所以他既羨慕他,又憎恨他,既想靠近他,卻又莫名地疏遠他。
「小鬼頭?我拜託你好不好,你怎麼不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有點太超齡。」昂拍拍自己的額頭,頭痛的想到,這個世界是就是有這種自己為是又要別人都跟他一樣的人。
「我超齡,我才拜託你咧,你這種幼稚到家的個性,我想你混到幼稚園都不會被發現已經十五歲了。」
凜一想到世界上有這種不知人間險惡的人就很想打破保護他的溫室。
昂歪著頭打量眼前的男孩,細細的看著,然後沒有原由的說道:「你這樣子順眼多了。」
「順眼?」沒有想到昂會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讚美,凜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接下文。
「我還以為你都不會跟別人吵架。」昂笑笑的說:他喜歡看凜理智瓦解的樣子,不由的輕輕拍拍凜的肩膀說:「這樣比較像十四歲呀。」
那是一個冬天,雪花在東京都慢慢飄下,昂和凜對對方冰封的感覺似乎慢慢解凍,在這一場溫柔的大雪中……
然後因為這一部電影,他們兩人都初嘗走紅的滋味。世紀末美少年,超潛力新人的封號一一出籠。社長打鐵趁熱,為他們兩人組了一個團體。
很快的,他們竄紅的速度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不論是日劇,電影,廣告,舞台劇,唱歌,或是主持,都有廣大的支持與迴響,尤其是第一張唱片賣了兩百二十萬張以後,更奠定了他們不可動搖的偶像實力。
可是,那也意味著他們必須失去某些東西,不能交女朋友,不能正大光明的逛街購物,工作的時間永遠到那麼晚。而昂的家雖然在大阪,可是他必須一直待在東京。
「凜,你以前很討厭我的。」昂轉身,躺得更加舒服的笑道。
「我記得你也不喜歡我,不是嗎?」凜也莞爾的說:「你說我太超齡了,我說你可以到幼稚園讀書。」
「不過你到現在還是很理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昂有點抱怨的說:「從以前就一直像個小老頭子,你不會累嗎?」
「可是我不這樣照顧你,你還活的到今天嗎?」凜也不禁抱怨道:「要不是我逼你吃東西,你早就到醫院打點滴了,還有,要不是我會打掃家裡,你的窩還能住人嗎?」
曾幾何時,他不再想打破昂的溫室了。
他想要保護他,這樣脆弱這樣怕生這樣愛哭的昂,既然他總是糊里糊塗的,那麼就讓自己代替他承受這世界的冷酷,這世界的殘忍,他不該受傷害,就不要受傷害吧。
昂有一種讓人保護的氣味,他尋著這種近似求救的聲音到訪。
喜歡上他的不可靠,喜歡上他的不專心,喜歡上他的小迷糊,因為這樣讓自己很優越,很偉大,很有用處。
倘若他抽了身,昂對這社會沒有抵抗力的身子不就會奄奄一息了嗎?「嗯,幸好現在我們住在一起。」昂也很認真的點頭說道:「以前我一個人住的時候,有一次也是放長假,就因為打電動而忘了吃東西,後來被送到醫院掛點滴。」昂心有餘悸的回憶。
那一次以後,社長就幫他們兩租了一間比較大的房間,好互相照應。
但美名是互相照應,實際上擔任照顧者角色的只有凜一個人,凜知道昂喜歡踢被,夜半時分總不忘到昂的房間,替昂撿起地上的被子。昂早晨起來,凜會為他煎好鬆餅或是烤好土司,再上面放上剛熔的奶油,還不忘熱一壺昂最愛喝的法式牛奶咖啡,他知道昂討厭吃荷包蛋,討厭吃紅蘿蔔,他知道昂喜歡太空戰士九,為了打電動可以打到掛點滴。
他越來越瞭解他,就越來越不能放開他,他把昂的生活像是—種信仰溶在血液中,不能抽離,也不願抽離,然後發現,自己愛上了他。
凜伸手弄亂昂的頭髮笑著說道:「我第一次去你那個房間的時候,你的衣服不是隨地丟了兩堆嗎?還跟我說一堆是洗了沒穿,一堆是穿了沒洗,我真是對你這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可是你在進房間之前我就有告訴你。」昂不滿的咕噥,「而且我的廚房很乾淨呀。」
「對對對。」凜忍住滿腹笑意說道:「那是因為你從沒用過。」
☆☆☆☆☆☆☆☆☆☆☆☆☆☆☆☆☆☆☆☆☆☆
「舞舞,星期天有事嗎?」在亂哄哄的放學時間,一個新認識的朋友站在封舞舞的桌前,笑嘻嘻的問道。
「有呀。我跟蘋憶要去找人。」封舞舞美麗的小臉輕揚,甜美的笑容映了一室的春意,眼前的同學歎了口氣,想找她去聯誼,可惜每個星期她都要去找人。
柳蘋憶是封舞舞從小的青梅竹馬,雖然封舞舞曾經抱怨過,希望自己從小的玩伴是一個又帥又充滿魅力的男孩子,但是溫柔又體貼的柳蘋憶總是微微笑著,不生氣也不反駁,聽著封舞舞少女漫畫式的幻想。
來日本快一個月了,封舞舞只要一有空閒便與柳蘋憶一起到昂喜歡的下北澤或是新宿閒逛。可惜的是不知道是昂太忙還是沒有緣分,她還是沒有遇上昂。
封舞舞不禁有點氣餒的歎息,收拾了課本和一些文具,跟等在一旁的柳蘋憶一同離去了。
「舞舞,我昨天在雜誌上看到一件白色連身裙,我們等一下去買好不好。」柳蘋憶扯扯她的衣角,笑笑的說。
「好,順便去吃晚餐,我餓的可以吞下一頭牛。」封舞舞吐吐舌頭說道。
「下北澤,那家店在下北澤那兒。」柳蘋憶翻開雜誌,指著一家店說道。
「喔,是賣一些二手衣的店,我聽說價格很便宜而且料子都不錯。」封舞舞邊走上電車邊告訴柳蘋憶。
電車上空空蕩蕩的,現在並不是下班的尖峰時段,所以她倆人開心的找到位置,封舞舞不禁笑道:「今天的運氣還真不錯。」
然後她看著窗外,一棟棟建築飛身而過,花呀草呀樹呀像在跳舞一樣往後退去,想到小時後自己的笨哥哥有一次在行駛的車上打開了門,只為了要確定是車正在往前走。
記得當爸爸氣急敗壞的詢問他時,封嘉璐還一臉無辜的說:「我在想是不是那些樹在往後跑。」
而就是這一件事,在封舞舞年幼的心靈中確定哥哥是一個大笨蛋。
下了電車,因為是上班上課的時間,人群稀稀疏疏的,卻更顯的這個城市平時的冷酷以及擁擠。
擁擠的大樓,猙獰地向天空張牙舞爪的炫耀,冷漠的人群,匆忙的往這一棟棟大樓奔去,可是封舞舞還是覺得這城市可愛的緊,是不是因為心上人在這個醜陋的水泥叢中,所以在少女的眼中依然覺得它比任何漂亮地方,都更加的漂亮耀眼。
走進了二手衣店,狹隘的小空間卻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封舞舞也順手拿了一件白襯衫試穿,邊照鏡子邊等柳蘋憶出來。
「午安,老闆。」熟悉而且好聽的嗓音傳來,封舞舞的心突然快速的跳動跳動起來,轟隆轟隆的巨響在耳邊鼓噪著,變成一種安定卻又煩躁的鼓聲,一聲又一聲猛狀著她的心扉。
她看到他了,從鏡子的反射她看到昂了,雖然帶著帽子跟墨鏡,她看到昂就在她的身後,拿著一杯飲料,笑嘻嘻的昂。
於是她猛然一轉身,在這樣狹隘的二手衣店,她狠狠的撞倒了他手中的那一杯飲料,一時間,咖啡濃郁的香味散在夏末的空氣中,地板上,和封舞舞像初春第一片落雪般純白的襯衫上。
「對不起。」昂連忙抽起面紙給封舞舞。
「不……是我撞到你,對不起。」封舞舞用著不太流利的日文道歉。
「怎麼了?」柳蘋憶換好洋裝,打開試衣間的門,看到了昂,看到了封舞舞。
「不要驚訝,你告訴他我不是日本人,所以日文不好,然後說我很抱歉。」封舞舞用中文快速說道:「裝作一點都不認識他。」
柳蘋憶點點頭,微笑用純正的日文對昂說道:「我朋友剛來日本,所以不太會說日文,她說很抱歉。」
「不,該道歉的是我。」昂連忙搖手,看著眼前被自己潑濕的女孩。直覺得她像是剛出水的芙蓉一般的美麗,店內昏暗的光線看不太清楚她的容貌,可是漂亮的大眼睛,正亮晶晶的噙著笑意。
「好香的咖啡,是法式牛奶咖啡。」封舞舞靠近昂說道:「我最喜歡法式牛奶上面灑巧克力粉。」
「我也是。」昂也笑了,她身上帶著一股幽香,甜膩膩的,雖然參雜了咖啡味,卻一樣香甜誘人。
「不過我來日本,沒有喝到很好喝的法式牛奶咖啡。」封舞舞歎了一口氣,扭著小指,絕美的容顏有一絲絲失望。
「我請你喝好嗎?」昂笑道:指指封舞舞的上衣說:「算是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