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采薇
不!為了父親,他一定要設法拿到那一批書畫!
可是看她一副寧死不屈的神情,恐怕是要誓死保住她家的傳家之寶了!
真想不到有這樣大膽的女人,竟敢公然違抗她的丈夫!哼!她一定是被她爹寵壞了,像這樣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真該給她一點教訓,讓她明白何謂三從四德才是。
可是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實在是下不了手啊!
雖說他是為了謀奪她家的書畫才娶她的,但若非這樣的因緣際會,就算是千挑萬選,他鄭玄羽也找不到同樣貌美的妻子,他又怎麼會不心動呢?
只是,她雖然貌美如花,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輕佻女子!
身為副相的千金閨秀,怎麼可以在外拋頭露面,讓男人觀看她的容貌?尤其是像張垣英那種浪蕩子竟也和她有來往!由此可見,她是如何不知潔身自愛了!
她是否在成親以前就和人有私情?或許她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否則憑曾樵那樣的身份地位,又怎會輕易答應將女兒許配給像他這樣一個身份懸殊的女婿呢?
除非……他心虛!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女兒貞節不保,不敢妄想找到好的婆家,只好將她草草下嫁。
想到這裡玄羽不禁羞憤難當。
他鄭家向來家世清白,恪遵禮教,怎麼能夠容忍一個不貞的女人進門?
新黨人士不注重品格操守是眾所周知的事,司馬溫公就曾經批評過那些小人卑劣的行徑,為了求得一官半職,寡廉鮮恥,無所不用其極!
沒想到他們對於禮教已經漠視到這種程度。
哼!要不是需要她家的書畫,他說什麼也不會娶這樣一個女人的。
他心目中理想的對象是像司馬小姐一樣,端莊嫻雅、溫柔婉約、識大體、懂分寸的大家閨秀。他雖然沒有見過司馬小姐的芳顏,但是司馬家的家風嚴謹,斷然不會教養出像曾家這種任性刁蠻又舉止輕浮的女兒,司馬小姐一定會是個好妻子。
不過為了不讓爹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也為了不讓蔡京和童貫繼續蒙蔽聖上,他只好捨棄司馬家的親事轉而向曾樵提親。
如今曾家和鄭家已成了兒女親家,而曾家的書畫眼看著就要到手,誰知道竟然又生出這樣的波折。
「唉……」
小春聽見玄羽歎氣聲立刻上前關切,「大少爺,您怎麼啦?」
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我沒事,把床鋪好,我要休息了。」
「大少爺,您今晚……還要留在書房過夜?」
玄羽點點頭。
小春開始動手整理書房的床鋪。「大少爺,您今天從曾大人那裡回來後臉色就不太好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不要問那麼多!」
「大少爺,大少奶是相府千金,脾氣難免拗一點……是不是惹您生氣啦?」小春小心翼翼地問道。
「哼!」相府千金又如何?做了鄭家的媳婦就得守鄭家的規矩,我哪容得她耍大小姐脾氣?」玄羽冷哼一聲。
「是啊,為人妻子就該順著丈夫的意思才是,虧大少奶奶還是讀過書的人呢!」
「有時候就是讀書讀壞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錯。」玄羽很不以為然道。
「是啊,我娘曾說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一個人萬萬不能違逆丈夫的意思。」小春整理好床鋪,過來為玄羽寬衣。
玄羽躺在床上,心中有了決定。
無論如何明天天一亮非逼她拿出那批書畫來不可!再遲的話只怕聖上怪罪下來,事情就糟了。
正當他要閉上眼睛時,卻傳來小春的聲音,「大少爺,老爺和夫人來了。」
他連忙站起來,走到門口,「爹、娘,這麼晚了找孩兒有何事?」
鄭永鐵青著臉,一言不發,鄭夫人則一直盯著玄羽,欲言又止。
「玄羽!」鄭永坐下來,單刀直入詢問他:「你昨夜為何沒在新房過夜?」
玄羽臉色發白,一時答不上來。
「洞房花燭夜你連交杯酒都沒有喝,這成何體統?」鄭永的語氣越來越嚴厲。
「爹,我……」
玄羽注意到父親正盯著他書房裡的床,他有些慌張地上前擋住。
「你今晚還想要留在書房是不是?」鄭永索性挑明了說。
「爹……」
「玄羽,你是不是不樂意娶曾家的千金啊?」鄭夫人小心翼翼地問他。
「娘,我……」
「我早就不贊成這樁婚事,怎麼可以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呢?當初要不是你堅持要娶她的話,我是絕不會同意的!」鄭永皺起眉頭,「現在既然娶了就該好好對待人家,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爹……」玄羽漲紅了臉。
「你現在給我立刻回新房去!」鄭永站了起來,「要是這件事傳到了曾大人的耳朵裡那就不好了。」
「是的,爹。」玄羽只有咬著牙點點頭。
鄭永說完便走出書房。
鄭夫人拉著玄羽的手探問道:「玄羽,你是不是不喜歡新娘子啊?」
「夫人,我們家風一向溫厚,斷斷不能任由玄羽欺負新婚妻子啊!」鄭永又走回來,催促妻子離開。
玄羽將兩老送出書房,自己回到桌前坐下。
「大少爺,」小春走上前來,嘟著嘴道:「老爺也真是的,硬要逼您進新房,也不替您想想,娶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已經很委屈了,還得強迫和她在一起。哼!相府千金很了不起嗎?大少爺,我們幹嘛怕他們啊?如果大少奶奶再惹您生氣的話,乾脆把她給休了!」
休了她?
不!好不容易結為親家,如今計劃還沒有成功,怎麼可以放她走?
雖無夫妻之實,但也有夫妻之名,她到底還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多少要顧忌他一些,終有一天得拿出那些書畫來。
只是再這樣下去,萬一她回家向她爹告狀,說她備受夫君冷落,她爹一氣之下將寶貝女兒帶回家去,另外許配人家……雖說女子貞節要緊,但是他們新黨人士開放的作風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到時候他的計劃豈不是要落空?
不如……就讓「生米煮成熟飯」,讓她徹頭徹尾成為他的人,如此的話曾家也只得認了這門親事。
哼!不過就是圓房嘛,怎麼難得倒他呢?
更何況他的新婚妻子是個絕色美人,就算和她一夜春宵也不是壞事。
玄羽想著想著露出了詭譎的笑,隨即站起身來,往新房走去。
玄羽回到新房時,香兒正在幫臨仙卸妝。
聽見開門聲,香兒驚訝地回頭,「姑爺!」
臨仙對他的突然出現也頗感震驚。
她原以為他得不到書畫,一氣之下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進新房來了,而她就要獨守空閨終此一生。
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出現,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玄羽一言不發,在床上坐下。
香兒一邊為臨仙拿下頭上的飾品,一邊觀察著玄羽的動靜。
他面無表情,只是冷冷地盯著臨仙看。
「姑爺,」香兒怯怯地走上前,「我家大人交代……你可不要欺負小姐。」
「沒你的事。」玄羽有些不耐煩,「你下去。」
香兒不安地看著臨仙,見她點頭,她這才緩緩行禮退下。
玄羽自顧自的脫了外衣,上床躺下。「過來上床休息了,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
啊!徐嬤嬤說過,新婚之後天天要陪相公同榻而眠的。
原以為昨夜洞房花燭夜就該……誰知道相公竟一夜未曾踏進新房半步,現在他這麼說是否代表今晚他真的要和她同榻而眠了?
臨仙只得站起來,轉身往床邊靠近。
當她走近時,看到他身上只剩一件單衣,不禁羞紅了臉,不敢再上前。
「哼!不要假裝一副貞節烈女的樣子。」玄羽譏諷道:「你又不是沒有見過男人。」
太過分了!他怎麼能這樣侮辱她?
她是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怎麼可能見過男人穿成這樣。就算他恨她不肯交出書畫,也不該在她頭上妄加罪名啊!
「你——」臨仙氣得說不出話來。
玄羽看她在離床幾步之遙即站住不動,不耐煩地傾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她在床上坐下。「坐好!」
臨仙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手足無措,只能張著美麗的大眼望著他。
「告訴我,有哪些浪蕩子做過你的入幕之賓?除了張垣英外還有誰?」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可以感覺彼此的呼吸。
「你……」臨仙再也忍受不了他一聲聲的侮辱,忿忿地將他推開。
什麼入幕之賓?她可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千金閨秀啊!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玄羽訕笑道:「哼,不說也沒關係,橫豎我也沒有那麼大的度量聽我的妻子談舊情人。」
「請你別再血口噴人了!」臨仙反駁道:「我根本就沒有什麼舊情人!」
「沒有?那張垣英呢?」他反唇相譏,「張遙上你家提親,就是因為他兒子看上了你不是嗎?」
「我……我不知道什麼張垣英……」
「哼,現在就撇清了?」玄羽冷哼一聲,「我想你爹是看出張垣英那個浪蕩子不是個好對象,怕你嫁過去會吃虧,所以才急忙把你許配給我,還以為我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