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杜宇
「翟穎!」風鑒堯淒厲的怒叫,「你們放開她,聽到沒有!放開……」
「夠了。」麥可斯博士心軟地遏止,風鑒堯已瀕臨崩潰,實令人不忍卒睹。
可是板本和申屠奎也有他們的決心,僵持不下之際,又挨了風鑒堯好幾腳。現在大家根本不是武術打鬥,已經毫無章法的扭打一團。
翟穎大半身體仍躺在風鑒堯懷裡,而申屠奎、板本則分別各捉住她的手和腳。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風鑒堯發紅的眼睛怒瞪。
「聽我一次勸,過去讓它過去吧?你還有你的生活要過。」板本苦口婆心勸道。
同是兩張俊臉青紅難辨,都變形了,更別提平時的王者之風、霸道的優雅氣勢完全蕩然無存。
申屠奎是唯一比較冷靜的,「最起碼讓我先幫翟穎檢查,她生前唯一還沒完成的實驗,她會希望自己能提供研究的價值。」
風鑒堯冷哼沒回答,可是有人一碰翟穎,他馬上更用力回擊。
「風先生……」申屠奎訝異的住口,終於讓腦袋瓜細心推敲些怪異處,「風先生,你最好是讓我趕快做個檢查。」
眼看風鑒堯疑心重重,不太可能答應,於是申屠奎就直接檢查翟穎的雙腿。
「你不要命啦!」板本好心提醒。即使翟穎死了,風鑒堯也不可能讓別人隨便摸她,特別是個男人。
只見申屠奎瞬間被風鑒堯揍得老遠,滾到角落。
就憑申屠奎一雙毛手毛腳在翟穎的腿上又掐又摸的,風鑒堯已有足夠理由給他教訓。
「不是……不是,」申屠奎棄而不餒的爬回來。「翟穎或許還不應該被宣判死亡,讓我進一步檢查看看。」
這個論調足以鼓舞宗人的希冀,尤其風鑒堯,心飛揚得老高。不過他不信任他。
「真的,我用我全家人的榮譽擔保,沒有經過你允許,我決不輕舉妄動。可是你一定要讓我檢查看看。」
申屠奎滿臉焦急,看來不假。
「你是說真的?」麥可斯博士卻抱著一點希望。
至於板本的想法,他也搞不懂是真是假,但只要勸服「瘋子」離開翟穎一些時間總是好的。「真的、真的。」申屠奎迫不及待的解釋,「你們看,翟穎已經停止呼吸好幾天了,照理說屍體會開始僵硬、腐爛,可是她肌裡仍透明且溫暖,好像只是暫時睡著了一樣。」
風鑒堯從頭到尾是一直抱著翟穎的人,他當然知道她的體溫雖然稍低,始終沒有冰冷,所以打心底不願相信她已經徹底離開他的世界。
「你能讓她醒過來?」風鑒堯顫聲低問。
「我不知道……沒有把握,但至少我可以檢查一下確認。」
麥可斯博士拍拍風鑒堯的肩膀,「孩子,讓他們試試吧,最少總是多個希望。」
不情願的,難捨的,風鑒堯終於拖拖拉拉的答應。
可是當眾人要接過翟穎時,他立即神情凜然,佔有慾極強的斥退。「我抱她到醫療室。」
奇跡!看申屠奎的表情就知道。
整個檢查過程,工作小組戰戰兢兢的,因為被坐在一角的風鑒堯監視,那滋味可不好受,深怕有個錯手。
確定翟穎仍有生命跡象後,高興歸高興,全一拍而散,趕快閃人。
自然,麥可斯博士也不表示樂觀。
「結果代表什麼?」等他們一結束,風鑒堯屏氣凝神立即要求答案。
「這表示翟穎不算死亡……」申屠奎實在不忍心破壞風鑒堯的喜悅,但事實就是事實,「可是,依她現在的情況,我很難去判讀,腦細胞仍然活躍,其它機能只維持在最低活動度,尤其左、右聶葉、皮質區部分都失去感覺,那意味著……」
「不要廢話了行不行?!」連板本都等得不耐煩。
「我不懂翟穎為什麼會呈現這種狀態,照理說被注射MT-0病毒後,數秒中內整個神經系統都會變成癱瘓狀態,進而破壞侵蝕……」極富研究精神的申屠奎依然沉醉在謎團中。
「這書獃子。」板本受不了的吹鬍子瞪眼。
「那表示莎莉……」還好博士也參與檢查,對著風鑒堯滿含深情期望的雙眼,梗了下口氣,滿是皺紋的臉增添更多紋痕。「她現在等於是……相同於植物人的情況。」
「是嗎?」沒想到風鑒堯很坦然接受,乍然又顯現精神奕奕。
板本有點驚異的看著他,擔心他會不會刺激過度了?
「但她仍是我的翟穎。」風鑒堯原不敢奢望的,如今確知她還活著,一切都比不上這個重要!
活著就有希望,或許哪一天、哪一年,翟穎會願意再睜開她美麗晶瑩的雙眸。
這就是他的決心。
「謝謝你們啦,我帶她回房間休息了。」沒有真正失去過、嘗過痛徹心扉的人是無法體會的。不論代價只希望所愛的人能活著的微薄希望,不管以何種形式!
博士老淚縱橫目送,百般滋味。
「怎麼那麼娘娘腔起來了,男子漢哭什麼哭。」板本不自在的說道,心裡想著,自己那個親親老婆不知道有沒有這麼愛他?好想搭第一班飛機去間問,沒有也要威逼、色誘到香霖點頭。
「那你眼角濕濕的是什麼?」好意思說?!申屠奎推推鼻樑上的眼鏡,順便拭去淚水。
植物人?!
翟穎好想尖叫、砸東西抗議,但似乎沒人理會。
這是搞什麼?她明明意識清楚,植物人有她反應這麼靈敏,思考邏輯這麼快速嗎?!
為什麼他們沒有人仔細一點看出其中的不同呢?不可能她有任何喜怒哀樂,大家都視而不見呀?
心陡地驚跳,難道她估計錯誤……實際上她已經死亡了?所以沒人看得見她的靈魂……
剎那間,唯一佔據翟穎思維的是風鑒堯,此後是兩個世界了嗎?這是最教她疼痛難捱的事。
沉浸在悲觀慘霧中許久,身體驀然的晃動抽回她的心思,那感覺應該是原先的房間……
他的床,她隱約聽到板本信平罵過風鑒堯變態時提到。
火般的羞赧轟地燒人。
聰明的她馬上聯想到一個不爭的事實,她真的沒死,或許他們所套用的形容詞沒錯。
她生命現象仍存,不過不能移不能動,看起來的確和植物人無異,所以他們都無從得知她真實的情況。
簡言之,她認為的生氣皺眉、苦惱尖叫,都只是她意識中感覺自己表現的情緒罷了,但卻無法傳達到神經末梢做出表情。
解釋的清楚一點就像是靈魂與肉體分家了,她人是極端清醒的,卻彷彿陷入夢中動彈不得。
「翟穎……翟穎……」風鑒堯溫熱的氣息襲向她頸耳。
房間裡難道就只剩他和她了?翟穎能解決任何疑難雜症,但難敵他突然這麼溫柔的一面、曖昧的低喚?
感覺像過了一輩子,風鑒堯終於放過她了,剛鬆口氣,不再小鹿亂跳,可是他一走開,那隨即浮上心頭的驚慌與無措又萬分眷戀他任何的一言一行、輕聲細語。
嘩啦、嘩啦的水聲,應該沒過多久,風鑒堯帶著好聞的香皂氣味回來,濕淋淋的水滴滑落在她額上。
「啊,不小心滴到你了,不過沒關係……」翟穎沒聽清楚他在咕噥什麼,可是他下一個動作就關係很大了。
「我這幾天那麼邋遢,一定薰死你了。」他低笑的聲音從來就教她著迷,他心情似乎好極了,平時不常聽到的。
他高高在上的距離總是難以跨越……
可是他現在究竟要幹麼呢?翟穎羞都羞死了,因為他正一顆一顆的解她鈕扣,胸前突然涼颼颼的。
喂!拜託遵守一下非禮勿動的古有名訓……她……她真要被……被他羞死了。就算當她死人,也不能不尊重她的身體隱私權啊?
「你一向很愛乾淨的,我這就幫你洗澡……」
轟地應驗了她不敢想的推測,是啊?清潔是很重要的,她當然不喜歡自己會像風鑒堯那樣臭氣薰天,多丟臉。但是……
隨著長褲也被褪下,翟穎腦神經一下子堵住了。
但是……為什麼要由他來照顧?應該找個女的來呀?
誰來解救她脫離這個醒不過來的夢魘哪?
風鑒堯衝去這幾天來的惡劣心情,興高采烈對著鏡子咧嘴刮鬍子,身體胡亂擦一下就走出浴室。
他美麗的翟穎還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等他呢。
「來,我們洗澡了。」滿足的神情加深他深情款款的瞳眸,閃亮的水珠滴在赤銅的肌肉上輝映,要是有女人在一旁一定心動尖叫。可惜他唯一渴望的女性沒得捧場,聳聳肩,風鑒堯笑笑的啄吻一下她粉唇,「沒關係,我們有的是天長地久,我有的是耐心。」總有那麼一天!
以往,翟穎能跑能逃的時候,風鑒堯要想親近她,機會確實也不太多,忍不往開玩笑道:「我們正好多聯絡、聯絡感情。」
「我發誓,我的意圖絕對是純正的……」她衣服下的肌膚一寸寸展現在眼前,他倒抽口氣,心猿意馬,「……我們只是要去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