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黎小沛
則奈就是沒辦法教自己漠視,席凡同那些膚淺的女人一樣,處心積慮想坐上江邦夫人寶位的女人一樣的想法,那不斷刺激著他的心。
席凡此時怒火攻心,二十幾年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怒不可遏,她一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再開口時,她都不禁要為自己平淡無奇的口氣喝采。
「你顯然是太高估『江邦夫人』這個頭銜對女人的吸引力了,並不是所有女人都樂於對你必恭必敬。前仆後繼不可。」
則奈佯裝露出驚訝的表情,口吻充滿了懷疑,「是嗎?」他專注地凝視著她,彷彿想從她的眼神中端詳出蛛絲馬跡。「既然如此,你的目的又是什麼?單純的只是想跟官湘做伴?別告訴我這種可笑至極的理由!」他嗤之以鼻。
席凡百口莫辯,她能為自己辯解什麼呢?就連她自個兒都不知道進入江邦家的目的。她發誓,今晚一定要逼襲比道出此行的計劃,她受夠了這種毫無目標的生活;更無法忍受江邦則奈對她的誤解。
「信不信由你。」真是爛透了的借口。
「其實——」則奈卻一改常態,漸漸逼近她,近乎輕佻的。「仔細一看,你還頗具吸引力的,想玩遊戲……我奉陪到底。」
席凡不斷的往後退,瞳孔射出兩道怒光,希望能夠對他的逼近有些嚇阻作用。
顯然這個方法一點效果也沒。
席凡的背部碰觸到堅硬的牆壁,已無後路可退。
他堅決的仰起她的下巴,以一種不容反駁的口氣宣佈道:「恭喜你,你已經引起了我莫大的興趣。我想你
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當然,我的床也不介意多個人待。」他的嘴角泛起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不待席凡說出任何反擊的言詞,他就跟來時一樣又迅速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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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比!襲比!」席凡集中所有的精神,釋放出強力腦波。
立即的,襲比的影像出現在她跟前。
「好了,我知道你要問的問題了。」襲比搶先回答。
「那就快點告訴我!」席凡只知道自己是一秒鐘也等不下去了,只想趕緊完成任務,回去她那舒適又具現代化的窩,不必再忍受這些簡陋的設備,及——
她似乎生病了。她的注意力變得渙散,難以集中精神,心跳會無緣無故的加快,尤其是當她腦海浮掠過那雙銳利如鷹般的黑眸時。
看來她需要她的家庭醫師。
襲比瞬時變得有些困窘,難以啟齒般遲疑了好一會。「真不明白他們在搞什麼把戲,」襲比喃喃自語的抱怨著,「我也不曉得該如何把這項計劃跟你詳盡說明,總而言之,上級命令你來到二十世紀的目的便是——色誘江邦則奈,並培育出下一代,不過要用最原始的方法,胚胎必須在子宮內孕育。」襲比的聲音越來越小。
席凡怔愣了好半天,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簡直就是二十三世紀以來最可笑、最荒誕無稽的新聞了。
「不——不可能的、這種方法不是已經被禁止了快一百年了嗎?為什麼又要開歷史倒車呢?更何況我根本沒有概念,該怎麼——」教她怎麼啟口嘛!
她硬著頭皮,拚命思索著措詞,「該怎麼用『原始』的方法培育下一代?」
襲比不再似剛才的忸怩,彷彿覺得越來越有趣了,「這簡單。」
襲比將早已預備好的資料傳輸進入席凡的腦波。
當席凡接收完後,又是另一次的震驚。她並非對兩性之間的原始行為一無所知,只是沒想到竟是如此——赤裸裸!
她怎麼能做到?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面前,裸露自己的身體,而且還——
席凡肯定她如果再想像下去的話,她原本強壯無比的心臟也恐將負荷不了而罷工。
色鬼的任務!席凡再也禁不住要咒罵出聲了。
色誘江邦則奈?
她幾乎可以預見江邦則奈那充滿不屑、譏諷的眼神,更加認定她是個「拜金主義」女郎。
她真是跳進亞馬遜河也洗不清了!她懊惱的長吁口氣。
她真有勇氣面對江邦則奈的嘲弄、不屑一顧的眼神嗎?而她又何必如此介意他對她的感受呢?席凡無法為自己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厭惡自己如此患得患失的心情。她不該想這麼多,如今她唯一要做的便是盡快把任務完成,離開這是非之地。
更何況這裡污濁的水源、空氣已經害她快要生病了。
席凡清楚地瞭解到,這是項十分艱巨的任務,對於是否能如期完成任務,她一點把握也無。
心底有一簇小小的聲音,急切的,像是在警告她——千萬要謹慎小心,否則後果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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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氣躁、脾氣火爆近來似乎也找上了蒼也野。他極欲找人透透氣,只不過則奈的情況恐怕也不會比他好到哪去!
也野三個鐘頭來,一直呆坐在這個瀰漫著煙昧的房間裡,手中捻著剛被捻熄的煙,往煙灰缸一丟,又重新拿出一根香煙點上。
他的思潮似乎就像他嘴裡吐出的煙霧一般,抓不到一絲頭緒,卻又被重重的裹在其中,找不到出口……
他忿然站起身,一件荒謬至極的事始終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有好幾個夜裡,江邦官湘的身影會無聲無息地侵入他夢中,她的一顰一笑、一蹙眉、一投足……全歷歷在他夢境上演。
人云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江邦官湘怎麼會出現在他夢裡呢?她只是個結識多年的朋友,更何況她還是則奈的老姊!
他總不可能會對她產生興趣吧?!
噢!不!
他連想都不敢想。
並非官湘長得多其貌不揚,事實上官湘是個標準的大美人,他所認識的女孩中,沒有一個可以與她相提並論;也並非她的不良於行,她的善良勝過於一切。
而是——她是江邦官湘,對則奈有點保護過度的老姊,他還沒到活得不耐煩的地步。
但是,這一切怪異的現象又該做何解釋呢?
那些夢已經徹底嚴重的干擾到他的日常生活了,他不僅連則奈家都不敢去,甚至都無法「坦然」地面對則奈。
因為只要一見到則奈,他腦海便會自然而然地浮掠過那些出現在他夢裡的「限制級」鏡頭——
他當然要詛咒自己。在夢裡,他竟然吻了官湘!這還不打緊,他還色膽包天的動手……脫了官湘的衣服。
則奈如果會透視他的思緒的話.他憂慮的思忖著,早把他大卸八塊,丟入亞馬遜河餵食人魚了。
他八成是撞了邪了!
明天,也野暗忖著,一定要到就近的廟宇去燒個香去去霉運,雖然他向來是無神論者,但這一回事態嚴重了,正所謂「急病亂投醫」了,除此外,他已無計可施。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遇見他最怕見到的兩個人——官湘及則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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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七月,官湘必會到這座位在東京近郊的廟寺來祈願、還神,她的願望不外是保佑則奈的事業與健康,再不然便是則奈的終身大事了。
則奈當然每年一定會抽空陪官湘來這禮佛,他並不排斥宗教信仰,這也是人類另一種心理的寄托。尤其是當官湘遭受到一連串的打擊時,她的宗教信仰的確幫助她度過不少艱困的日子。
正因為這樣,則奈一樣心存感激。
則奈雙眼直盯著不遠處,那道他永遠不可能認錯的身影,不能說他沒有感到絲毫詫異,跟蒼也野結識這麼多年來,他一點也不知道也野也是崇神論者?
蒼也野?他不禁搖晃著顯得有些沉重的腦袋。
看來,最近「心事」這玩意兒正在大肆流行吧!
「怎麼了,則奈?」剛許完願的官湘對有些心不在焉的弟弟詢問道,順著他的觀線,「蒼也野!」語調免不了提高了八度。
這時也野也發現了他們,顯得有些侷促、靦腆,躊躇了會兒,才舉步走向了們。
「嗨!」他簡短地打了聲招呼。
則奈只是挑高了眉頭,無言注視著也野,彷彿在等待著他的欲蓋彌彰的借口。
也野真恨自己出門前怎麼不先看看日子呢?偏偏挑這麼一個「黃道吉日」!他懷疑上天是不是故意在開他玩笑。
如果真有上天的話,它應該知道這兩個人是他現在最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官湘來回審視著則奈及也野。「你們倆的友誼已好到只需靠心電感應啦?」
也野不敢正視官湘的眼神,他的目光一直游移著。銳利如鷹的則奈怎麼可能會沒注意到也野的反常呢。
「住嘴!」也野朝正打算開口、一臉促狹的則奈低吼道。
則奈的雙唇咧得更大。
也野死瞪著則奈那抹討厭的笑容,「把你們剛剛所看到的一切統統忘記。」說完,有模有樣的以雙手在他們眼前一揮。
官湘微蹩眉間,「蒼也野,你鐵定是哪條神經沒搭上線,我建議你去看看神經科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