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杜可綺
她僅望了一眼,沒有勇氣再詢問下去。反正嬴政出兵的理由,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私人恩怨,具有強大殺傷力和破壞力的戰爭,對他而言,竟如同兒戲一般,任由他在手中擺弄,完全不當是一回事。
在這種情形下,嬴政所謂的不可告人之事,不只是無趣,而且乏味無聊得很。她想做壞事,卻不想傷害任何人,這是她四哥教她做壞事、玩遊戲的原則。
終於,她明白了一件事,政治真的是非常黑暗,而且又幼稚不堪的事,難怪她那群才華洋溢的叔叔和哥哥姊姊們,打死都不肯進政界,而情願待在商場或是其他領域,好名正言順的爾虞我詐,光明正大的陷害和暗算別人,盡情的遊戲人間。
當下,她做壞事的興致消失殆盡,—點都不剩。
她用力的打了個呵欠,目光的焦點已不在那張滿是血腥暴力的羊皮上,而開始在四周搜尋任何足以吸引她,且又可以消磨時間的事物。
贏政會意的笑了笑,明知故問的說了一句讓曼丘葑神經緊張的話。
「困了嗎?那就上床睡覺。」
「不!我精神好得很。」說什麼她都不願意再回到那張冰冷,毫無暖意的床上去。
她雙手用力的環抱住贏政結實的身軀不放,真想永遠賴在他溫暖又舒服的懷裡,如果有人不識相要她鬆手,她絕對翻臉,說不定還會狠狠的揍對方—頓,好給他一頓永生難忘的消夜吃呢!
「葑兒,你放開我一下好嗎?」真沒想到,那個不識相、自討苦吃的人,居然會是贏政。
「不放!我說什麼都不放。」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動手揍他一頓?
嬴政滿是笑意的撫摸著她頭髮,示意蒙由取來御寒用的鶴毛。
「你如果不放手,我怎麼幫你穿上鶴毛氅?」
「我不要什麼鶴氅,我只要你。」
「這樣的話,就不能出去了。」
「要夜遊嗎?」她更加畏縮的直往嬴政懷裡靠。「外面那麼冷,我不要。」
「有我這個大暖爐在,你怕什麼!」嬴政從蒙由手中接過鶴氅,輕輕的為她披上,並微笑的哄著她,「你答應過我,要乖乖聽話的,嗯!」
蒙由也在一旁勸說著:
「葑姑娘,你就陪王去紫虛亭看看夜景吧!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以後恐怕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了。」蒙由話裡有弦外之音。
未料引起嬴政強大的反彈,面無表情的寒著—張臉,頓時,蒙由週遭涼意四起,整個人被罩在—股強烈的低氣壓中。
「葑姑娘,我還有事要處理呢!」蒙由趕緊找了個理由回拒,以免被凍成冰柱。
贏政淡然一笑,以眼神給蒙由下了道命令。
在他和曼丘葑提著紙燈籠,步出寢宮後,蒙由立時進行他的任務。
他先將羊皮上的六粒寶石放在一旁,然後就著燈光,他把嬴政留在上面的指示和軍隊的分佈、進展路線,隻字不漏的全背在腦海裡。
這項工作完成後,他把羊皮捲成筒狀,直扔進炭爐中,應著熊熊火勢,瞬間,羊皮燒成了焦黑的扭曲塊狀,不用片刻,烈火將它化成了灰燼,蒙由用鐵夾翻弄著,親眼看著它和柴薪燒成的炭灰化為一體,再無洩漏軍機的威脅和疑慮,他才安心的離開炭爐,走到門門透透氣。
望著紫虛亭中相依相偎的兩個人影,蒙由露出了愉快而欣慰的笑容。
下意識的,他不自覺的撫摸著笑得發疼的肚子,心裡想著,要再不克制點,好好的加強訓練一番,總有—天,他會被曼丘葑所搞出來的笑話給笑死,到那時,可就慘了,他的王肯定會把這件醜事宣揚開來,好讓他變成千古的笑人,那臉可就丟大了。
蒙由千想萬想,怎麼也沒想到,他無心所說的活竟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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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次,蒙由發現,夜原來是可以如此的清澈和靜謐。
沒有混濁不清、被污染的空氣,也沒吵雜得令人煩躁不安的各式各類噪音。這裡只有清新、舒暢得讓人精神為之一振的空氣,安寧飄散在四周,隨著空氣沁入人心,滲透全身所有的細胞,使全部的情緒都沉澱下來,靜靜地、細細的,感受夜溫柔而不著痕跡的擁抱,撫平內心所有的傷口。
除了在喜馬拉雅山外,她從來不知道,天空和人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點點繁星所綴成的銀河,就在她的頭上,閃耀著璀璨的光芒,直比鑽石還要吸引人,誘惑她無所畏懼的跨上前,頻頻同它們招手,想把它們攬在懷抱,永遠珍藏著。
「小心!」嬴政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上天真是不公平,她這麼努力用心,卻沒讓她得到任何一粒星辰,嬴政只是坐在一旁,卻可以把她抱得滿懷一點也不費力。
「我想要星辰。」
「我已經摘到了。」
「咦?在哪裡?」她不相信的在他身上摸索著。
抗不住癢的嬴政,忍不住笑了,隨後甜甜蜜蜜的在她柔嫩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
「就是你呀!你就是上天特地送給我的星星,用你臉上所散發的溫柔光芒,這我指明路,讓我永遠享受永遠的溫存和深情,好教我一生都捨不得放開你。」
「你的話真是越來越深奧了。我半句都聽不懂。」
唉!真是鴨子聽雷,甜言蜜語到了她耳裡,全成了不受用的廢話,她很自動的將它們從腦裡排除掉,以免太佔空間,有礙觀瞻。
「算了!我自己懂就夠了。嬴政自我安慰道。
「既然這樣,你又何必說出來,存心要我傷神費力嗎?」她不滿他不說些她聽得懂的話。
「你會為我所說的話傷神嗎?」
「不會!因為那太累人了。」
嬴政哀怨的輕歎了口氣,真是心事無人知,看來今晚他得好好加強心理建設,否則照這樣下去,他的自信會被她的無心給擊垮。
—陣輕柔的晚風拂過,帶來有的不是清爽和涼快,而是滿腔按捺不住的慾火加情念。
曼丘葑那頭宛如絲絹般的柔髮,一碰觸到嬴政的面頰,便引起他極度的敏感和抓狂,每一根絲都在撥弄,挑逗著他的慾望,幾經掙扎,他總算勉強壓抑下來。
微喘著氣,往後退了一步,想和她保持距離,以避免和她做身體上的接觸。
偏她無心,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感受到背後陣陣涼意,為了取暖,她主動地往他懷裡依偎,靠在他他灼熱發燙的胸膛,她不只找回了溫暖,也像是尋到寶物似的,發出了愉快而滿足的輕呼聲。
雖然是那麼細微且一閃而過,對嬴政來說,卻是致命的—擊,它讓好不容易平靜無波的情海,產生了猛烈的巨浪,也使快要熄火的情火,再度燃燒起狂野的火焰。
他好不容易放鬆的神經,又再度進入全面警戒狀態,防備的不是刺客,而是他波濤洶湧,排山倒海而來的熾熱情慾。
曼丘葑仍未察覺,只是單純的感到他的身軀越來越溫暖,簡直就是自動充電的暖氣機,讓她暖洋洋,舒服得忍不住在他身上又磨又蹭。
該死!他咬牙切齒的在心裡詛咒了一聲,用力而痛苦的握緊雙拳。
她是打算向他的耐力極限挑戰嗎?她難道不知道這對一個情慾旺盛的男人而言,是極大的誘惑和折磨嗎?
可惡!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肯定會不顧一切,盡情的把她擁入懷中,用他最大的溫柔和最深的情,愛憐的和她結為一體,使她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而現在,為了不破壞即將到手的幸福未來,他必須忍耐。
他深吸了口氣,緩緩的、慢慢的化解他身體內活動激烈的慾望。
就在他的理智和情感交戰之際,他懷裡的曼丘葑突然動了一下,仰起了頭,用著怪異的眼光亡凝望著他。
「怎麼了」他有些尷尬的一笑。
「我說過,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我記得,那是初見面時,你對我說的頭一句話。」
「現在我又有這種感覺,越是靠近你,我這種感覺就越是濃烈,你真的太像他了。」
「他是誰?」他語氣中有一絲不快。
「他是我心裡很重要的一個人。」只要一想起那個人,她便會有一種既甜蜜又溫馨的感覺。
「哼!是嗎?」他悶哼了一聲,不快的反應明顯的表露無遺。
她完全不理會他那不尋常的反應,專心一意的沉溺在她甜美的回憶中。
「我一直記得,那是十年前,在某一個香港雨夜裡發生的事,我那時才十歲,因為對自己的和太有俱(原文如此,不知何意,因為盜版錯漏百出),就只顧著玩,而沒有留意去記地形,結果在彌敦道上迷了路。我找了好多人,希望他們能幫我的忙,送我回家,可是沒有人理我,我這才見識到他們所說的香港人的冷漠和不友善。在失望又想不出任何辦法的情況下,我只好把身子往角落裡縮,以求得些許的溫暖和安全感,就在這個時候,他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