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冬兒
—股前所未有的狂喜擄獲了秦關月的身心,昏眩神迷得令站在床畔的身軀幾乎支撐不住,下半身遂貼著床沿,而上半身則趴在鍾奕麟的身上。那寬厚的胸膛熱呼呼的,彷彿要將她融化、吞噬一般;排山倒海而來的熱情更讓她忘記週遭的一切,忘記身在何方……
待她看清楚自己所在地後,就像一桶冰水,當頭淋下——
天呀!她倏然往後一退,只見鍾奕麟閉著眼,頭微微地晃動,他分明正在甦醒當中……哦,不!她必須離開現場,否則……她毫不猶豫地拔腿就衝進浴室中。
秦關月一關上浴室的門,鍾奕麟就張開了眼睛,並緩緩坐起了身。天呀!他怎麼會……從秦關月走到床邊時,他就處於清醒狀態;他對他的叫喚,他更不明白自己為何故意充耳不聞,難道下意識裡他在期待著什麼?
他煩亂地抓抓頭髮。秦關月的偷吻讓他震驚,不想有所反應的身軀卻有其主張地回應,若非他抽身快,恐怕他會鑄下大錯……哦!上帝,他該如何是好?秦關月竟對男人的他有興趣?原來——他是一個同性戀!而他從頭到尾卻享受著他那親吻所帶來的感官喜悅,沒有噁心、沒有厭惡,有的竟是一股無與倫比的快感和解放的激情……
他霍然翻身下床,隨手拿起一件晨褸;浴室內傳來的水聲,顯示出使用者的忙碌和焦慮。他在做什麼?想什麼?他赤足走到落地窗門旁,打開門鎖走進陽台,晨曦的空氣略帶微涼吹拂過他仍因激情而熾熱的裸體。他將晨褸掛在陽台上的椅子後,翻過欄杆,整個人猶如失足般墜落池水之中。
沁涼的水立即澆息了體內的熱火,他揮動雙臂雙足,在池水中恣意悠遊。秦關月呀秦關月!如果一切都是緣分,為何同為男兒身呢?今晨的事件絕大多數是他的錯,下次——不,沒有下一次,從今而後,他將隨時、隨地克制自己異常的情愫;他是商業界的工作狂兼冷血魔,絕不會輕易向命運的捉弄低頭。
尤其他是鍾奕麟——是龍祥集團的總裁,全球十大黃金單身漢之一,他絕對有能力處理一時的情慾失控,就像處理工作上的瓶頸一般的完美,他——一定做得到!
第四章
吳倩玫背著一個帆布袋站立在香格里拉賓館頂樓,不同於樓下房間的格式,頂樓只有一個房間。當她詢問櫃檯女中,哇塞!那女中的姿色還真不是蓋的!一般賓館的女中不是歐巴桑,就是晚娘臉孔的「查某」,但這香格里拉賓館的女中,簡直是驚為天人哪!
她依著那美人女中的指示來到這扇門面前。
「叮咚!」她伸手按著門鈴不放。心想,只要房內有人,絕對不會不來開門。哈!這是她慣用的「倩玫式敲門法」,向來是百按百開,絕無落空,除非是聾子才會失效。
當門由內往外被推開,一張氣急敗壞的臉龐出現在她面前,吳倩玫連忙堆起一臉燦爛的笑容——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你……」高漲的怒氣在看見來人之後徒留驚愕,穆風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晴。一個女孩獨自上賓館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更何況還是一個年輕、又稍具姿色的女孩。
「嗨!我……啊!你怎麼沒穿衣服?」在看見僅用—條小毛巾繫住重要部位的他,她燦爛的笑容隨即凍結在臉上;穆風的頭髮和身體正滴著水,敢情他是在洗澡?長這麼大,她還不曾親眼看見過男人不穿衣服的模樣,此時此刻,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羞死人啦!一抹紅霞亦飄上臉頰。
「小姐,你可沒有留給我時間穿衣服。」穆風反唇相稽,並冷眼瞅著她羞紅的臉龐。持續不停的電鈴聲會讓人發瘋,既嘈雜、又刺耳,想強姦他人的耳朵嗎?這種要催人命的開門法,要遇上脾氣差一點的,她極有可能被人海扁一頓。
「這怎麼能怪我?我又不知道你在洗澡,況且,—大清早你洗什麼澡?你昨晚沒洗澡嗎?」一堆問題如連珠炮一般從她口裡迸出。經過最初的震撼,她的視線完全一改先前的羞澀,大膽又不害臊地直盯著他裸露的胸膛——哎呀!真不錯,滿養眼的!
「你說呢?」忍住對天翻白眼的衝動,穆風好笑又好氣地回答。唉!遇上這類型的女孩,還真有點欲哭無淚。
「喂,你有沒有搞錯?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你昨晚有沒有洗澡!」吳倩玫—愣,莫名其妙地瞪著他。
老天!穆風無奈地仰頭望天,哪會按呢?
「先進來再說吧!」他心中暗吁一口氣,轉身走進房內;吳倩玫只好跟著進去,渾然不覺男女獨處一室的危險。
約百坪的面積,卻只有一張大得足以容納四人的床和一個衣櫃。吳倩玫的驚訝實非筆墨所能形容!怔仲片刻,她才回過神來,這時,穆風從—扇有門的房間走了出來,身上已披上一件和服式的睡袍——日上三竿還穿睡袍?
「不會吧!」她喃喃地看看他,再看看空這蕩蕩的環境。報章雜誌報導過的賓館,每一間房間大都是浪漫又煽情,有的還掛滿無數的春宮圖,而其目的無非是在激發男女最原始的慾望,而這家屬於五星級的香格里拉賓館,出自名建築師兼室內設計師葉悛禕的手筆,這等模樣……失望瞬間包圍住她。
「你說什麼?」穆風蹙眉道,乍然失去光采的臉龐讓他費解;她那陽光般燦爛奪目的氣息一直是吸引他的焦點,如果可以,他衷心祈盼她能夠一直如此。
「這裡是你住的地方嗎?」
「暫時是,有什麼不對嗎?」她眼底的神情讓他忍不住地反問,而連日來的缺乏睡眠令他疲倦,於是他邁步走到床邊,並順勢躺了下去——嗯,舒服!太舒服!如果沒有客人的話,他早就進入夢鄉了。
「喂,你在做什麼?」吳倩玫狐疑地瞪著他。他躺在床上算什麼?她氣極了,快步走到床邊,也一屁股坐了上去,沒辦法,這是室內唯一可以供人坐的傢俱,她也只有將就點嘍!
「你看不出來嗎?我準備睡覺!如果你沒事的話,大門在那邊——」穆風甩手指指不遠處的一扇門,其意思自然是非常明顯。一躺到柔軟的床上,他才發覺自己極需要睡眠。
「喂,你有沒有搞錯?太陽都曬到屁股了耶!」吳倩玫大叫,穆風卻不理不睬也閉上眼睛。「喂!你不能睡、你不能睡!我話還沒說完!」她火大地用力搖他。可惡,這招算什麼?她好歹也是客人,這種待客方式實在太差勁了。想睡覺?哼!她豈能讓他稱心如意?
「好、好、好!你有話就快說吧!我很累,OK?」穆風實在被她「搖」得沒法睡,滿痛苦地半坐起身。
「你很累?你昨晚做了什麼?」吳倩玫火大地問道,卻不知道自己的口吻像極了妻子在盤問丈夫是否做了啥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小姐,你不是專程到這裡來問我昨晚做了什麼事吧?就算我昨晚做了什麼事,那也不關你的事。」穆風沒好氣地回答。
「當然關我的事!你是我的男朋友啊!我有權知道。」吳倩玫理直氣壯地瞅著他,並上上下下打量他。不知怎地,她無法忍受他在外頭搞七捻三,而她和他,今天不過是第二次見面,為什麼會這樣?這種異常的心思代表著什麼?
「男朋友!?」穆風聞言一愕。
「別告訴我你已經忘記了,這是我們昨天談好的條件,否則……」
「否則什麼?底片已經銷毀了,你能奈我何?況且昨天我也沒答應你。小姑娘,快點回家去,你難道不知道和一個男人獨處一室是很危險的事情?好了,別再妨礙我的睡眠,喏——大門在那邊。」穆風微微一笑,然後慢慢地躺回床上,畢竟黑暗與陽光本就不該有交集的。
「你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吳倩玫氣得破口大罵。「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食言而肥?你還是不是男人?」
「罵完了就請你出去。」穆風不痛不癢地朝她揮揮手之後,就閉上眼睛。
「你……」吳倩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將帆布袋往地上一扔,定定地望著他。昨晚在父兄面前,她已經將穆風的事大略說了一下,也以約會事由擺脫了工作,但他今天竟不認帳,那她該怎麼辦?早知道他會這麼沒信用,昨天就該……可恨哪!好,他要睡覺,她偏不讓他睡,最起碼也得「打」他一頓。
「起來!」她俯身向前,雙手拎住他睡袍前襟,用力一拉——啊!對方重如泰山,而她卻因出力過猛,整個人跌趴在他身上。「哎呀!好痛……」那結實的胸膛,她如此大力撞下去,還挺疼的。
「你……」穆風被撞得差點岔了氣。這吳倩玫體重再輕也有四十幾公斤,再加上力道與速度,他的胸膛彷彿被重逾百斤的大石頭給壓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