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丁苓
「人啊,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東西』啊!」谷清兒凶巴巴地回道,因為她很不高興他剛才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評估物品似的。
那老人凌厲嚴肅的臉孔,突然因為她這句凶話,而略露出一絲笑意來,因為他在她身上似乎看見了他女兒的影子。
他把眼光定在她慧黠的眼睛上,再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以為我是神仙啊?第一次見面,就會知道你叫什麼啊?」很顯然的,她的怒氣未消。
「可凡是住在平原王府的人,沒有人不認識我的。」老人不怒,反而笑著說道。
「哦?」谷清兒的怒氣頓時消失得無蹤影,但語氣中還是缺少了應有的尊敬,「我又不是你們平原王府的下人。」
「那姑娘你是哪裡的人呢?」老人笑容可掬地問道,
「汝陽的人。」谷清兒沉著臉說,一副又要光火的模樣。
「到底是誰惹到誰了?小姑娘。」老人非常好奇地問。
「還會有准呀!當然就是那個王八蛋平原王曹政生!」谷清兒氣憤地說著。
「小姑娘,小心喔!辱罵王爺是要受罰的啊!」老人好心地警告著。
一經老人這麼一說,谷清兒心中怒火就更加的熾旺。
「我管他是什麼王爺,反正我是他的主子,他就得服從我、聽我的。
老人一聽,不禁挑起好奇的雙眉,疑惑地問:「為什麼?」
「因為他是我從一名胖女人……算是奴隸市場買來的,而且還花盡了我僅有的二十五兩銀子。」
「什麼?我沒聽錯吧?」老人雙眼圓睜,驚訝地問道,雙眉更是聳得像山一樣高,凶谷清兒點了點頭後,他卻突然朗聲大笑了起來,「他……竟然只值二十五兩銀子?」
見老人笑得那麼離譜,谷清兒倒也可憐起曹政生,於是替他辯解道:「也不是啦,其實他也滿值錢的,那名胖女人從奴隸市場買他時,一起價就是一百兩,只不過姑娘我那時身上只剩二十五兩銀子,又看他被人鞭打的那麼可憐,於心不忍,只好丟了二十五兩給那胖女人,拉著他就落跑。」
「哈……」老人一聽完谷清兒的解釋後,更是笑得前俯後仰。
而谷清兒則是莫名其妙地看著老人。
最後,老人的笑聲終於停止了,但眼角仍掛有一絲絲笑淚殘餘。
「你知道他在哪裡嗎?」她偏著頭問,因為她發現這位老人一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你找他有事嗎?」老人這一提,她心中的怒火又冒了出來,「除了一筆賬要算外,我還要問他什麼時候要放我走?」
經谷清兒這麼一說,老人驚訝地問,「可你不是他的主人嗎?」
「對,我是他的主人沒錯,可那是稍早的事了,因為他趁我不注意時,把他的賣身契給偷了回去,並且當著我的面給撕了。更過分的是,他竟然不讓我走,還說什麼他現在是我的主人了!谷清兒愈說愈氣,說到最後她簡直是用怒吼的了。
一聽完她的話,老人卻突然噤聲不語了,低著頭沉思著,並隔三差五地便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看得她怪不自在的。
她隨意一個聳肩,然後便不理會老人,就跑去找曹政生了。
***
「唉唷!」兩個女子的聲音同時尖叫了起來,只不過被撞的人被人扶著,而撞的人則是跌坐在地。
「哎呀!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啊,你瞎了眼是不是,連撞人也不會看人,竟敢撞我家夫人。」一名扶著高貴婦人的丫環——小紅,口氣囂張跋扈地罵著。
撞到人而跌坐在地的谷清兒,連痛呼之聲都還沒喊出口時,便被人指著大罵著,但是,這又不是全都她的錯。
「你罵夠了沒!」谷清兒氣呼呼地站了起來,一手打掉小紅指著她的手。
「你……」小紅氣得怒瞪著她。
「我怎麼樣!」谷清兒挑釁道,並怒瞪回去,一副要打架她奉陪的姿態。
「無禮的丫環!」魏夫人斥道,「府裡怎會養你這種下人呢!」.
「請你講話客氣點。」谷清兒非常不悅地警告著魏夫人。
「你……你竟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難道不知道我就是魏夫人嗎?」魏夫人高傲地說道。
而谷清兒則是嗤之以鼻,「我管你是什麼夫人,反正我也懶得與你磨蹭了。」說完,她一轉身,又跑掉了。
魏夫人氣得柳眉倒豎地怒瞪著她,「不知死活的丫頭,就別再讓我碰到,否則我就要你好看!」
說完,她便拂袖離去。
「氣死我了。」魏夫人火大地用力推開門扉,怒氣騰騰地往椅子上坐了下去。
「怎麼了?姨娘。」聞聲,從後苑趕來的凌羽倩掀起幃簾走了出來,問道,「到底是誰惹到你不悅了?」
「一個莽撞的野丫環,走路也不長眼睛,撞得我肩疼死了。」魏夫人邊揉左肩邊沂說著。
「是呀,既莽撞又沒教養,可看起來又不像是府裡的丫環或是女僕們。」魏夫人的丫環小紅附和著。
「是不是身穿一襲淡紫粉衣的女孩?」凌羽倩問。
「是的、是的,小姐。」小紅頻點著頭,又疑惑地問:「可小姐你怎麼知道的呢?」
「是啊,羽倩,你怎麼會知道呢?」魏夫人也停止捶肩,回過頭來問道。
凌羽倩但笑不語,反而由身旁的丫環萍兒代答,「魏夫人,你怎麼不知道呢?那名女孩可是王爺帶回來的呀!」
「什麼?」魏夫人似生氣又震驚地拍桌而起。
魏夫人這個舉動可嚇了凌羽倩一大跳。
「怎麼了?姨娘。」凌羽倩小心翼翼地問道。
而這時,魏夫人才感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否認,「沒……沒什麼。」並順勢坐了下去。
凌羽倩輕笑著,然後走近她姨娘身後替她按摩著雙肩,「姨娘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那名女孩看起來』也不過十四五歲罷了,根本不會對我構成任何威脅的。」
「呼!」魏夫人暗中吸了口氣,其實她剛才生氣的並不是因為這事,而是那個曹政生竟然活著回來了,看來這事得從長計議了。
「姨娘,你怎麼了?」凌羽倩輕搖著想事情想得出神的魏夫人。
「啊?沒什麼。」魏夫人迅速地回過神來,並拉著凌羽倩與她平坐著,「羽倩啊,你就是心地好、心腸軟,實在太單純了,著實讓姨娘為你擔憂啊!任何女孩子,無論是美醜、老幼都極可能引起王爺的青睞的,更何況那名女孩還是王爺親自帶回來的,所以光是這一點,我們不得不防啊!」
「可……我不是王爺的未婚妻嗎?」凌羽倩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瞼。
「傻孩子,你們雖是指腹為婚,但擁有他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這樁婚姻也不會幸福的,更何況,你們還沒行過大禮,這王妃寶座的人選,還是有可能變更的。」頓了頓,魏夫人又叮嚀著,「所以對於這個女孩子,你也要小心點,知道嗎?」
「是的,姨娘。」凌羽倩輕點著頭。
「那好,姨娘我還有事得辦,你身子虛,好好休養吧!」說著,魏夫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嗯,羽倩知道。」
***
「啪」的一聲,門扉被推了開來,震動之聲大到驚擾到裡頭飲酒作樂的人。
「是誰那麼大膽,敢破壞本少爺的酒興!」曹政武用力放下酒杯,咆哮著。
「是我!」人未到,囂張之聲便已傳到。
「哦,原來是魏夫人你啊!」曹政武一改怒顏,笑臉迎人地問道:「今兒個不知吹什麼風呀?怎把你魏夫人給吹了來呢?」
「你少在那嘻皮笑臉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飲酒作樂。」魏夫人極為不屑地掃過那些藝妓一眼。
曹政生瞥了眼魏夫人後,隨手一揮,「你們全下去吧!」
是,少爺。
在數名藝妓一離去後,曹政武便緊張地欺近魏夫人,小聲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哼!」魏夫人冷哼一聲,拂袖坐了下來,輕斥道:「那倒要問你辦得什麼好事?」
「什麼意思?」曹政武——臉的疑惑。
「什麼意思?」魏夫人極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意思是說,你堂弟曹政生活著回來了。」
「什麼?」曹政武既震驚又憤怒地吼了起來,「他活著回來?這……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已經…
魏夫人極輕蔑地睨了他一眼,責怪道:」只怪你辦事不力!」
「你說什麼!」曹政武極為不悅地朝她吼了聲,因為這可是侮辱到男性的自尊。
「難道不是嗎?」魏夫人也不怕他生氣的繼續冷嘲熱諷著,「真不曉得你腦袋是裝什麼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個道理你也不懂,竟把白花花的銀兩交給人家後就走人,你好歹也驗個屍吧!」
「這……我……」這下子,曹政武果真無話可說了。
「算了、算了。」魏夫人揮揮手,表示不再追究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