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丁冬
對方是個氣度雍容的大男人,身上穿著一套灰藍色的西裝,一看剪裁就知道是高檔貨,而那帥氣豪邁的臉上是一片木然之色,看樣子車子的損壞程度並未使他跳腳,在這種情形下,白滔滔心想他應該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心思就可以過關了。
「對不起……」白滔滔帶著一臉無辜走向對方。
荊篤中將眼光自車燈上移開,望向站在他面前這個美麗的……人。他實在分不清眼前的年輕人是男是女,因為那張臉龐實在過分地宜男宜女,而且,不論男女都讓人覺得美麗。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對不起。」白滔滔的眼眶裡盈著淚水,輕咬著下唇,那模樣竟讓荊篤中心生不忍。
「想不到我第一天開它就出事,唉!」其實荊篤中原本想說的是算了,可是不知怎地,他不希望這場美麗的邂逅就用這短短兩個字草草結束,可能的話,他還真希望這一刻能無止盡的延長。
「第一天?」白滔滔的臉色側地一下變白,他居然撞了一輛新車,而且是一輛全新的積架卜「那怎麼辦?」
荊篤中盯著白滔滔,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你說呢?」
白滔滔的眼珠子靈活地轉了轉。
「這樣吧!能不能……請你給我一個機會!你來猜我的性別,如果猜對了,我就想辦法湊錢賠你修車的費用;但如果你猜錯了,就算我撿到,好不好?」
荊篤中微瞇著眼睛打量著白滔滔,疑惑著這個年輕人在玩什麼把戲。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畢竟他對眼前這個雌雄莫辨的人兒有很高的興趣,他還沒見過這種似男亦女的人哩!
「好啊!有何不可?只是……這對你而言可是個賭注喔!」荊篤中對他露出不知迷倒過多少女孩的招牌微笑。
「我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背到家了,一早出門就發生車禍,希望我今天的運氣能在這場賭注中好轉。」白滔滔刻意讓自己的言談舉止都顯得女性化。
但荊篤中並沒有上當!光看自己的笑容沒發揮應有的功效——一向在女人堆裡吃得開的他立刻斷定他是個男孩。
「你是男的。」
白滔滔露出笑顏,不慌不忙地自皮夾裡抽出一張粉紅色的身份證,將之貼近荊篤中的眼前。
「不好意思,我是女的。」
荊篤中看著其上的姓名和照片——白浪浪,好特別的名字,而照片上的臉和眼前的人並無不同。
白滔滔得意地將身份證放回皮夾裡,重新跨上他的小麻煩。
「看樣子我的運氣好轉了。」他燦爛地笑著,不一會兒便騎著車揚長而去。
荊篤中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想不到居然有女人對他不起反應!這有點傷了他的自尊心,但卻更激起他想向「她」挑戰的決心。
只可惜,他不知道「她」的住址、電話,有的只是名字——白浪浪。
不過,他會牢記這個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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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浪氣急敗壞地咬著吐司跨上機車,加足了油門向前狂錫,毫不在乎白振華才在出門前幫她流好的頭髮又被風吹亂,她一手握車把,一手把吐司胡亂往嘴裡塞,一點也不在意外表看來的瘋女形象。
在一陣沒命的抄近路、鑽車縫一對交通規則視若無睹的狂團猛衝後,她的公司終於從高樓大廈群裡冒出頭來,她急急忙忙地將她那小兜風愛車停下,拔出鑰匙直往前衝,搶在電梯門關。的那一剎那擠了進去。
她心急如焚地看著電梯上升!手錶上的秒針冷血地移動著,再三十秒就九點整了,她那苛得要命的公司可是規定九點零一分一到就算遲到的。
所幸,只差十五秒時,電梯到達她公司所在的樓層。
她一個箭步直衝出去,訓練有素地拍起卡片往打卡鐘插下。然而,就在打卡鐘正要吞下寫有她名字的卡片時,鍾猛然發出警報聲宣告——
九點零一分!
白浪浪抬起自己的手錶對時,明明還有五秒啊!
她可是天天打—一七調整自己的表,那才是中原標準時間,這個打卡鐘算哪根蔥哪題訴,憑什麼比中華民國政府的標準時間還快上五秒?
天哪!她的全勤獎金扛龜了!
一個早上失去了專用錢和全勤獎金,這不是人間地獄是什麼?
她低垂著肩膀往面對著門口的櫃檯走去,頹然地放下背包,兩眼無神地走向茶水間。
她是薪水低廉的總機兼小妹,每個月也只能靠全勤獎金來讓薪水袋飽一點。她開始怨恨自己為什麼不去當女工,那樣她至少可以靠努力加班來讓新水達到兩萬塊這個稍為好看一點的數字。
唉,每天接電話、應付踏進公司門口的各種外務人員、客戶,外帶推銷員,根本沒時間摸魚,除了這些之外,她還要負責泡茶、倒垃圾桶和訂便當、掃會議室,有時還要幫忙COPY……這是人幹的工作嗎?
埋怨歸埋怨,她還是乖乖地在茶水間按著各人的喜好泡茶。今天她遲到了,那些脾氣差一點的大爺們少不了又要抱怨一番。
她將各人的茶杯放在托盤上端出去,好在這些工作她已經駕輕就熟了,不然她一開始時還真記不清哪個杯子配哪個人,老是挨罵。
可是,今天她大概是「流日」不利或是出門前沒燒香,再不然就是昨晚被人家釘稻草人詛咒了,否則怎麼會這麼衰尾?才端著托盤走出茶水間,她竟被突然多出來的一堵牆撞到了。
不對,牆是不會來撞人的,是她撞到了牆!托盤上的茶杯全砸個稀爛不說,她可愛的臀部還用力地親吻地板,像要變成四瓣似的,痛得她亂叫一通。
是哪個缺德的傢伙在門口築牆?還是她中了邪,自己跑去撞牆壁?
但當她抬頭一看時,才猛然醒悟到自己的愚蠢。
那根本不是一堵牆,而是一個人,一個高大的男人!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她一認出眼前這個人不是公司的員工之後,便毫不客氣地開罵,但待她看到對方那一身高級穿著後,她立刻閉上嘴巴。
可別再得罪人了,如果對方是公司的客戶或什麼的,那她可就闖了大禍,而萬一闖了禍她就死定了,今天這個黑得不能再黑的噩運日肯定會成為她的忌日。
「你沒事吧?」對方彬彬有禮地伸手將她自地上拉起。
這時她才有心思打量眼前的男人,他的英俊帥氣讓她有那麼一點點心跳加速,可是……那張好看的臉上為什麼帶著該死的笑容?他在嘲笑她嗎?想笑為什麼不笑得乾脆點?那笑容讓白浪浪有種想揍扁對方的衝動。
不過,在弄清對方身份前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所以,她只是站起身揉著臀部,設法緩和疼痛,而當她看清地上的慘況後,不禁在心中叫苦連天,立刻蹲下身去收拾。
她的注意力轉移,看在撞倒她的人眼中可就成了另一種意義,因為撞倒她的不是別人,正是荊篤中。
他萬萬沒料到自己會這麼快就再次遇到自浪浪,莫非他們真的命中注定有緣?所以!當他發現那個被撞倒在地的女孩竟然就是白浪浪時,他忍不住露出他的招牌微笑,而這次,他相信白浪浪被他迷住了,否則她不會藉著整理地上的碎片來避開他的注視。
他極端自信地這麼想著,而白浪浪的下一個動作讓他更加自信她手一個顫抖,被杯子的碎片劃破了一道口子。
她心慌了。他想。
見到她一臉痛楚地握著手指,鮮紅奪目的血流出來時,他想也不想地便上前拉過她的手,將她受傷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口中吸吮。
這純粹是花花公子討好女性的反射動作,跟他對白浪浪的感覺毫無關係。
就在荊篤中以為自己會得到一個深情沉醉的凝望時,他看到的卻是一個具有廣角鏡頭效果的拳頭,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眶一陣疼痛,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自他身旁發出。
「非禮啊——」
這聲尖叫驚動了全公司的男性員工,一陣彷彿會引起地震的腳步聲往茶水間接近。
「怎麼了?」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
當眾人趕到時,只見白浪浪縮在一角,而一個男人齜牙咧嘴地摀住左眼,地上則是一片狼藉,乍看之下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浪浪,你沒事吧?」有人關心地走到她身邊,而另外的人則圍著那名歹徒,準備只要歹徒一有動作,就一擁而上制伏他。
「那……那個衣冠禽獸想非禮我!」白浪浪蒼白著臉指著荊篤中。
「我是在幫你止血啊!」荊篤中失去控制地吼著。
天知道這個女孩子哪來的八股思想,他只不過碰了她的手,她就認為他想非禮她,太扯了吧!更何況他早上還放了她一馬,真是忘恩負義!
「哪有人是這樣止血的?哎喲!」白浪浪嫌惡地甩了甩被他含過的手指,「你的口水搞不好有一大堆細菌呢!天曉得你會傳染什麼病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