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鄧芸
第五章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千秋歲·宋·張先
浩天搬回家住了，因為他無法一日不見蘭兒，為了表明對蘭兒全心的寵溺，他要求父母將現在居住的別墅命名為「蘭園」，兩老當然沒意見，而蘭兒從未感到如此幸福過。
「浩天，想不到會有今天的發展，這是我和你媽最樂意見到的結果。」徐父和浩天坐在書房閒談。
「當初若不是爸爸執意要我娶蘭兒，我也無法得到這麼好的妻子。」浩天靠著書桌，嘴角漾著滿意的笑容。
「那我送她去法國的事，還要不要進行？」徐父說。
「說真的，我實在不願她離開我太遠，除非她要求。」
「當初你還與我交換條件，答應和蘭兒結婚，只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計劃的多周詳啊，說什麼先送她出外習畫兩年，然後讓她回到父母身邊，再對外界放風聲說她已隨公婆定居加拿大，好像還有什麼……根本沒將她入籍，所以不會有影響。」徐父調侃兒子，不亦樂乎。
「是啊，我自認為編劇編得天衣無縫。問浩天也自我解嘲。
後面的對話全聽進了蘭兒的耳裡，原本泡好咖啡和茶要端給公公和丈夫品嚐的，這下子全沒了心情，她悄然轉身下樓去。
這夜……
「剛才林秘書有打電話來。」浩天看著沒精打采的蘭兒，「怎麼啦？不舒服嗎？」他伸手輕撫蘭兒的額頭。
「她說什麼？」
「原本不想問你的，不過還是要尊重你的意見，上次要她幫你辦去法國修習藝術課程的事，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蘭兒心痛的想著，浩天終究還是要把她甩了……
「什麼時候動身？」蘭兒毫無感情的說。
「你想去嗎？」浩天訝然，這些日子的恩愛，蘭兒竟然割捨的下，他多想說：蘭兒，別去。
「那不是大家期望已久的事嗎？為什麼要破壞計劃不去呢？」蘭兒依舊表情木然。
「如果你真的想去，我就叫林秘書盡快辦好。」為了愛她，就算百般的不願意，他也要忍著，只要她快樂，短暫的離別是無法疏離他倆真摯的情感。
「我很想去。」蘭兒強忍口是心非的痛楚。
「好吧，我明天就叫她處理。」浩天心頭緊揪，不捨之情早已滿溢。
「我先睡了。」
蘭兒躲進床榻，側身拉起絲被蓋著。
「你真的不舒服嗎？」
浩天不安的坐在床沿看著她。
「我累了，別來吵我。」
蘭兒轉過身背著他，閉上眼裝睡。
「哦，好……我不吵你。」看蘭兒冷漠的態度，浩天有些憂心的步出了臥房。
聽見浩天的腳步聲消失在房門口，蘭兒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來。
浩天！難道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顆棋子嗎？
難道這些日子以來，你都是虛情假意嗎？
三天後，蘭兒出現在巨軒集團裡。
「夫人，我想等總經理來，再一起給你們做法國學校的簡報。」林秘書特別請蘭兒來一趟，沒想到蘭兒沒事先約好就急著過來。
「總經理呢？」蘭兒問。
「他現在有客人。」林秘書答得有些猶豫。
「那我去他辦公室外等他吧。」蘭兒示意林秘書帶路。
「夫人，您先請坐，待會兒我再過來。」林秘書說完便急忙離去。
浩天辦公室有著一大扇玻璃牆，浩天背對玻璃牆與一位妖嬈的女孩說話，那女孩打扮得相當時髦，顯得風情萬種，蘭兒禁不住低頭看自己一身的輕便T恤及牛仔褲，臉上湧上一絲苦笑，自己這副模樣，怎麼去跟那女人比？
等了快二十分鐘，蘭兒有些焦躁的站起來踱步。她是個極有耐性的人，難道是裡面那個女人影響了她，讓她坐立不安嗎？
那個女人突然偎進浩天懷裡哭了起來，浩天輕拍著她的肩膀柔情的安撫著。
看在蘭兒的眼裡倒像是互訴衷曲，她僵直的立在原地，「原來他另有意中人，怪不得急著要送我去法國。」心的溫度驟降到冰點。
「你怎麼來了？」浩天和那名女子走了出來。
「我來聽林秘書做簡報。」蘭兒擠出僵硬的笑，聽浩天的口氣，似乎不願看她出現在這裡。
「是今天嗎？」浩天疑問著。
「不是，我想早點瞭解，所以就急著來了。」蘭兒故意用無所謂的態度回答。
「也好。」浩天不由得氣從心來，難道她就這麼急著離開他嗎？
「徐大哥，我先告辭了。」那女子只和浩天交換個曖昧的眼神就走了，根本不理會蘭兒。
曖昧！至少在蘭兒眼裡看到的是這種感覺。
林秘書很簡潔扼要的跟浩天與蘭兒做完法國學校的簡報。
「還有什麼地方不清楚的嗎？」浩天看著蘭兒，發現她有點心不在焉，擔心她聽得不夠明白。
「沒有。」蘭兒簡短的答話。
「那我先告退了。」林秘書隨即離去。
浩天靠近蘭兒坐下。
「我們到餐廳吃飯好嗎？」浩天討好似的問蘭兒，這幾天她的態度好冷淡。
「我想回去了。」蘭兒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蘭兒，你怎麼了？」浩天拉住她的手。
「我很好啊！」蘭兒忽然覺得委屈，眼眸湧上迷霧。
「可是我總覺得你在生我的氣，對我好冷淡！」
浩天也站了起來，從蘭兒身後摟住她，在她耳邊柔聲的說。
「你多心了，我還是原來的我。」只是你變了……或許他根本就沒變，他還是原來可惡的他。
「那今晚陪我去吃飯。」浩天耍賴似的摟著她，吻上她的後頸。
「我們每天都一塊吃飯啊。」蘭兒依舊不回應他的熱情。
「我想吃一頓屬於我們倆的晚餐，不是全家人一塊吃的晚餐。」
你怎麼可以才抱過那個女人，現在又若無其事的來抱我？蘭兒心中醋意橫生。
「我……有課要上。」蘭兒推開了他。
「上課？我怎麼不知道？」
「快去法國了，我想惡補法語，今天是第一天上課不能遲到的，我走了。」蘭兒狠下心不去看浩天眼中的落寞。
望著蘭兒遠去的背影，浩天無法相信，與他相親相知的蘭兒而今離他好遠、好遠，他看不見她的心裡是否還有他……
林秘書給浩天與蘭兒看學校的開課班次，一是春季班就在下個星期，另一個是秋季班還得等大半年。
浩天希望蘭兒選擇秋季班，他不想心愛的妻子這麼快就離開他。
「就春季班吧。」蘭兒違背自己心意的說出口，看到浩天臉上顯現些許痛苦的表情，她的心疼了。
「夫人，時間匆促了些，來得及準備嗎？」林秘書說。
「那……」
她看向浩天，「改秋季班吧。」
「不用改了，就春季班吧，我會讓人先去打點一切。」浩天說完站起身來，既然她急著離開他，就如她願吧。
「我有客戶，今晚不回家吃飯。」浩天對蘭兒淡淡的拋下話，便朝門口走去。
「大山還沒來呢！」蘭兒不安起來，浩天根本不和客戶吃飯的，他要去哪兒？
「我叫計程車！」浩天穿上西裝外套，卻突然覺得腳很吃力。
「你腿不舒服嗎？」蘭兒趕上他，關心的問。
「沒事。」浩天沉著臉，不看蘭兒一眼的逕自出門。
從今天起，他要讓自己習慣蘭兒不在身邊的日子。
蘭兒開始認真的準備行李，她將自己當初嫁進徐家的隨身帶來物品，全都整理帶走，至於浩天陸續為她添購的服飾及珠寶，一件也不拿。
「嫁到徐家，居然這麼寒酸。」蘭兒看看自己整理出來的一箱行李，暗笑自己真像童話故事裡的灰姑娘。
夜深了，蘭兒從浴室梳洗完剛踏出來，便看見浩天已坐在沙發椅裡。
浩天對著蘭兒微笑，那笑裡仿若訴說著——我愛你，蘭兒。
蘭兒輕晃腦袋，要自己別再多作遐思了。
「這個給你。」他從西裝暗袋掏出一個小錦盒。
「這是什麼？」蘭兒坐在他身側，打開盒子，拿出一條心型墜鏈。
「這顆心可以打開，我找了好幾家古董店，才找到滿意的款式。」浩天邊說邊順手擁住蘭兒。
「好漂亮！這顆心打開要擺什麼進去才好呢？」蘭兒把玩著。
「我把它送給你，擺什麼由你決定。」浩天撫著她的長髮，下午生的悶氣，一見到她就消失無蹤。
蘭兒喜歡極了這條鏈子，以前看電視裡的女主角擁有一條心型、可以打開的項鏈，她就好羨慕，莫非浩天能窺透她的心？
在不帶走徐家任何一樣物品的行李裡，蘭兒放入了這條項鏈。
「我已經讓悅笛備全了你在法國四季的衣服，到了那兒，你就不用為日用衣物煩惱；至於其他日常用品，我會叫林秘書先去法國一趟準備好。」對於蘭兒喜愛他送的禮物，令他鬆了一口氣他可是從下午就一個人逛著一家又一家的商店，哪有約什麼客戶吃飯，只是賭氣的借口罷了。
蘭兒突然想起他的計劃，不是想讓眾人認為從此消失無蹤的徐夫人，是出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