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鄧婉玲
不群向前躍去,追趕扛著彩彤的黑衣人,黑衣人眼見劉不群已然追上,把徐彩彤向他扔去。劉不群情急之下,把手上佩劍飛出,縱身向前一躍,把差點摔到地上的徐彩彤接住。
黑衣人被劉不群的劍穿心而過,撲地而亡。
劉不群抱起昏迷中的徐彩彤,看著她因驚嚇過度而發白的臉容,心裡又痛又恨,他緊緊把她擁進懷裡。
「娘子,娘子。」劉不群在徐彩彤的人中處用力揉捺著,彩彤悠悠醒過來,她瞪著一雙述茫的大眼睛,茫然地看著劉不群。
「你醒了?」本來焦慮萬分的劉不群,見彩彤醒過來,倏時又變得冷冷的,他站起來,把彩彤推開。
彩彤抬起頭,有好一會她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覺得頭暈目眩,無精打采。但是當她的目光看見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她想起驟然復活的鬼怪。
「哇,哇。」徐彩彤尖聲叫喊起來,驚惶失措兩腳無力地倒在地上。她臉無血色,整個人像落葉般瑟瑟發抖。
「你怎麼了?你怎麼?」劉不群沒想到徐彩彤會受驚如此,他趕緊俯下身來,二手扶著彩彤肩膀,濃眉緊鎖。
「鬼.鬼。」彩彤指著地上的屍體道。
「沒有鬼。」劉不群轉過頭去,看見地上躺著的屍體,「真的沒有鬼,他們已經被我殺死了。」
「不,不。」徐彩彤哭起來,把頭埋在劉不群的懷裡。她—雙手無助地扯緊劉不群,像是害怕一鬆手,他就會離她而去。
劉不群把徐彩彤抱起來,把她抱進破廟。破廟內殘垣敗瓦,一片破敗滄涼。當中一尊佛像倒塌地上,到處灰塵堆積,老鼠成群。
不群找了處乾淨地方,把彩彤放下,看著她嬌小無助、弱不禁風的樣子,他的心又憐又痛。
「沒事了,真的沒事了。」劉不群安慰道。
徐彩彤坐在地上,帶著滿臉的驚惶和淚痕看著劉不群,她又累又無助,他的輕薄,他的忽冷忽熱令她又痛又恨,更令她不解。想自己從扭曲的時空來到這個世界,孤獨無援,越想越傷心,徐彩彤止不住又放聲大哭。
劉不群見她哭得傷心欲絕,一時手足無措。
徐彩彤只是一個勁地哭,劉不群更加無措。想他堂堂七尺男兒,在沙場縱橫馳騁,擒賊殺敵,哪遇到過這等兒女私情?他從沒跟女子如此親近過.更別說哄女孩子了。
徐彩彤哭累了也哭夠了,昨夜一整夜沒睡,又驚嚇過度,她真的累了。她合上眼睛帶著滿面倦意沉沉睡去。
當徐彩彤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日影西移。破廟內收拾得乾乾淨淨,徐彩彤站起來,不見劉不群,徐彩彤心裡一沉。
徐彩彤趕緊走出破廟,只見劉不群就在廟前,不知打哪兒弄來了一匹馬,正幫馬兒洗刷身體。他已經脫掉夜行服,穿著一身輕便短打服裝。
徐彩彤依在廟門前,呆呆地看著劉不群。看著他的背影,她的心裡又湧起莫名的悸動,他到底是誰?她和他為什麼總覺得早就認識?她會見過他嗎?在夢中?在……?
劉不群轉過身來,見已醒過來的徐彩彤依在門邊,那張帶著迷茫而嬌媚美麗的面容,令他心裡狠狠一震,這個女子,這個女子,總讓他心潮湧動。
他把馬拴在一棵樹上,轉過身來走進破廟。
「肚子餓了吧?」不群盛滿碗地薯遞給彩彤。
「你呢?」彩彤接過碗筷,柔聲問道。
「填飽肚子我們就趕回城去。」
「你要把我送回徐府嗎?」徐彩彤撥著碗裡的地瓜,什麼胃口都沒了。
一隻老鼠從她腳邊走過,嚇得徐彩彤幾乎把手上的碗筷丟掉。
「即使你不願嫁劉不群,也無須離家出走。」劉不群站在彩彤背後,面向廟門說道。
「我,」徐彩彤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想回徐府,你帶我走好嗎?帶我一塊到鳶鳴山,可以嗎?」
徐彩彤心想徐府就像牢籠,她好比籠中的鳥。她來自一個自由開放的二十一世紀,他能明白沒有自由的感受嗎?
其實在徐彩彤的心裡,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鳶鳴山說不定是座仙山,到了那兒也說不定可以借助仙人的力量,讓她回到二十一世紀。
「在下雖然愚魯,卻從不做不忠不孝之事。羊有跪乳之恩,何況人呢?做令二老傷心的事,如何對得起父母?」
「我……」徐彩彤聽劉不群如此說她不是,她藏著滿肚委屈,她掉下淚來,哇哇哭著走出破廟,走到廟前一棵樹下,她百感交集,傷心不已。
既無法回到生長的地方,既無法不回到徐府去,想及生她養她疼她愛她的親生父母,只怕已當她不在人世了。徐家莊失女痛苦如斯,更何況她的父母?想及至此,徐彩彤更是泣不成聲。
劉不群站在徐彩彤的身後,他搞不懂彩彤何以哭得如此傷心。
「你既不喜歡劉不群,也該回去退婚。」劉不群心煩意亂地說,見她如此,他怎麼能夠逼她與他成婚,否則他與楊昆又有什麼分別?
徐彩彤抱著樹幹,默默地看著天邊,天邊的紅日已落到西山。在天的哪一方,哪一塊雲彩,才是她夢魂縈迴的地方?
「你別傷心難過了,劉某答應你,帶你一起到鳶鳴山。
徐彩彤慢慢地掉過頭來,看著劉不群,看著他眼眸裡那抹堅定的目光,徐彩彤忍不住撲進劉不群的懷裡。
「謝謝你。」她哭著說,緊緊地摟著他。
劉不群被徐彩彤摟著,呆若木雞,有好一會兒,他才輕輕推開徐彩彤。
天色逐漸黑下來,破廟罩在一片夜色之中,劉不群和徐彩彤回到破廟之內。劉不群把油燈點亮,廟內有了一絲光亮。
「今晚我們在這將就一下,明天到城中跟徐福打個招呼,然後我們到北方。」劉不群背著徐彩彤說。
「這兒可以住人嗎?」徐彩彤打量著破廟,雖然破廟在劉不群的收拾下,顯得乾淨整齊,但廟裡破敗不堪,屋頂見天,牆壁進風。
「這附近沒有人家,廟雖破,但總可以遮風擋雨。」
徐彩彤拿起剛才沒吃完的地薯,才吃了一口,一隻小老鼠從屋樑上掉下來,正好掉到徐彩彤的碗。
「哇——」徐彩彤嚇得連碗扔到地上。
「什麼事?」劉不群迅速走到徐彩彤身後,徐彩彤驚惶失措地轉過身來。
兩人幾乎臉碰著臉,徐彩彤發現她和他的距離是這麼近,近得連他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二人眼睛瞪著眼睛,互相呆呆地看著對方,在那一剎那,在那一刻,一切都靜止了,他的眼裡只有她,她的眼裡也只有他。
「你是誰?」恍惚過去了數十個世紀,徐彩彤夢囈般問道。
「在下劉不群。」
徐彩彤當聽是劉不群時,她瞪大了一雙眼睛。這個英武不凡的男人就是她要嫁的人?
「你是劉不群?」徐彩彤走到他身後驚問。
劉不群從混沌中清醒過來,呆了一呆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口,又馬上糾正道,「是劉不群的兄弟劉蘭,對,是劉蘭。」
劉不群走到廟門前,左手扶著門框,努力使自己平緩下來。
徐彩彤搞不清自己何以會對這個古代的男子有份別樣的感覺,她的心流過一股暖意。她和他雖然相識的時間不長,但在她的靈魂深處,就好比認識了上萬年般遙遠。
「留難?」徐彩彤恍恍惚惚念著這個名字,呆呆地看著劉不群,他不是劉不群?她努力想擺脫心裡的迷惑,她來自二十一世紀,不可能見過他。
「你不是劉不群?真不是他?」徐彩彤盯著他問道。
「不是。」劉不群掉轉面道。
「不是?」深深的失望襲上她的心頭,徐彩彤也說不清為什麼會失望。
她不是希望跟他解除婚約嗎?難道他是他,她就不解除婚約嗎y
她的內心很迷惘,為什麼她見到他之後,就好像著了魔般,難道她真希望嫁給他嗎?她是一個沒有理智的女人嗎?她為什麼要希望他是劉不群呢?是因為昨夜他的吻和他的話,所以希望他是劉不群?
「為什麼我總覺得認識你,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認識你?」徐彩彤喃喃地問。
「你在說什麼呢?」劉不群苦笑道。
是啊,她在說什麼呢?她和他一見鍾情?這怎麼可能?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不知道,我總覺得你給我一份熟悉的親切感。」徐彩彤繼續道。
徐彩彤並不知道,正是眼前的男人喚醒了她靈魂深處已久遺了的情愫,這份情愫在很久遠很久遠之前,他和她就已經是一對深戀著的愛侶。
劉不群走到神台前,瞪著神台上那盞時明時暗的油燈,高大的身軀把搖拽的燈光遮擋住,破廟內顯得更陰沉。
「你真願意帶我到鳶鳴山?」徐彩彤柔聲問,以確定他並沒騙她。
「我劉某人並非言而無信之徒。」劉不群不帶一絲感情地道。
徐彩彤看著他寬闊的背,弄不懂他為什麼又變得這麼冰冷。而自己更奇怪,昨夜還擔心他會對自己做出不軌的行為,而如今卻願意跟他去鳶鳴山。「我不是這意思。」徐彩彤委屈地道,他不是說愛她嗎?這就是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