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丹瞳
霍巖磊臉色頓時蒼白無血色了起來,沒有比「我恨你」還要具有殺傷力的三個字。
在這一觸即發的緊繃氣氛中,那名站在霍巖磊身邊的女子開口問道:「這個女人是誰?」
是誰?!韓春繪咬著牙齦,露出苦澀般的笑容。
「我什麼都不是。」
是呀!她既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妹妹,只不過是他的眾多女友之一,能分到的也只不過是他千分之一的愛。
她真傻,傻到相信眼前的男人深愛著她,現在也只不過讓她頓悟,眼前的男人不值得相信。
不要!她不要再看到他了,看到他彷彿在提醒他的背叛和她的愚蠢,自己投注的感情,如今像場笑話。想到這點,她胸口傳來陣陣疼痛,眼淚不聽使喚的往下掉。
霍巖磊看她哭得如此傷心,想上前抱住她安慰她不要哭,可是只要他一向她靠近,她的腳步就會往後退,她始終與他保持著一段安全的距離,不讓他碰觸。
這種情況讓他心慌不已,緊蹙著眉。
不行!她已經無法繼續待在這,看著他與另一名女孩子如此登對的站在一起,這有如一把利刃在凌遲她的心,劃上一刀又一刀的傷口。
韓春繪眼眶含著淚,轉身逃離。
「春繪!」霍巖磊追了上去。
她往前奔跑著,淚水模糊她的雙眼,讓她無法看清楚眼前的路,身後傳來霍巖磊的聲音上讓她更加的心慌。
她不懂他為什麼還要追趕上來,他為什麼不就此放過她呢?韓春繪一邊哭,一邊跑著,在後面追趕的霍巖磊終於好不容易在樓梯口追上她。
「春繪,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解釋。」難得他向來平靜無波的語氣出現一絲恐慌,他緊緊捉住她的手臂不放。
「放開我,我不要聽你的借口。」
韓春繪用力掙扎著,不管是什麼理由她都不想聽。
「你非聽不可。」霍巖磊霸道的語氣專制道,他明白若他這一放手,她很有可能從他的生命中溜走。
不!他絕對不准讓這件事情發生,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奪得她的心之後,她怎能因一場誤會離開他?
「我不管,你放手!」
韓春繪用力掙脫他的掌握,沒有注意到自己站在樓梯口的邊緣,腳一滑,她的身體開始往後倒去。
在霍巖磊的怒吼聲中,春繪感覺自己的身子不斷的往下滑,看到巖磊那張臉因害怕而極為扭曲的臉孔,直到後腦勺一陣劇烈疼痛,黑暗擄掠了她的意識為止。
霍巖磊想要抓住她,卻來不及捉住她的手,看著她不斷的往下墜,像電影停格般,在墜下地面的那一瞬間,身子慢慢變得透明,到最後終於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陣清風。
霍巖磊原本惶恐的表情逐漸變得冷靜,他知道她消失不見到哪去了,現在他唯一能夠做的事就是等待,等待她再從十年前回到他身邊。
第三章
公元一九九一年風在輕輕吹拂著她的臉頰,溫暖的陽光照著她的身體,她感覺到有液體從後腦勺流了出來,她聽到女人的尖叫聲和另一名年輕男子的叫罵聲,沒多久,那名女子止住尖叫,但是她慌張的語氣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少爺,怎麼辦?」女僕小梅問著小主人,一雙求助的眼神看向身旁年齡大約二十歲的年輕男子。
「笨蛋!還站在這幹嘛,不會打電話叫救護車嗎?」他銳利的眼眸一掃。
「是,我這就去打電話。」
早已六神無主的女僕忙不迭的點頭,慌慌張張的跑去打電話,卻不小心絆到了椅子,狠狠摔了一跤。
年輕男子翻個白眼,她慌慌張張的幹嘛,電話就在那裡,又不會跑掉,小梅爬了起來,不好意思的對著小主人笑了笑。
「拜託你小心一點,不要連你也一塊送進了醫院。」
「對不起,讓少爺擔心了。」小梅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還不快打電話。」男子皺起眉頭提醒道。
小梅這才想起職責,像箭一樣衝到電話旁,拿起話筒撥起一一九,在她對著電話的另一頭做了簡單說明之後,才長長吁了一口氣。
「醫護人員說他們在十五分鐘內會趕到。」
「我知道了。」年輕男子輕點頭。
他走到她身旁看著那張年輕的臉孔,她看起來相當年輕,好像與小梅差不了多少,都是在二十二、二十三歲左右吧!
她的眼角還掛著淚痕,他替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哭,她到底在哭些什麼?!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是什麼時候進入他家的?甚至從樓梯掉了下來,看著地板上那灘鮮紅的血跡令人觸目心驚。
「少爺,她流好多血,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幫她做個簡單的急救?!」
「不必,不知道她是不是傷到了頸部,你不會就別亂動她,等到醫護人員來到,交由他們處理就夠了。」他話才說完,遠方就傳來救護車的聲響。
「他們來了。」小梅鬆了一口氣。
那名男子面無表情的輕點頭,並向小梅交待道:「我等會和救護車一起去,你留在這等老爺和夫人回來,和他們報告發生了什麼事,叫他們到醫院來找我。」
「好的。」小梅聽從少爺的命令,乖巧的點頭。
***
好痛!她的頭痛得像快裂開一樣,又像有人在拿著鐵槌在敲打她的腦袋,那一波波的疼痛感讓她有如水深火熱般。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才在那一片黑暗中看到眼前燦爛的光明,她伸手觸摸著,沒想到手才一伸出去,光明瞬間照亮了整個黑暗。
當她茫茫然的睜開雙眼時,看到是白色的天花板,正打算打量四周看自己身旁的環境時,才稍微一轉頭,那一波波如針般的刺痛感襲向她腦部。
她捧著腦袋輕聲呻吟著,手一伸,卻看到自己手臂上插著針管,循著那條管子看到床旁掛著的點滴。
她是怎麼啦?!為什麼她想不起來呢?她拚命回想著,可是不管怎麼想腦海裡幾乎是一片空白。
為什麼會這樣?她心慌了起來。
她什麼都想不起來,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她的家人,她到底是誰?!一股恐懼猛然擄掠她的心上讓她無比的畏懼以及害怕。
這裡應該是醫院吧,空氣中飄浮著消毒藥水味,太陽光從房間的唯一窗子照了過來,房間內除了白色之外,沒有第二個顏色,讓人感到空虛不已。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關在病房內,當她的手摸到纏繞在頭頂上的紗布時,眼神出現了困惑。
她是什麼時候受傷的,又為什麼會受傷?!
一大堆問題在她心中打轉著,可是她想不透,每當她有什麼畫面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時,頭就痛了起來。
手拚命敲著腦袋,想試著減輕腦袋瓜子的疼痛,可是不管怎麼敲打,那疼痛根本是有增無減。
當醫院護士過來替她換點滴時,一開門就是看到這種情景,護士嚇得立即衝上前喊道:「住手,你不要傷害你自己。」
護士拉著她的手臂,感覺她力大無比,一個人根本無法阻止她,只有按下緊急按鈕,不一會醫生還有護士都同時趕到,他們看到的是護士阻止她自虐的動作,她卻用手拚命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所有人先是一楞,接著回過神來一湧而上。
「小姐,你冷靜一下。」
她看一堆人朝著她湧了過來,她發生高亢的尖叫聲,整個人縮在牆角邊,用一雙充滿畏懼的眼神看著這一群陌生人,她歇斯底里的怒吼著:「走開,你們不要靠近我,走開!」
她開始隨手拿東西往他們砸了過去,就是要阻止他們向她接近的腳步。
她甚至拔下手臂上的針筒,不顧護士和醫生的阻止,手臂立即流下了鮮紅的血,她用棉被蒙住頭,畏縮在一旁發抖著,看著眼前一堆不認識的陌生人,彷彿狼豺虎豹般圍繞在她身邊虎視耽耽。
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每一個人都看起來如此的恐怖?!
她輕聲啜泣著,只要有人一向她靠近,她就哭得更大聲,非把每個人耳膜震破不可。
他們只好捂著耳朵,一副受不了似的往後退。
「好了,我們不靠近,你別再哭了。」醫生求饒道,那哭泣彷彿鬼哭神號,恐怕就連躺在墳墓裡的人也會被她的哭聲給吵醒。
她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彷彿她知道如果她一停止,他們就會全部一湧而上,但是哭久了也會累,過了一陣子她的聲音啞了,哭聲變得越來越小。
就在這個時候,醫生見機不可失,向護士們使了個眼神,全部朝她撲了上去,她又吼又叫,拚命掙扎著。
護士和醫生好不容易制止住她了以後,門外一名男子走了進來,看到她被所有人壓在底下的情形,他對所有人挑挑眉。
「這是你們醫院對待病患的方式嗎?」他的語氣中含著薄怒。
眼前的男子大約二十出頭,但他身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輕而易舉把全場人給壓了過去,所有人變得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