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楷隸兒
吉普車飛快駛過大道,風在四周吹送,熱帶的風味又重新展開在她面前。山特別綠,海特別藍,天特別大,這就是墾丁。
二十分鐘以後,方可烈宣佈:「到了!」
冷靜詫異地望著眼前的情景。「不!不會是這裡……」因為這裡正是黃沙滾滾、熱風燙人的魔鬼沙漠。
「沒錯,我們下去走走吧。」
「我沒辦法。」她想到十年前那艱辛的路程,腳底似乎又開始發疼了。
方可烈微微一笑。「放心吧。」
他踩下油門,吉普車便轟隆隆地駛向山路。
一路上顛簸不已,冷靜覺得自己快被震碎了,整個人歪倒在方可烈身上,只得緊抱住他,才能不再東搖西晃。
方可烈只用左手開車,右手則環抱住她的肩膀,一臉得意洋洋的。
車子總算開到了海灘上,冷靜才勉強抬起臉,扶著頭低聲罵道:「你這簡直是捉弄人!」
「我就愛看你一臉無奈的樣子。」他笑說。
冷靜知道跟他多說無益,只好整整頭髮走下車。陽光好大,她撐起了陽傘,才想到這是他的細心之處。
「來。」他拉起她的手,一步一步往海裡走。
「我不想去。」不是那片海洋褪了色,也不是那珊瑚礁不再美麗了,而是……她不想走回那年的舊夢。
他不發一言,彎下腰將她緊抱起來,直接走向海水裡。
唉!她早該知道的,他的作風一向如此。
方可烈找了塊珊瑚礁,輕輕把她放下,讓她坐在那兒,雙腳泡著海水。然後他抬起頭說:
「我記得你當年的模樣,就是穿著這樣白色的裙子,一臉不想理我的表情,可愛極了!現在你坐在這裡,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他眼裡的哀傷,使她不忍看下去,轉過頭去說:「我早就忘了。」
他坐到她身邊,捧起她的小臉。「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說著,他已覆上她的嘴唇,與她深情地擁吻。
從碰到他嘴唇的那一秒鐘,她就知道自己輸了,那些拚命想忘記他的夜晚都是白費力氣,時間對此真的無能為力。因為她還是記得他的味道,還是懷念他的熱情,無論如何都無法忘懷。
分離之後的第一吻,方可烈似乎想以它來彌補過去的空白,毫不厭倦地反覆品嚐,唯恐下一秒鐘她又離開身邊,只想好好擁住她、吻著她,直至永遠。
海浪一波波湧來,打濕了他們的腳踝,唯一能穿過這擁抱的隙縫,只有夏日的風。冷靜雙手帖著他的背,感覺到他的激動和興奮,只能輕輕撫慰,讓他明白她的人的確在這裡,這一切並非夢想而已。
許久,當他們分開唇瓣之後,冷靜知道自己無法再自欺欺人,她還是十年前的她,一點也無法抗拒方可烈。
她一定要盡快逃走,否則又會陷下去的。
方可烈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幫她把陽傘拾起,凝視著她問:「你記得了嗎?」
她低下了頭,想不出能回答什麼。
他決定不逗她了,只是牽起她的手,兩人走入冰涼的海水中,一塊望著遙遠的海平線。
「我常來這裡,一個人來。」
這麼一句話,就說明了他十年來的心情!冷靜何嘗聽不懂。但是在知道那樣的事情以後,她腦中的回憶已經全沾上了灰塵,讓她一直不敢細看。
看著海洋,看著藍天白雲,她不禁想到自己的青春,儘管走過世界,卻覺得所有的夏天都在這裡。
方可烈看著她出神的美麗側面,忍不住又擁她入懷。「我希望常常來這裡,和你一起來。」
冷靜」動也不動!她不能。
☆☆☆
午後,他們來到凱撒大飯店的射箭場。
「你要做什麼?」她懷疑地看著他,覺得他似乎想拿她當箭靶。
「訓練你的體力啊,十年前我就說過了。」他毫不費力地拉起弓,箭「咻」地射了出去,正中紅心。
「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她只想掉頭就走。
「過來!」方可烈硬是拉著她,從背後指導她正確的姿勢。「手要放在這裡,腳步站穩。」
「為什麼我得學這個?」
「這是一種發洩,把紅心當作是我來射吧,你會開心得多。」
她聽不出這是自諷還是挖苦。「我不認為我做得到。」如果方可烈真的站在紅心那裡,她是下不了手的。
「是不夠真實吧!好,那我這就走過去。」他說做就做!大步走到標靶的紅心前面,舉起雙手說:「射吧!」
天!這男人還是這麼瘋狂,其它客人都在看了。她故意做瞄準狀,但一分鐘過去,她還是放下了弓箭。
管理員一臉驚訝地走過來,問冷靜說:「這怎麼回事?很危險的!」
「只是開開玩笑,沒事的。」方可烈笑著從標靶處走回來。
「喔,是方先生!」全凱撒的員工都認得他,方可烈是飯店最大的客戶。「請小心一點啊!」
「放心吧,有事我負責。」
管理員離開後,他才湊到她耳邊說:「願意學了嗎?」
好多人都瞪著他們,指指點點的,冷靜都快無臉見人了,她知道再反抗下去,方可烈必定又要發飆了。「算你得逞,可以了吧!」
「哈哈……」他發出得意的大笑,從背後搭住她的手,熱力傳到她的指尖。
「來吧,我們上第一課。」
冷靜知道他是故意的,在這麼靠近他的情況下,她根本無法抗拒他的魅力。她無力拉開弓,幾乎都是他使出力量張弓,她連腿都有些顫抖了。
「瞄準紅心。」方可烈低頭在她身旁說,嘴唇摩挲著她的秀髮。
冷靜發覺有一滴冷汗自額頭流下,她僵硬地點頭。「可以放手了嗎?」
「嗯。」方可烈碰了碰她敏感的耳朵,心不在焉地回答。
箭射出去了,當然不中紅心,兩人都這麼情不自禁,哪能射出好成績呢?
「再試試看吧。」方可烈拿出另一支箭。
「不要……」她全身都在發熱,好像快中暑了。
他怎麼可能聽她的話呢?抓住她的肩膀,又從背後指導她說:「要有耐心啊。」他的呼吸吐在她頸後,一陣顫抖滑過背脊。
「別發抖,射箭最重要的就是要穩。」他握住她的小手,有意無意地撫摸。
他強壯的胸膛碰著她的背,結實的大腿貼上她的臀部,體熱的傳遞是那樣燙人,比屏東的陽光有過之而無不及。方可烈這分明是在誘惑她,而她居然還不爭氣地受他誘惑。
一箭一箭射下來,成績還是沒有進步。方可烈鼓勵她說:
「射中了,我就親你一個。」
冷靜才不管他呢!「那還是射不中好了。」
他在她耳邊低沉地笑了,她的心不禁起了蕩漾。結果,這一箭居然射中了!
他微帶詫異地說:「哦,不簡單!那就讓我實現諾言吧。」
「不要……」她連忙閃躲。「我快昏倒了。」
她是說真的,今天在陽光之下的時間比她過去的一個月來得更多,這幾乎已經讓她流失了所有僅剩的清醒意志。
「那好,就昏倒在我懷裡吧。」他不在意地微笑說。
「你……」真是太會欺負人了!
他低頭想要吻她,冷靜眼看就要閃躲不及,突來的緊張和昏眩讓她心跳加速,雙腿一軟就倒在他身上了。
「真的昏倒了!」方可烈這時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急忙橫抱起她,衝向飯店的房間。
一到大廳,所有的人都轉過來看他們,畢竟一名彪形大漢抱箸昏厥的白色天使,彷彿是野獸配美女似的,不想引人注意也難。而且那野獸手上還掛著一把粉紅色的小碎花陽傘,感覺上兩人更是差異懸殊。
「大哥,大嫂怎麼了!?」蘇奇康第一個發現他們。
「被我親昏了。」他認真地說。
蘇奇康臉色一黯,但方可烈並未發現。「我去請醫生來。」
方可烈點個頭,抱著冷靜進入凱撒套房,將她放在床上。當他解開她胸前的兩顆扣子,一時之間為她的美麗而失神了。
她臉頰紅紅的,嘴唇微啟,無邪的性感讓方可烈心中一緊,幾乎想要繼續解開她所有的扣子。雖然他揮掉綺麗的幻想,拿了條濕毛巾為她擦拭,卻也感覺這個動作無比煽情,雙手微抖著。
片刻過後,一陣敲門聲傳來,蘇奇康推門進來。「醫生來了。」
醫生向方可烈點頭示意,便開始聽診、量溫,仔細觀察。
蘇奇康向來平靜的臉上,這時顯示出難得的憂心,方可烈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你也中暑了?臉色這麼差。」
蘇奇康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我只是沒睡好。」
「是嗎?」有什麼能讓軍師睡不好呢?方可烈想不出來。
醫生診斷完畢,站了起來說:「她中暑了,要多喝水、多休息,我開了藥,醒過來時就給她服下。」
「謝謝醫生。」蘇奇康幫他拿起皮箱,送他出門。
房裡又只剩下冷靜和方可烈兩人。他鎖上門,看著她好一會兒,伸出手,一顆一顆解開了她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