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貝佳
就這樣,我實在很無情,我自己這麼覺得。
趁沛淇去收拾衣物的空檔,我走回臥室,看來不叫醒他是不行的。
我搖晃他掉在床外緣的手:「喬正紹,起床了,起床了!」
然而他像是睡死了般,連呼吸聲都小聲到幾乎聽下見,我再用力拉扯他的手臂,我突然想到一個妙招,搔他癢……只見他又躲又縮的就是不肯把眼睛張開,那模樣簡直就像小孩子賴床一般。
「親愛的紹!」我裝出又嗲又嬌的聲音:「站在門口那位女士好像是你媽媽耶!」
我瞧他聽見我的話之後有一兩秒時間像是抖了一下又停格的動作,之後他笑了,沙啞而低沉的聲音:「差點被你給騙了!」他翻了個身,將頭埋在枕頭裡發出咕咕嚕嚕的說話聲:「……」
「什麼?」我大吼:「說大聲點,我沒那麼好的耳力。」順便搖晃他。
他翻個身抓住我的手:「我睡多久了?現在幾點了?」他兩眼還是不願睜開。
「幹嘛,被眼屎糊住了?張開眼看看四周吧,天都黑了,都八九點了。」我甩開他的手:「自己去洗臉吧!別佔住我的床,喂!你吃不吃泡麵?」
結果,我用一碗「滿漢全席」加一個荷包蛋和一盤青菜就送他上路回家了。想起來我還真夠沒良心的了,好歹人家也開車從台北送我回高雄。是他自找的,我心裡如此任性的想。
$$$$$$$$$$$$$$$$$$$$$$$$$$$$$$$$$$$$$$$$$$$$$$
現在,我正開著沛淇的紅色賓士跑在屏鵝公路上,她已經睡著了,所以我慢慢開,一直到我看見凱撒飯店,我才有那種鬆弛的心緒……原來的我一直是咬著唇的。
將沛淇安頓好之後,我又趕回高雄,唉!真累。
她想看山看海,我送她去,墾丁是我認為不錯的地方;她想一個人清靜獨居一陣子,我便沒有留下來陪她,雖然我滿擔心她一個人,但我仍任她自主的決定她的意向,唯一要求她的是每天早晨醒來一定掛個電話給我。
不錯吧!我這樣的朋友,關心但不會干涉太多;淡漠但不至於無情,或許有的人會認為我太冷血理智了,但我認為那是別人不夠瞭解我的人。
我自己不喜歡別人太過於干涉我的生活,所以我也會要求自己別太介人或過分關心別人的生活,諸如此類的行事方法就是我的原則。
我認為這只是情人之間的小吵架,過幾天就好了,況且沛淇還懷有身孕呀。
但是沛淇似乎不這麼想,一個禮拜過去了,沛淇還是不准我將她的行蹤告訴葛家輝,不論葛家輝怎麼問我也只能以她出國散心為由來說服他,幸好他不知道沛淇懷孕的事,否則我就沒得安寧了。
剛才九點一刻左右,沛淇打電話來報平安……
「蓉,我從明天起不住凱撒了。」她的聲音裡透著喜悅。
「你要回來了嗎?」我高興地以為她想通了。
「不是,我告訴你一件很好玩的事,昨天我在路上逛啊逛的,就看到一家兒童才藝班,看著裡面的小朋友玩得很快樂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得太久了,他們園長就跑來和我聊天,一聊就聊了很久,最後她還問我要不要當他們小朋友的英文老師,你想我看起來像嗎?」
「那你怎麼回答?」
「我心想反正我也沒事可做,而且這一來還可以事先預習如何教導小孩,何樂而不為呢?」
「也就是說你答應了。」我替她做了結論。
「嗯,等一下園長她先生會來幫我搬家。對了,園長說我既然是答應當個老師,也不能長期住飯店,她說太浪費了,所以她幫我找了房子,是才藝班附近的人家,一對老夫婦,兒女都到外地去了,空著房間也是浪費……說起來那個園長如果不是節儉慣了,就是看不得人家浪費。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你又要說沒有人在旁,萬一有急事怎麼辦?……啊!服務生在叫門,大概是園長他們吧!好了,等我一知道住址一定馬上給你電話,拜!」沛淇匆匆掛了電話。
我心想,老師?不會是大魔頭整小魔頭吧?我懷疑沛淇真能定下心來,或是她這次是真的想用苦肉計來逃避葛家輝的深情,還是其他難言的因素……
我發覺我開始不瞭解沛濱在想什麼了,到底她是不是愛著葛家輝?若說愛吧,怎麼捨得分離?不愛吧,又為何留下肚裡的孩子……真是莫名得可以了。
算了,別傷腦力了,想想其他較明朗的事吧!
美珍?對了,還有美珍和允文這對。奇怪的是自從我從台北回來後就很少見過美珍,真是見色忘友,不過也恭喜她終有了結果,每天大概是快快樂樂的享受愛情的滋潤了吧!看來不久就會傳來幸福的鐘聲呢!
第八章
無聊的時候,就是怕腦子不肯停下來,想東想西地就是不願想自己的問題,但當所有的事都想過了,免不了大腦就浮現了我最不願碰的問題,就是我和喬正紹……唉!
怎麼說才好呢?
他每天會打一通電話來,說他在哪,又在做什麼;每天請快遞公司送一件東西來,像是一件陶藝,一幅畫、一件銅雕、一串紫水晶項鏈、一副紫水晶耳環、一件紫色雪紡禮服等等,都是帶著紫色的物品,總共有六樣。
今天是第七天,不知道會是什麼東西?
啊……等到了近十二點時,我白白浪費了幾個小時,什麼送貨員也沒出現過……有點、有點生氣了我!
該死!我幹嘛這麼在乎?真是見鬼的該死了。
我愈想愈不甘心,我竟然會覺得失望?我咒罵著喬正紹的名字,哼!讓我像白癡一樣地呆坐在客廳近三個小時!……該死!我是怎麼了?
於是不願再發呆的我,拎著錢包就出門了,也不想騎車,走著走著,還真有些餓了。
走了趟菜市場,買了些魚、牛肉、豬肉、雞肉、青菜、水果……反正看了什麼想吃就買,直到手快拿不動才作罷。在往回走的路上經過一家花店,想了一想便買了一大把滿天星和幾支松枝,店員還奇怪地望著我,好像不買鮮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管他,本姑娘就是喜歡單純的東西。
就這樣東拿一大把,西提一大堆,我頂著大太陽幾乎想招輛計程車,但苦無多餘的手,而且我住的地方離我目前的立足點不超過五百公尺,攔計程車?有可能會被趕下車……
一輛頗眼熟的賓士快速地從身旁飛馳而過,一會兒又快速倒回來停在我前方,走下來一位剛才我咒罵過的人——喬正紹。
他接過我手上的生鮮菜色,挑著老高的眉說:「你該不會想親自下廚吧?」
「不行嗎?」我坐上他的車,心裡正樂得有冷氣吹。
「能吃嗎?」他不信的說,待看到滿天星和松枝又說:「還買花呀?你還真不是普通怪,買花只買這種稱不上花的東西……怎麼?有事慶祝呀?還是知道我要來?」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我白了他一眼。「我想買松枝不行嗎?」
「只是我現在才知道你對花的特殊喜好似乎太慢了點!」喬正紹笑得溫和的不可思議:「因為我也買了一束花想送你,但是……」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大把紫色玫瑰:「你不會丟掉吧?」
哇!還含著露珠也!我感動地接過花束。
「從來沒有人會想到送花給我……謝謝!」突然一陣鼻酸,害我趕緊將臉埋進花堆。
「是不是可以具體一點?你的感謝。」喬正紹手比著自己的嘴唇。
「光天化日之下,你臉皮可真厚!」我才不理他呢!
「真小氣!」
由於只有一點點距離,所以我們很快地就將東西搬上樓了,喬正紹很居家自在的自動將食物分類放好,我則找來幾個瓶子將玫瑰、滿天星、松枝分類裝起來。
他整理完食物:「這樣才像個冰箱嘛!……咦!蓉,怎麼你插花的方式就這麼簡單?」
別奇怪他的問話,我只是將裝著一大把滿天星的玻璃瓶放在陽光透得進來的早餐檯上;將兩枝松枝插在黑色的圓筒中放在電視櫃旁的地板上;將玫瑰全部剪得短短放進一個彩繪的瓷器裡擺在客廳的矮几上。
「不好看嗎?」我留下兩枝玫瑰搭上一點滿天星,找個小水晶杯放在晚餐桌上,一切大功告成!
「整體看起來倒是別有一種俐落的美感!」他摸著下巴狀似認真的品頭論足。
「喂!你吃過了沒?」我打開冰箱想著煮什麼好呢?
「不會又是泡麵了吧?不如……乾脆我親自下廚煮一頓好了!」
「你行嗎?」我才不信他這種人能煮出什麼好菜,「別糟蹋了我辛苦買回來的材料了。」
他踱到廚房,拿起掛在一旁的圍裙穿了起來,一手拿著平底鍋一手拿著鏟子,鏘鏘地碰撞出聲:「名廚在此,客倌要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