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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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如預定那樣,我們一大票人都飛往法國了,留下美珍看家,當然邵允文會來陪她的。順便一提,邵允文當真依我的話去找美珍,而且理所當然的一切否及泰來,好事近了……
才下飛機,東西南北還看不清楚就拖上旅行車了,我睡了一下,當睜眼瞧見這十八世紀的古城堡時,我心想這一切苦難是值得的,因為晨霧中的城堡,太美了。然後還來不及去尋幽探勝的,攝影工作大隊已經在等我了,他們說要拍晨霧散去後的背影,於是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老天,這一子我終於瞭解那些光鮮亮麗的廣告片背後的辛勞與忙碌了。唉!模特兒這行業,若不是抱著極高的興致的人,是沒辦法長久做下去的;然而這一切於我,看在可以增加不少存款數字的分上,我當然拚了。
不過這地方真的很美,連我都覺得自己特別好看了。霧淡淡地、薄薄地,還有兩旁粉嫩嫩的櫻花,我穿著白色長衫,緩緩走著,不用特別的表情,只要優雅地穿梭於櫻樹間即可,攝影師比了一個方向要我看,我將眼神調向遠遠的彼方,翹起嘴角……
主場景是一場宴會,攝影師拍了兩個不同版本;一組白天,一組夜晚。
另外一場景是馬場邊的婦女競艷,我果真看到全是白色的世界了,每個女仕都好像很有氣質,我應劇本要求,身著白色騎馬裝,當然英姿颯颯好看得不得了!順便一提這是我第一放馬狂奔,雖然我亦曾騎過馬,不過像這樣瘋狂的還真有些興奮而且欲罷不能了。
然後我提出騎馬走過櫻樹間到達古堡做為開場的建議?當然沒問題了,於是我們開始等待晨霧,可是這一天日頭早早就曬得滿山滿谷,哪來的霧呀?所以沒有我的事了,而其他人就利用空檔開會檢討……
我呢,就利用時間出去遣達啦!
這時候就真羨慕沛淇和阿輝留在巴黎享受了,由於工作進行緩慢,所以我的巴黎行就不行了,不過我打算在此地好好的逛,跟工作人員借了輛旅行車,我便可出發探險了。提到這古堡,聽說是喬姑媽的朋友用來度假的別墅,真奢侈的行為!聽說這裡的冬天雪很白很厚,夜很藍很靜……等一下,這似乎有點似曾相識……猛一回頭!是了,是喬正紹的畫——春天的櫻花、夏天的森林、秋天的楓紅,還有冬天的霜雪……
我猜想喬正紹在少年時期,一定曾在此地度過一年以上的時間,而且在此美景之中與某位少女共譜戀曲……
然而我又忘記我喃喃自語的習慣是說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如果有人正好在我左右,便會一字不漏地全進了他耳裡了。
「沒有錯,我那四幅畫正是初戀紀事。」喬正紹的突然出現,已經不再使我訝異,反正習慣了。
「你沒有再畫下去,真可惜!」我歎息他的才華盡被商業氣味給掩蓋了。
「是嗎?」他不再說下去了。
我抬眼望山,山巔仍殘留些許雪白的痕跡,襯在深墨綠的針葉林間,空氣都變得好乾淨呀!好舒服呢!
「能在此住上一段時間,真是不錯的享受。」我伸了懶腰,邁步向車庫,打算去開旅行車。
「喂!你是真的很沒禮貌,還是我真的令你厭惡?為什麼總是一聲不響地就走開?」喬正紹向我走兩步。
「你有話說就會跟上來了不是嗎?若沒事我自動消失不也挺好?」我回頭對他說。
「至少你也該問問我為何在這裡出現呀!你這樣真令我大受打擊。」喬正紹搖頭苦笑。
「是你的男性自尊吧?」我苦笑反問著,他的表情實在一點也不像小荻講的那麼兇惡。「回答你的問題,你是喬姑媽的兒子,而這片子是喬姑媽跟我簽的約,所以你在這兒一點也不奇怪,對不對?」我攤開雙手表示結束。
「算我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好了。吃過了沒?我帶你去本地最有名的餐館,算是慰勞我們辛苦的模特兒,盡盡地主之誼。」喬正紹帶著微笑對我提出邀請,使我不想拒絕。
「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能表示意見嗎?走吧!」我大方地率先往大門的方向走。
「等一下。」喬正紹作了一個手勢將手伸出來,好有趣的。我回過身將手交給他,他將我的手放進他的臂彎裡說:「這樣才對嘛,至少表示我們是一起的。」哈哈!我大笑兩聲:「難道就這麼走出去?」我故意揶揄的說。
「這怎麼可能呢?一個紳士是不能這樣對待淑女的。」他的表情高深莫測。
然後就像變魔術一樣,一輛雪白的勞斯萊斯緩緩來到面前,停了下來之後從駕駛座出來一位壯碩魁梧的金髮青年,我猜他是混血兒,因為他的皮膚有點黑:然後他打開後門,做個邀請狀,無言的表示請上車就定位。
喬正紹說了句法文,司機便快步向前打開前面側座的門,喬正紹將我安置在前座,就看見那人跑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恭敬地等喬正紹就座,再輕准地合上門,立在一旁欠身微笑……
「哇!這是什麼禮數?太戲劇化了吧!」我回頭看隨著車子遠行而變得漸小的人影。
「是我爹地的習慣,在這個地方尤其嚴格。」他說。
「喂!我覺得你的司機也太巨大了吧?」我找話說。
「哈!哈!哈!你還是很敏銳,沒錯,他是我的保鏢。」喬正紹一定很少大笑,所以我覺得大笑的他特別好看,而我似乎沒察覺我正呆呆的看他。
「若不是山路難開,我一定會以眼還眼!怎樣?就你所見的還滿意嗎?」他大言不慚的說。
我想我一定臉紅了,否則我不會感覺那麼熱,急忙將頭回到前方的路上。
「喂,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在台灣搞影藝娛樂業嗎?」隨便找個話題,總比默認來得好,這是我的水昆方法。
「喂!有名有姓的,幹嘛喂呀喂的叫!」
「你不也一樣?」
「學你的,我叫你蓉兒,好嗎?」
「好呀!我也叫你紹兒好不好呢?」我的名字從他嘴裡念出來怎麼特別不一樣,有點寒毛聳立。
「惡!好難聽……好吧!我叫你小蓉可以吧?」他做個鬼臉,「不要叫我小紹,像幼稚園沒畢業……這樣吧!你叫我正紹,我就叫你蓉,如何?」
「哇!我大吃虧了,好像呢稱喔!」我哇哇大叫!
「不會啊!你的朋友不都是這樣稱呼你?蓉!蓉!很順口,就這樣決定了。」他根本就沒有考慮我的反對票。
可是不一樣呀!由他嘴裡念出來感覺就是很奇怪,又加上喬姑媽的計劃……唉!
「我如果記得沒錯,我們應該是水火不容的廣我又喃喃自語了。
「你是水我是火?」他也聽到了。
「哼!水是用來滅火的,而火再怎麼旺,遇到水只有消失無蹤,留下一股難聞焦味了。所以是火的你怎樣也贏不了是水的我。」我幾乎是任性的,這從不曾有過的撒嬌此刻突然的出現,還真令我無所適從。
「怎麼了?突然的安靜下來,是不是想學水一般的溫柔多情呢?這和我印象中你的伶牙俐齒不同,雖然你平常很冷淡但並不表示你就很溫柔。」喬正紹轉過頭來看我。
「你又瞭解我了!」他的眼神很奇異,值得深思,我不再和他辯什麼了。
時間突然陰沉下來,有點傷感這眼前的路是如此幽長遙遠呵!
「我,喬正紹今年三十六歲,未婚但喜歡女人做伴,在台灣有自己的娛樂事業,前三年才接下我爹地在法國的企業,工作表現良好,沒有不良嗜好,除了煙、酒之外就是工作……」
「和女人!」我替他接下去,以免自己在車上吐,真受不了他的自吹自擂。
「你呢?」
「我,柳蓉年二十有七快八了,不想結婚,工作自由,除了吃睡就是工作賺錢。」
「我在大學時代玩美式足球,偶爾騎馬、滑雪和賽車,你呢?」他自顧自的說,還不忘問我。
「學生時代除了認真讀書,沒有其他嗜好。」
「那你的中國功夫怎麼來的?」他不信我這麼乖。
「那是責任!小荻沒告訴你嗎?」我以為他知道的。
「那天小荻從上我車到回加拿大都沒有和我說話。」他搖搖頭。
「我爸媽是我的教練,生下來會走路的那天開始就練習握緊拳頭、揮舞小拳頭啦,我們的家族企業是開武館的。」我忍不住舒展我的十指。
「真難為你了,怪不得你的防禦力那麼自然。」他突然用他的手握住我的手,挺怪異的。
『喬正紹,車子開了那麼久,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吃飯?」我竟然沒有掙脫他的手,而且還暗地比較他的手掌比我的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