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寶貝
就算他尋覓一生,也要追尋到今生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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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找了五日,終於有絲眉目。據說那位唱戲的姑娘,每年這時候都會在城西外賣字,籌錢以疏通西湖可能發生的淤積。
君猷遠遠的就見到她了,可那張臉卻不是他所熟悉的。
她正聚精會神的寫著字,見到來買字的人就盈盈一笑,若對方買不起,她就免費相贈,鼓勵對方向上。
他專注地看著她寫字,女子陡地拾眼望向他,這一刻,時間彷彿停止了。
「我寫個字送你。」她一直知道他的存在。
他毫不遲疑的走了過去。「那就寫個相思吧!」
「相思相思,戚傷就出。」她低低的道,但既然他說了,她有求必應。
她拿筆的姿勢,還有一筆一畫都是他念念不忘的。「姑娘,你可是當地人?」
「不是,但西湖是個好地方,令文人騷客流連忘返,使多情的人心蕩神馳。」她悠悠訴說。「你一定也不是當地人。」
「姑娘真會看人。」
「這不難,你也不是來遊玩的吧?看你的眉間似乎隱含許多心事。」她歉然而笑,朱唇微啟。「我多言了。」
「你說得對。」他一點也不介意。「我正是來尋人的,她擅長琴棋書畫,字跡和姑娘十分相似。」
「這麼細微的事你也能記住,那人要是知道了,不知有多感動。」
「我與她已有十年沒見,曾有一度,我以為你便是我要找的人。」
「可惜我不是。」她將寫好的字放到他面前,就這相思兩字勾起多少往事,往事一幕幕浮現他腦海。
「這字賣多少錢?」他往袖口一探。
「不用錢,送給有緣人。」她說。
君猷小心翼翼地自前襟拿出一張折得方整的紙,遞給她,她情不自禁的打開來看,默默地念完,已熱淚盈眶。
「姑娘,寫這字的人你可認得?」他低啞地問,眼裡泛紅。
她點頭,「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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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小山坡,放眼天下,西湖的景致盡入眼簾,
他的手撫過木頭,彷彿當初對她的愛撫,「我一直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你一定就是她心底掛念的男人,她當初來到這裡時,天天免費贈字,說是要為一個冷酷的男人祈禱。」她咬住下唇,為什麼經過這麼多年,他仍可以輕易牽動她的心?
他直盯著刻有「悠幽」兩字的木頭。
「她希望長眠於此,天天都在盼你能來,相思無藥醫,她始終逃不過癡字。」她實在不忍心再傷害他。
「悠幽,你總是丟下我……」他朝著木頭道:「不,這一定不是你,只是同名而已,我要再去找,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
「她不會希望你這樣的,她會這麼做也是身不由己。」
「她當初跳崖時也是嗎?她走了,卻不知道我飽受多大的煎熬。我有很多話要告訴她,那時說不出口,現在她聽得到嗎?」他抹了把臉。「她不會忍心這麼對我的,你—定是在騙我!」
「你這樣也算是見她一面了,相信她已了無遺憾。」
「你說對了,她就是這麼傻。」他彷彿已沒了心魂。「悠幽,我來了,我已死了一次,卻還是拋不下對你的愛!」
她別開了臉,光是聽到這樣,淚水凝在眼眶中。
「這十年,我沒有一天不想你,回想著咱們的相遇,咱們相處的點點滴滴。每個孤獨的夜,只要記起你的一顰一笑,就能使我安然入睡。見你依窗流淚,我只能痛在心裡,好不容易我把一切安排好了,想和你浪跡天涯,可你卻只留給我一個笑……」
「我真的不甘心!我真的恨你!但我對你的愛遠遠超過恨……」
她跪了下來,淚眼婆娑。
「記不清我已飄泊了多久,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一定要找到你,這輩子找不到,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找到你……」
她的淚水潰堤成河,「不要再說了。」
他轉過身,「你還愛我嗎?在你眼前的男人一無所有,只有一顆心可以給你。」
「不是我不認你啊!」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下,「天可憐見,我是這麼地愛你。」
她的臉匆地啪了聲,面具掉了下來,是幻是真?一張令他朝思暮想的熟悉臉龐呈現在他眼前。
「我心中只有一個人,那便是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此心永不渝。」他一見到她就知道她是悠幽,闊別十載重逢,內心的激動不言可喻。
「君猷!君猷……」她要叫一千遍、一萬遍這個名字。「昔日的悠幽已經死了,卻還是不能不去愛你。」
「那個狂妄的君猷也死了,咱們要重新為彼此再活一遍,請你不要再離開我了,我也不能再失去你……」他緊緊的摟著她,不再放開。
雲飄過,山坡下的老嫗拄著枴杖,展開新的旅程,吟唱著:不要問我要去哪兒,天涯何處不是我家?沒有天生絕技,只有一個名,山棟是也。
寶貝ソ心情手札
這本書裡有四件事我要提,一是書中提到的高超群,康熙時期的確有這號人物,此人的性子和官品皆如書中所提。
當年能騎善射的千公主外出射獵,成績斐然,在回營途中遇到一隻金錢豹,當時千公主有弓無箭,眼看就要喂豹子了,卻被英勇的蒙古王子喀喇沁王所救。
千公主很感謝他,兩人結伴同行,直到回到營地才分手。
而高超群從不把少數民族放在眼裡,眼看喀喇沁王競與公主同行,就加油添醋的在康熙面前奏了一本。
康熙聽了不以為意,反而召見兩人,千公主便把整件事說了一逼。
康熙聽了點頭,誇獎喀喇沁王武藝高超,再仔細看看兩人,深深覺得他倆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對,又想撫睦蒙族,幫助大清江山,就把千公主許配給喀喇沁王,並令高超群當送親使臣,高超群嘴裡雖然不說,心中卻更加懷恨喀喇沁王。
一晃眼六年過去,喀喇沁王抱著五歲的貝勒去避暑山莊見康熙,康熙十分疼愛這聰明伶俐的孩子,高超群更不是滋味了。
後來,貝勒在避暑山莊給毒死,高超群用沾了紅礬的梨子,故意讓他吃了中毒。康熙悲痛萬分,降旨將他的屍首移至喀喇沁草原埋葬,並將高超群斬首奠墳。
於是,喀喇沁草原上多了個叫「孩子墳」的地名。
而我在書中大肆抹黑高超群這個人,捏造他叛亂——因為一時找不到壞人的角色,就「任用」他了!
反正他這人本來就壞,再多一項罪也沒差。
我之所以這麼討厭他,是因為他居然忍心對那麼可愛的小孩下毒手,實在是泯滅人性!
所以,有關我對他的敘述,請不要寫信來指控我與歷史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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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是白樺的故事。
君猷有個手下叫白樺,他不是人,而是棵樹。
有一天我在康熙的軼事裡看到《氣煞白樺》的文章,覺得有趣極了,所以把它寫下來。
一年夏天,康熙到塞罕壩去狩獵,遇上連日陰雨,沒有乾柴,御廚只好跟康熙說:「萬歲爺,這滿山的樹都讓雨淋濕啦,怎麼點火做飯給您吃呀!」
康熙餓得肚子咕咕叫,生氣地說:「山上不是有許多白色的樹嗎?砍來燒火吧!」指的正是樺樹。
御廚明知點不著,但不敢有異議,只得砍了棵,邊點邊說:「萬歲爺您看,這東西點不著!」
康熙更生氣的指指樺樹說:「蠢材,白活了這麼大!朕恨不得剝了你的皮!」
御廚把「白活」聽成白樺,便接口道:「對!這白樺理該剝皮!」
康熙又指著帳外一叢矮樹,「你去把它們砍來,看能燒不?」
御廚照辦,沒想到矮樹一碰到火就點著了,御廚高興的問:「萬歲爺,同樣是濕樹,為什麼白樺不著,矮樹能?」
康熙一向自以為很有學問,這回卻答不出,為掩飾窘態,他望著大臣們說:「由、由——」他本想說「由眾位護駕大臣代朕回答」,可還沒說完,御廚又聽錯了。
「萬歲爺說得對,這濕樹一點就著,是因為它是一種油樺呀!」
康熙高興極了,便道:「朕本想考考眾愛卿,沒想到你倒先說出來了!」
從此,人們就把樺樹叫「白樹」,矮樹叫「油樺」。油樺受到皇封,樂得漲紅了身子,再不願往上長,而樺呢,越想越生氣,竟氣炸了肚皮。
據說有一次,康熙夢到了白樺,白樺怒氣沖沖地質問他:「只因為下雨天,我不能點著,你就罵我是蠢材,還要剝了我的皮,卻忘了我是蓋房子的好材料。油樺那傢伙不求上進,除了能燒火,別無他用,這不是太偏心了?」
康熙醒來,想想也對,就不再去剝白樺的皮了,可他哪知因為他的不公,白樺的皮早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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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事是,古代皇帝嫁女兒並不是用「嫁」,而是用「尚」,也可稱「榮尚」,本書因為特殊因素,所以用了這兩個字,至於什麼因素,只要天知地知我知就好。(編按:為免讀者不懂其意,所以稍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