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白芸
「你是說那彩月姑娘騙我?可是,一個女子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名節……」
「你知道楊春媚嫁給你父親之前是做什麼的嗎?」他看著她訝異地睜大眼,才點頭續道:「沒錯,那彩月也是個花街姑娘,她想從良想瘋了,竟算計到我頭上來。」
彩月是花香樓的紅牌妓女,在他去白梅村前便已住進莊裡,以備他有需要時伺候他。
但自白梅村回來後,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的小妻子身上,而當他正想打發她走之時,卻聽說她染病在床,於是這事就被擱下,到後來,他甚至忘了莊裡還有這個人。
想必這「病」是她留在莊裡的借口,然後再伺機而動!凌洛風冷笑,敢鬧到這兒來,他就讓她在揚州待不下去!
「你只要知道她不會懷我的孩子,我也不會收她為妾,最遲明天之前她就得離開,懂了嗎?」之所以沒立刻逐她出莊,是因為他要讓勒大夫確定一下她是否沒照規矩喝下事後江大嬸給的藥,若真因此而懷了孕,江大嬸知道該怎麼做。
「懂了!」連君瑤柔聲說,一顆心如釋重負。
「那往後再有女人找上門來,還敢不敢給我亂點頭?」凌洛風板起臉,不甚和善地睨著她。
連君瑤嬌憨地伸伸粉嫩的香舌,「不敢了!」
「那往後受了委屈還會不會瞞著我,不告訴我?」他瞪著她的模樣讓連君瑤覺得自己彷彿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趕緊搖頭,「以後不許你自個兒躲著哭,知道嗎?像剛才,苦得我莫名其妙亂發脾氣,亂罵人!」他將剛才的帳全算到她頭上去。
連君瑤睜大水靈靈的杏目,頭一回發現自個兒的夫婿有時還挺不講理的,可左看右瞧他一逕還是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教她不得不「俯首認罪」!
「對不起啦,我下回不會了。」自覺有點兒冤枉的她忍不住微微噘起小嘴。
瞧著小妻子可愛的嬌顏,凌洛風止不住揚起嘴角,伸手捏捏她的俏頰,卻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一張愉悅的俊臉頓時僵住。
「小瑤!」凝睇著她晶瑩的水眸,他頓了一下才續道:「若我真會納妾,也只會納一個!」他轉過她微微別開的頭,心底竟對她有一股莫名的愧疚,也頓時令他感到措詞艱難,「我曾經被人下過藥,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下對一名女子做出一件難以彌補的事,我承諾過會負責,所以若對方提出要求,我會納她為妾。我……我親口承諾過的,無法反悔!」
連君瑤知道他沒有必要向她解釋的,然而他卻這樣做了,那麼什麼都夠了。
「我明白的。」
凌洛風知道她的善解人意是出自內心的,然而他也看得出她眼底深處的那抹灰暗——交集著恐懼和退縮。
「聽我說完!我不會像你爹對你娘那樣對你!你跟那個女人是不同的,她是一種責任,所以就算有一天我會給她名分,我要的人也仍然是你!」他捧起她的小臉,柔聲低語:「我與你才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實的夫妻,明白嗎?」
他的話深深撼動了連君瑤的心,深濃的感情在她的心頭氾濫,「洛……」她舔舔唇瓣,在他的鼓勵下,柔聲喚出在心底低回了千萬遍的名字——「洛風!」
凌洛風倏地攫住她的櫻唇……誰料卻教敲門聲打斷。
「少爺,清叔派人來說船已備妥,正等著您上船!」
凌洛風深吸了口氣,輕撫她的桃腮,「我去個十來天就回來了,你乖乖等我。」
「你安心做你的事,不用掛心我!」連君瑤朝他綻出溫柔的微笑,「出門在外你要自個兒小心!」
凌洛風牽起她雪嫩的小手,「我該走了!來,送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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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洛風走後,連君瑤每天便無所事事地待在觀湖閣內等他回來,以前在娘家過慣忙碌的生活,現在過這種有人伺候、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令她很不習慣。
過了漫長的三天,她終於為自己找到了打發時間的事來做——幫忙僕人澆花。
初時眾人全被她嚇得愣了眼,說什麼也不肯讓她做這種粗重的活兒。莊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少爺將少夫人寵進了心,不光帶著她遊玩,甚至讓她住在從沒女人住過的聽濤閣,更休說少夫人受傷期間,少爺的那股緊張勁兒,還有,少爺那晚的衝冠一怒,大夥兒可都還記憶猶新。
要是少爺回來後怪罪下來,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可後來誰也敵不過少夫人那一臉的哀求神色,便讓她幫些小忙。
不出幾天,莊裡的下人們,全都真心喜歡上這個謙和有禮、平易近人的主子,大家都樂於跟她親近;而她對花草認識的淵博,更是使他們折服。他們自然不知道連君瑤幾乎是打從懂得走路開始,便與花花草草在一起打混。雖然她主要的心力花在照顧丹紅妃上,但忘憂谷裡的花花草草她也沒有疏忽過,長年下來,對植物已經不知不覺中培養出一份直覺,所以即使是青風山莊裡的花草品種跟忘憂谷裡的不盡相同,但也難不倒她。
日間充實的生活,沖淡了思念,但晚間就比較難捱了,她總獨自一人想著凌洛風的溫柔體貼,念著他在外頭不知過得怎樣,是不是也有想起她。
雖然他說過他不介意她的身子已經髒了,也不怕被別人笑話,可是就算他不介意,她也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會愧對他,畢竟要他這般卓爾不凡的人娶她這種失節的女子是個多大的恥辱啊!
然而她已不能過沒有他的日子了,只希望自己能為他多做一點,多順著他的意做事,會讓他不那麼記得這個恥辱。就算他以後會嫌棄她,就好像是爹嫌棄娘般,她也寧願待在他身邊,就算多一日也好。
每晚她總是想著這些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但她喜歡睡著後的時光,因為他常會入她的夢來,在夢中,他總是溫柔地對著她微笑,擁她進他溫暖的懷抱,然後柔聲對她說:「我們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實的夫妻!」
她每回都好希望能永遠沉溺在這樣美麗的夢中,不要醒來。
☆☆☆
凌洛風帶著清叔連夜趕路,不出幾天便在嵩山附近追蹤到那先他們一步到達湘西分行卷款潛逃得陸曄,他在掙扎的時候失足墜落懸崖,粉身碎骨而死,他們取回所有款項及他在青風山莊所搜刮的財物後便打道回湘西。在重新安排坐鎮的負責人,以及確定一切都回復正軌後,於離家半個多月後才返回揚州。
回到青風山莊時,已經是深夜時分,看見妻子正在睡,他沒有喚醒她,反倒先去洗淨一身的風塵,才再度入房。
只見她嬌小的身子緊緊縮成一團,秀氣的柳眉微蹙,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
想是沒有他在身邊吧!凌洛風笑著輕柔地撫平她眉宇間的皺褶。
那晚他在疾風的背上回頭看著她時,才驀然警覺自己對她的眷戀不捨已達到了不願與她分離的地步。
對女人的這種深濃眷戀從不曾出現在他的生命中,然而一開頭,他便已隱隱明白——她,是不同的!
他沒有直接叫醒她,只是用熱烈的親吻令她睜開雙眼來。
連君瑤如夢似幻地凝望著眼前自己日思夜想的夫君,柔柔漾起微笑,再合上眼。
啊!這個夢太美了,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炙熱的體溫。
這小妮子八成還以為在做夢,凌洛風嘎然失笑。
「你對久別重逢的夫君就這樣冷淡嗎?」
連君瑤一震,睜大了眼,「這……這不是夢嗎?」
凌洛風忍住大笑,戲謔地逗著她:「每晚都夢見我嗎?」
「我……」連君瑤倒抽一大口氣,已然知道不是在夢中,霎時窘得滿臉暈紅。
「嗯?」他在她耳畔似謔似挑逗地輕輕吹氣,手一扯,令她的衣裳敞開來。
「我,嗯……」她話還沒說完,小嘴便被堵住,唇舌全然被他佔據。
過了許久,他才移開他狂熱的薄唇,「夢中我對你做過什麼?」
「我,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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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洛風只伏在她雪白細嫩的背上粗喘了兩聲便抽離身軀,將她翻轉過來。
她閉著眼,雙頰嫣紅,香汗淋漓,一臉的滿足似還沉醉在極致的餘韻裡。
他的臉不自覺地扭曲,俯下首,在她的玉峰上狠狠咬了一口。
「好痛!」連君瑤痛醒過來,直覺地搗住劇痛的傷口,抬起眼不解地望著剛帶她飛越天際的男人。
「洞房花燭夜總得有新娘子的呼痛聲,不是嗎?」他陰鷙的眼眸中閃著寒冰般的光芒,緩緩移至她的胸前,「還得見血,不是嗎?」
連君瑤不解地看著他,為何剛才溫柔體貼的他會變得如此的陰沉冷漠?
「你,你怎麼了?」她怯怯的小手拉住他粗壯的手臂,卻被他狠狠甩開。
「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她垂下彎翹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