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白雙
「你等等!」他連忙拉住她,卻被她的尖聲叫嚷嚇住,不僅如此,他的手還被她用行李用力的擊打,搞得他一肚子烏煙瘴氣。
「放開我!放開我!」花娌妾直覺他是來捉她回去的,她不該如此掉以輕心,
丹是不可能因為時間一久而忘了她的;內心的惶恐油然而生,她只能極力掙脫他的箝制。
「你先等一下。」他捺著性子說:「我叫薛沙錫,我想你認錯人了。你有仇家嗎?我肯定我不是。」
花娌妾愣了愣,跟著停止動作看著他。
薛沙錫想像著汗特鋁微笑的樣子,給了她一個他自認最溫暖的笑容。「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有件事想跟你談談。」
薛沙錫的笑容攻勢明顯的不成功,因為她不改先前防備的臉色,反而愈想離開。
「我……我不認識你……沒什麼好談的。」
薛沙錫連忙道:「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只是想問你一些話……」
「問話?」她戒備的看著他,並沒有停止後退的舉動。
「你別跑,我只是想問你,你來自美國對不對?」薛沙錫想得到確定的答案,畢竟剛才的一瞥也有可能看錯。
「你問這個做什麼?」她冶冶的口氣依舊。如果他不是丹派來的,又為何要問她這些?思及此,她只有想逃的念頭。
眼看著她不斷的後退,薛沙錫只好向前幾步。
「你別再退了,只需回答我的話就行了。你的職業是什麼?」
「救命啊!」沒想到她的回答竟是一個高八度的尖叫聲,接著她狠狠的踢了他一腳,企圖讓他無法跟進,然後她乘機轉身逃開。
我的天啊!薛沙錫有股自找罪受的窩囊感覺;這女人是怎麼回事?見人像見鬼,防備心未免太重了些……
「喂!」好在他眼明手快,拉著她的背包沒讓她跑掉,看著她的四肢在空中舞動,他趕緊把話說清楚:「我不是叫你別緊張了嗎?我只是想問你,你是來度假的嗎?如果是,打算停留多久?」
「千你屁事!」她應了句。
薛沙錫對這口氣熟悉得很,一抹壯碩的人影閃進他腦海,這可不是阿克銅時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嗎?這小妮子倒是跟他很像嘛!
「這樣啊!那我再問你,你想不想賺外快?我有個工作機會,希望你能做。」
「救命啊,我才不要回答你……你說什麼?」她胡亂的吼了一陣,而他最後的話語讓她的喊叫打住,她轉而甩開他的手,正視他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薛沙錫有點不習慣她的改變,瞧她瞬間雙眼炯炯有神的樣子,可見她最近很缺錢。「我說——如果你有空,我打算請你當個英文老師。」
「我有空,有空有空,相當有空!」她這一趙逃亡之行,幾乎讓她的口袋空空,她的確缺錢,而且缺得很嚴重;既然有這個機會,她求之不得。
「你要在這裡待多久?」薛沙錫憐憫的看著她,沒想到他還湊巧「救」了一個人。
「很久……」她突覺不妥,又轉口反問:「要敦誰?你的英文說得很好啊。」
「當然不是敦我。」薛沙錫解釋:「是我兄弟,他會說英文,不過不會認字。」
「這樣啊!」她清了清喉嚨,從容不迫的答道:「那麼,我有把握將他敦到會為止才離開。」
「他的脾氣很倔。」薛沙錫事先聲明,否則把人家嚇到了可是一項罪過。
「沒關係。」再倔,總比沒錢賺的奸。
薛沙錫不免狐疑的打量她,她似乎答應得太乾脆,而她剛才的模樣,似乎另有隱情。
「你的學歷是……」他不希望自己幫阿克銅找來的是一個來歷不明不白、又不認真教學的人。
「我是……」花娌妾搜尋記憶中的高級學府,天知道她自從十八歲以後就輟學,什麼大學她根本也沒讀過,更別說什麼可觀的學歷了。可是她不願錯失這個賺錢的好機會,只好撒謊道:「我準備明年進哈佛唸書,所以趁今年到處走走玩玩。」這麼有名的大學,夠唬人了吧?
薛沙錫皺眉,不太相信她的話,以她的穿著打扮,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准大學生。可是,他的心中漸漸有了另一種想法,雖然她的來歷、品行和學問都有待觀察,但事情迫在眉睫,算了,就勉強湊合吧。
反正——又不是敦他!薛沙鍚竊笑一陣,轉而正色道:
「那麼你的住處決定了嗎?」
她鬆了口氣,還奸他沒有懷疑她的說法,聽到他的問話,她連忙說:「還沒,因為我是自助旅行,走到哪就睡到哪。我剛下飛機,還沒有去訂房間。」
薛沙錫眼睛二兄,這不剛好正中他的下懷嗎?「那好,有個條件不知你肯不肯接受?他必須在短期間惡補,你便是他二十四小時的老師,所以你得住在他家。」
「太好了!」她當下興奮得大叫,她正愁沒地方住呢!但瞧見他怪異的表情,她刻意咳了兩聲,以清喉嚨的舉動掩飾剛才的失態。「奸啊!我不會介意,當一個老師,就該有將學生教導好的責任不是嗎?」
「思。」薛沙錫故作正經的點頭。「那麼,我先帶你去見那個人。」
「好啊!」花娌妾掩藏心底的欣喜,想不到她這麼幸運,一來到這裡不僅有了正當的差事,還有地方住。真是太好了!
第二章
距離亞格拉市西南方約三十五公里處,有一座城堡建於沙巖山脊上,周邊的長度共約十一公里,四面均有高牆環繞。
這座城堡曾經是蒙兀兒帝國阿克巴大帝的發跡之處,當年阿克巴之所以選擇此處,是因當地一位名叫契什捉的聖徒曾經預言——定都此處的帝國,因為有地靈的保護,將因此國運昌隆、天下太平。
阿克巴的後代子孫——阿克銅,將城堡四周的土地充分開發,皇宮與行政中心都沿著山脊而建,重要的市集則分佈在山坡上。
「這是他的"家"?」花娌妾瞪直眼,盯著眼前的城堡,由於陽光十分大,她的眼睛實在無法一次將這片景色看盡,她怎麼也想不到,薛沙錫口中的家竟然是一座城!
「沒錯!」薛沙錫指著山上最顯眼、雄偉的建築物。「他就住在那裡,現在我們在山腳下,而你所看到的都是他的產業。」
「這麼有錢!」她本能的想到,薛沙錫口中的「他」,該不會是個老頭子吧?!不對啊!薛沙錫說「他」是他兄弟,看看薛沙錫的年紀也只不過二十八歲上下而已,那……她愈想愈亂,心下揣測不安。
而薛沙錫的車子在行進之間,夾道的繁榮景色更讓她吃驚不已。
城內的豪宅大多以紅頁岩建成,予人一種穩健厚實的感覺,又因風格各異,極富創意,所以絲毫沒有刻板單調的感覺。
「好美……」花娌妾不禁咋舌,雖然她對建築毫無所知,但對於欣賞美的事物這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她還是有的。
「沙堡的特別,在於它曾是個實驗城市。」薛沙錫為她做了個簡介:「阿克銅的祖先透過建築與藝術手法,表達個人對宇宙生命的看法與理想。這個區域可說是綜合了印度、中亞、伊朗的建築理念。」
「真的嗎?」雖然她全聽不懂,但至少也得假裝一下。
「到了,下車吧!」他喚醒沉醉在美景中的花娌妾,首先開門走下車。
她應了句,抱著行李生怕趕不上他的腳步,三步並作兩步的跟著。
迎面而來的僕人必恭必敬的朝著薛沙錫敬禮,她跟在他後頭,目睹他回禮行走間的氣度,和城堡內的冠冕堂皇。她看到什麼都好奇,都想碰一碰,但又怕露出馬腳,顯示出自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人。
「想什麼?」站在迴廊上,薛沙錫突然回頭問。
花娌妾正伸手摸著一幅畫,聽見他的問話急忙縮手,有股心虛感浮現;這裡的一景一物都充滿藝術氣息,可想而知,這個城的城主是個高尚的藝術份子。
而她,卻曾是個在酒吧陪酒的低賤女子,不禁有些自卑感。
察覺她神色有異,他關心地再度詢問:「你怎麼了?」
「沒……沒有……」
他張望著四周,百思不解。「奇怪,明明告訴他別亂跑,不曉得又到哪兒去了,真是的!」
「那個……」
「你等等!」無視於她的欲言又止,他轉身朝著另外一個迴廊奔去,很快的便消失了。
「喂!」花娌妾不禁有些慌了。四周空蕩蕩,只有藝術品和拱門外灑進的陽光。
怎麼辦?她跟了上去,可是卻瞧不見薛沙錫的身影。城堡內有如迷宮,她從進門開始便迷了路,更不敢隨便走動,只得留在原地。但那份空虛感讓她害怕,她不知所措的縮在轉角處的拱門邊,眼巴巴的希望薛沙錫的出現。
片刻,午後的陽光照得她昏昏欲睡,她蹲下身子,半瞇的眼眸死命的想撐開,生怕看不見薛沙錫的到來;怎奈,一陣徐風吹來,她終究無法抵擋瞌睡蟲的侵襲,支持不住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