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白雙
他直視著她的後腦勺,見她搖了下頭,顯然她很不同意他的說法。
「那是別人!我認為在這種大公司裡都是很忙碌的,光是我家這種小企業就忙成這樣,更何況是這樣的集團?我只想過著準時上下班的日子。」
「那麼妳何不去考公務員?」鐵飯碗,誰不愛?
「對哦!」她轉過身,正視他道:「你倒提醒了我,可是我還得花時間去準備。」
他無奈的睨了她一眼,「妳懶惰的情形已經這麼嚴重了?」
「沒錯!」她一點也不感到汗顏或可恥,與其欺騙,她還不如老實點。
「小夢飛……」
「我叫你別這樣叫我!」她敏感的糾正他。
他居然更變本加厲的笑道:「小夢飛,妳幹嘛這麼小氣?」
「廢話!這種肉麻的叫法我只接受喜歡我的人這樣叫我,你別亂叫!我警告你!」她寒著臉說著,因為她必須這麼做。
每當他這樣喊她,她全身就會不對勁,既然他不喜歡她,就沒有資格這麼喊她。
「是嗎?」他靜靜地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的轉開話題:「我只是想告訴妳,那份工作說穿了只是秘書的助手,可以正常上下班,也可以不用加班。」
「咦?」她眨了眨眼,興奮的問:「真的嗎?有這麼好的工作啊?」
「不過薪資相對的不高。」
「薪資對我而言並不是那麼重要啦!」她又瞪著屏幕,開始有興趣認真的研究這家公司了。
如果能取得這個工作,那麼她就更有合理的理由拒絕父母的逼迫嘍?
她一想到這裡,心情飛揚得幾乎想哼歌了!
「不對呀!你又怎麼知道那麼多?」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不是個混混嗎?」
混混?他不得不對這個字眼表示意見:
「在妳眼中,我除了是混混,還有沒有什麼比較好聽的說法?」
「流氓!」她不假思索的說。
他歎了口氣,混混或者流氓都不是屬於誇讚的言詞,不過他總算瞭解他在她心裡的印象有多麼卑劣了。
也罷!他不想在這問題上著墨太多,有關於巖隆集團,他不只清楚其內部,更對它的一切瞭若指掌。
「不如妳明天就去面試吧!」他說。
她對著屏幕左瞧右瞧,產生了疑問:
「喂,可是上面沒有說要應徵什麼助理秘書耶!反而是總經理特助,怎麼回事啊?」
「總經理特助無法符合妳的需要,這個職位太忙了!」
「不是需不需要,而是這個公司沒有在應徵……」
「那也不重要,反正妳去就行了!」他若有所思的補充道:「妳到公司的時候只須聲明要找羅叔,他會帶妳上去,這樣就可以了。」
她凝視他,對他悠然自若的態度皺眉,而當他提到「羅叔」這個名字的時候,她有股耳熟的感覺。
「你……你該不會和這家公司有什麼關係吧?」
他輕佻著眉,並不做正面的響應。
「總之,妳可以去試試,但不能代表妳可以取得這個職位,總要有所表現才行!」
「表現?」她馬上做了難堪的聯想,「難不成這問公司有做黑的?他們該不會要驗什麼身材,叫我脫衣服吧?」
驀地他帶著深深地笑意看她,開始佩服她腦袋中亂七八糟的想法了。
「妳以為巖隆是來路不明的公司?如果靠詐騙手法就可以成就公司,那麼全世界擁有股票上櫃、上市的公司又何須汲汲營營?」
「那所謂的表現到底是什麼意思?」應徵時能看出面試者什麼表現?想看表現,不是該在工作上才能得知嗎?
他默不作聲的望著她,眼中卻透露著不尋常的訊息,令她又起了一身莫名的疙瘩。「你……你幹嘛又這樣看著我?我的問題很奇怪嗎?」
「明天妳就會知道了!」他決定賣關子,觀察她為小事恐慌的表情似乎已成為他的消遺,他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她因得不到答案而愁悶的走向他,指著他說:
「喂!你別一副好像你說了算的樣子,我有說我一定會去那裡應徵嗎?搞什麼嘛!弄得我糊里糊塗!雖然你看起來不務正業,但也許是我低估了你,你肯定在裡面工作,對不對?」
「如果是真的,那又如何?」
「你的職位肯定很高嘍?否則不會這麼篤定要我去應徵一個上面沒有的職位!」
「妳認定我的職位有多高?」
「唔……」她的腦子飛快的轉著,認真的猜測起來。「主任級?經理級?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巖隆的人事頭頭幾乎都是他們的家族人士,總裁姓嚴……那你就不太可能……嗯……」
睇著她想得腦筋都快打結的模樣,他忍不住拉住她往沙發裡帶。
她被他莫名的舉動嚇住,只見他輕輕地指著自己的背,朝她下了道無聲卻溫柔的指令。
她順著他的手勢看去,皺眉問道:「什麼呀?」
「我這兒有些酸,幫我按摩。」他理所當然的說著。
她原本皺起的眉在此刻整個打結了,她推了他一把,大叫:
「你發什麼神經?我幹嘛幫你按摩?你當我是什麼呀?」
「我是病人呀!我當然想自己來,只不過我一動,腰間的傷口就會有裂開的危險。」他伸出手,輕輕地撫開她的眉間,看到她受驚似的瞠大眼,他的手卻怎麼樣也收不回來,繼而放肆的移向她柔嫩的雙頰,最後落定於她的粉唇上。
才幾年,她的變化驚人!
來到這個社區後,他一直存在著對她驚鴻一瞥的衝動,但每當他想靠近他,兩方的背影總是讓他卻步。
她直視他眸光裡交織的複雜訊息,猶如被說服般的從他厚實的掌心中感覺他的溫度。
她沒有想到他渾身上下冷峻的氣質裡,會有這麼一雙溫暖的手!當她逐漸沉浸在這份溫暖裡的時候,他冷不防敲痛她的額,寒聲低吼--
「快點吧!妳睡著了嗎?」
她撫著額,對他忽冷忽熱的行為感到相當不悅。
「我一定要聽你的嗎?我又不是你的僕人!」
「照顧我是妳現在的責任,對病人好一點,對妳是有好處的。」
「好處?」她怎麼一點都不覺得?這些天可累慘了她,她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來看看網絡上的消息的,怎知他又來搗亂。不過思及此,她才想到一件更嚴重的事。「對了!你怎麼不在床上好好待著?走來走去對傷口一樣不好啊!」
「沒辦法,醒來看不到妳,就來找妳了!」他的語氣又變溫柔了。
「你……你少噁心了!」她實在受不了他的轉變,索性將他硬生生的扳過身背對她,雙手也立即搭在他肩上,沒好氣地說:「按就按,反正你也好多了,你要折磨我也只剩這幾天;還有我告訴你,你傷好了後,出了社區別說我們認識,懂了嗎?我不想跟你一樣被追殺!」
意外地,她並沒有得到他冷嘲熱諷的響應,他反而沉默了。
她的話無疑是觸碰到他的痛處。
初時見她,他就已經知道結果了!忽冷忽熱而打造的疏離感,是他刻意給她的錯覺,卻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
今天是班夢飛決定到巖隆應徵的日子,所以她起了個大早,換上衣服之後起身定向客房,才想敲門,卻發現門只是虛掩著。
她往內一探,發現棉被整齊的折疊在床頭,床上也早巳沒有他的人影。
「小姐,他昨晚就走了。」老管家似乎很高興他的離去,連忙奔過來告知。
「昨晚?」班夢飛心中莫名的悵然,她和他之間的相處總是短暫而且匆忙,回想這幾天,她和他之間交談著無關緊要的話題,她對他還是充滿著不瞭解。
「小姐,他要我把這個交給妳。」老管家取出一個信封袋,因心有餘悸手還有些顫抖著。
班夢飛看著老管家受驚害怕的模樣,覺得好笑,連忙接過信封以解決老管家的困擾。她搖了搖信封,一點點聲響讓她猜不出所以然來,她狐疑的打開信封,一顆眼熟的子彈滑落掌心,不同的是它被穿了個扣環,上頭牽了條鏈子。
她還沒開口,老管家已大驚小怪的呼叫。
「他把這東西給我做什麼?」她瞪著眼,連忙安撫老管家:「別擔心啦!這是空的,應該是我為他取出的子彈殼,不過……他送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他是不是要殺人滅口啊?」老管家兀自亂猜。
班夢飛沒好氣的白了老人家一眼,「他要是想殺人滅口,犯不著大費周章把子彈弄成項鏈送我!」
「那……」
「別管了!」班夢飛睇著掌心裡的子彈,有些愛不釋手。
不是一般人可以買到的稀奇物品一向是她的收集,她當然會將這個曾經是「實彈」的子彈保留起來。
收入口袋之後,她立即轉身走出門,可是左等右等,司機卻遲遲未來。
正當她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班宅的大門前卻有一輛陌生的車子停下來,她大惑不解的瞪著那輛車,直到一個修長的身影走下車,她才移動腳步奔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