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白雙
這對班家而言是多麼大的疑惑。
她曾經不只一次懷疑,自己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目的是什麼?所謂神造人,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間都有其用處,但是她活了二十四載,還未參透自己到底是來造福人群亦是氣死父母?
拐入最後一個人行道,她的視線被一盞路燈下的頤長身影吸引住。
半空中的香煙紅光靜止不動,在她緩緩的準備從他身邊走過時,仍不小心的被迫吸了一口二手煙。
她想也沒想的便加快腳步,反正遇上他總是沒有好事,為免又看到一場幫派火並,她還是盡快逃離他的視線比較好……
正當她這般認定的時候,手臂卻被他的蠻力扯住,害她差點跌了一跤。
「幹什麼啦?」她回身瞪了他一眼,急著想搶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的臉色比她更難看。
「妳就這樣出門?」宗煦衡額間的青筋浮現。
他的問句讓她覺得更莫名其妙了。
「我承認我服裝不整,但我又不是穿睡衣出門,有什麼不對嗎?」她依然瞪著他緊抓她不放的手斥道:「你放開我啦!」
「我指的是妳的偽裝呢?」他輕佻的勾起她柔軟的髮絲,表情卻相當冷酷。
她這會兒又為奪回她的頭髮而忙碌了。
「你不要隨隨便便碰我啦!什麼偽裝?我一時忘記了不行嗎?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揪著眉的她心情不快的推了他一把,怎奈他一改文風不動的姿態,又逼近了幾寸的距離,更惹得她大發雷霆--
「夠了哦!你別告訴我你站在這裡是等我,我又不是傻子,我不會再上當了!等會兒是不是又有哪位妖嬈的小姐冒出來?」她馬上左右張望了一下,然而四周除了他和她,根本沒有半隻貓!
她更不懂了,這個傢伙半路攔住她的用意是什麼?才想問,他低垂的頭即刻往她肩上靠去,龐大的身軀居然把她當成支撐物。
她嚇了一跳,推不開他失去重心的身體也就罷了,他熾熱的氣息重重的吹在她敏感的耳側,更擾亂了她原本就煩躁的心情。
「你幹什麼啊?」
她的手再次嘗試著推開他,可是當她碰觸到他腰間的時候,一股濕黏的液體沾染了她的手,也在同時他忿忿的低咒聲再次嚇住她--
「可惡!」
她瞅著他發白的唇,感覺到他異常升高的體溫,恍然大悟的道:
「喂,你……你受傷了?」
她想細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傷勢讓一向意氣風發的他氣白了臉,然而她騷動的小手卻被他緊緊抓住,粗嗄的低吼移到了她的耳畔--
「妳如果想死的話再大聲喧嘩沒有關係,最好叫警察來,我會奉陪!」
「你……」她的心立即七上八下,緊張起來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嘻皮笑臉?神經病!你被追殺啦?」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再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突然拿槍拿刀的出現之後,她才稍稍放心。
「妳要在這裡等我的血流乾,還是帶我去妳家我再回答妳?」
「我家?」她感覺到他的呼吸似乎也紊亂了,勉為其難的扶住他的腰,她這才發現他連移動都很困難。
這傢伙!她腦中有著千百個疑問,他的家明明近在咫尺,他捨近求遠的目的是什麼?
話說回來,黑道的行事作風她畢竟不清楚,而打打殺殺的戲碼拜電視所賜,她倒是可以略知一二,受傷對他這類黑色地帶的人來說應是家常便飯才是。
可他在宗家的地位想來不低,必定有命令下屬的權力,動刀動槍應該不是他的任務,他又怎麼會受傷?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受傷!
***
客廳裡的老管家一見到班夢飛帶回來的客人,原本愉悅的神情隨之一變,說起話來也支支吾吾了:
「小……小姐,他是……宗……宗……」
「好了、好了!」班夢飛懶洋洋的揮揮手。
走入客廳之後,明亮的燈光令宗煦衡的臉色更白得讓人膽戰心驚,他的額間已滲出了冷汗,唇角卻依然漾著冷硬的笑。
「您好,老管家!」
「你真的是個神經病耶!」班夢飛瞪著他泛青的唇,憂心忡忡的將他移到了房間裡,吩咐老管家拿來醫藥箱和熱水。
宗煦衡沉重的身軀在她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跌入了床鋪,傷口的疼痛讓他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任由她擺佈。她一刻也不得閒的找尋他腰間的傷處,撕開襯衫的剎那,血液亦從那銅板大小的傷口汩汩流出。
「這……這是槍傷嗎?」她不知道該不該觸碰,因為她不明白該如何處理這類特殊的傷。
他睇著她猶豫的神色,冷聲道:「妳想送我去醫院?」
她怒氣騰騰地瞪了他一眼,「要去醫院,剛才在巷口老早就叫救護車子,還讓你來我家幹嘛?白癡!」
他冷笑了下,淡漠且輕蔑的表情仍在,只不過卻無法再強悍,腰間的痛楚讓他失去了力量。
「你不是壞蛋嗎?」她質問他,「這種傷到了醫院,你可能會被警察抓,不是嗎?」
「妳認為我是壞人,又不希望我被抓?」他的語氣有著嘲弄的意味。
她又橫了他一眼,「你做了什麼壞事也不關我的事!又沒有惹到我,我才懶得管咧……哎呀!我在說什麼?我現在很煩惱……子彈是不是卡在裡面?到底要怎麼弄啊?」
睨著她為傷口苦思的模樣,他發白的臉上泛出笑意,望著老管家怯生生的遞來熱水、熱毛巾以及醫藥箱之後,他正色的道:
「妳們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什麼?叫我出去?」她發出抗議:「這是我房間耶!你憑什麼叫我出去?你這個模樣搞不好會死在我床上,我才不要咧!」
他眉頭一凜,尖銳的目光失去了溫度。
「少囉唆!妳想看我怎麼取出子彈嗎?」
她認真的點了點頭,「是啊!是像電視那樣嗎?刀子用火或酒精消毒,然後拿來當手術刀取出子彈嗎?」
「妳……」他的表情好訝異。
「我就是要看啊!」放下緊張的心情之後,她其實是充滿好奇的,難得有這麼寫實的血腥場面可以觀看,她當然不會放過機會。
「妳瘋了不成!」他憤怒的斥責。
她的吼叫聲卻更理直氣壯了:
「難道你取出子彈後還要自己擦血包紮嗎?我留著可是要幫你耶!好心沒好報!」
「與其要妳幫我包紮,我倒不如自己來!」她分明是個什麼事都不會做的千金大小姐,會包紮傷口才叫稀奇!
「你這麼說是看不起我嗎?」她心一橫,搶過桌上的刀,不由分說就往火裡送去,在他未反應的瞬間,她的刀已然湊近了他的傷口。
「妳在干什……」他來不及閃,眼看著她在深吸口氣後刀子立刻劃進了傷處,而他的怒吼也在瞬間消失。
忍受痛楚對宗煦衡而言是家常便飯,但是傷口在任由她胡搞瞎搞之下更是有著雪上加霜的創痛。
如他所料,她的確什麼事都不會做!可是當他注視著她額間的汗珠和專心的眼神時,他的感動超過任何痛楚。
她微微顫抖的手說明了她其實是害怕的,但她依然睜著大眼,小心而認真的處理著棘手的傷口。
當子彈取出的時候,她心中的大石彷彿落了地,但她仍沒有絲毫的放鬆,抓起熱毛巾擦拭血漬之後,再以極不純熟的技術為他進行包紮。眼看著白色紗布順利包裹住傷口,她輕吐了口氣,抬頭迎上他熾熱的視線。
「你……你看著我做什麼?」她將毛巾往熱水盆裡一丟,不明白他視線裡的涵義。
「沒什麼……」他將注意力轉向自己的腰,紗布裹了厚厚的幾圈,活像帶了三條皮帶在身上,讓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搖頭道:「還好妳不是護士。」
「你什麼意思啊?」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完成的,現在回想起來,她的心臟仍處於無力的狀態。「要不是我,誰管你的死活啊!混蛋,居然批評我!」
「好吧!」他無力的歎口氣,半垂著眼看她。「妳想得到獎賞?」
「我是沒有這樣想啦!不過你要給我,我也會接受。」
「妳過來!」他朝她招手。
她的怒顏一轉,-臉莫名其妙。「幹嘛?」
「給妳獎品!」
「你有隨身帶著禮物嗎?」她心中存疑,但還是很小心的移近了他。
他沒表情的臉突然在她靠近時起了變化,倏地他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以強勁的力道將她拉近自己。
她驚嚇的低呼也在頃刻間被他的唇完完整整的封住。
貼上她唇瓣的熾熱氣息猶如他陰冷外表下不容小覷的熱情,他的渴望毫不隱瞞的藉由狂妄的吸吮傳遞給她。
「小夢飛……」
他沙啞的呼喚低沉的在她唇邊迴盪,也嚇醒了她的腦細胞。
她急急忙忙的推開他,捂著唇,生怕他再次輕薄。
「你……你幹什麼吻……吻我?」
他的視線在瞬間恢復以往的輕蔑,退回了床邊,嘲弄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