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白雙
「什、什麼嘛……」她氣勢很弱的在他離去三分鐘後才發難,絮絮叨叨地為自己辯解:「說得好像你愛上我很久似的……莫名其妙,我根本都不知道啊!什麼耐性?我又沒有答應嫁給你,你又沒有問我到底喜不喜歡你!」
最後一句讓她深深地歎了口氣,事實上她已開始懷疑,每當他靠近自己,為什麼她總會像是被打了強心針,心狂跳得無法控制。
愛情?她忽然對這兩個字感到好陌生,慕然回首才驚覺自己從未跟誰談過感惰,因為在她的身邊,一直有著如影隨形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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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今天?
巫凡凡坐在馬桶上抱著肚子,差點昏厥,她最近是怎麼了?是碰到瘟神了嗎?為什麼她的月事會在今天來呢?
痛死了!每次月事一來,她就會痛得全身無力,偏偏她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隔著一扇門,洗手間裡的女人全都開心的談笑著,除了她以外。
「為什麼班辰智會想娶她啊?」
聞言,巫凡凡敏感的豎起耳朵。
「對啊!早上看到那張紅紙時,我差點把早餐吐出來,班辰智怎麼會和那個醜八怪在一起?我覺得一定有問題!」
「那個女人真是醜,只不過有張看不出年齡的臉就可以裝可愛,年紀也不小了!以前就有人說她和薛副總是同學,所以她才可以進公司工作;相對的,她也是班辰智的同學,近水樓台,搞不好她那時就有攀上他的打算,才故意和薛副總交朋友。」
「又是攀關係?就有人這麼幸運,連老公都可以這樣攀來。」
「是呀!」
酸溜溜的談話在一道化妝包的拉煉聲響起時突然停止,巫凡凡感慨萬千的歎了口氣;她並不會對自己的外貌自卑,也不認為自己丑,五官端正、四肢發達都得感謝父母的賜予。
可是,她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的接受這些批評?
因為薛韻兒是個美人兒,所以嫁給班家長子大家無話可說,而平凡的她就成了別人嫉妒的對象,一直以來這些惡意的攻擊逼得她封閉起自己的感情。所有的批評,她很習慣的不再反擊;所有的鄙夷目光,她很識相的選擇閃躲。
到底標準在哪裡?為什麼被指責、被批評的人永遠都只是她?
心頭泛起一陣苦澀,這是未曾有過的情緒,他可以輕易的示愛,但她不行!
「不對!」她連忙搖頭走出隔間,她怎麼會冒出愛或不愛的問題。她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也不願去想!
他所說的、表現出來的,都只令她倍感壓力,無止境的壓力。
「所以,他一定是騙人的。」她淡淡的否認。
有個聲音卻突地響起——
「什麼東西是騙人的?」
她仰頭望了倚在門邊的班辰智一眼,決定將他當成木頭人,因為她現在心情煩躁,渾身酸痛,不想說話。
他喊住了她,仔細的打量她,關心的問:「怎麼了?你的臉色好蒼白。」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因為她的腹部每當她走一步路,就覺得益發沉重,重得連行動都很困難。
「喂!」他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十分擔心。突然他像想起什麼似的,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你、你放我下來啦!」
「不行!」
他顧不得她瞬間漲紅的臉及人群的目光,一個箭步將她送回了自己的休息室,也在第一時間拿來止痛藥。
她躺在床上,一臉驚誼。「你怎麼知道我……還有,這藥是怎麼來的?」
「我認識你有多久,就知道多久!」他勵著她蒼白的唇很是心疼;他是男人,當然無法體會這種痛苦,第一次見到她虛弱得癱在教室時,他緊張兮兮的以為她得了不治之症。
聽完他的描述薛韻兒只是面無表情的告訴他,那是女人的專利,卻也是女人最不想要的經驗;每個月例行的折磨,每一次都像警告,警告女人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永遠都會有比男人弱勢的一天。
他不知道薛韻兒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樣殘忍的話,可他並不這麼想,他認為女人可以因為這一天,受到男人加倍的呵護。
至少,他就是相當尊敬這位女人的「好朋友」。
「反正你別再管我的事了!」她勉強將止痛藥吞了下去。
唉!這顆藥肯定是他去辦公室跟某個女同事要來的,那過程不想也罷。
「你不要老是跟著我,你的工作不是很多嗎?」
「我來提醒你一件事。」他坐在床沿,用手指拭去她唇上的水潰。「今天晚上開始,你搬進我家吧!」
「什麼!?」她大驚失色的閃開他溫柔的撫觸,「我為什麼要搬家?對了!我還沒答應跟你試婚,你別擅自做主。」
「岳父、岳母可是同意了喔!」他盯著她為之氣結的表情笑道:「你是不好意思嗎?」
「鬼才不好意思!」她怒斥了一旬,「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為什要強迫我去做不願意做的事?你根本不瞭解莫名其妙被人憎恨怒罵的可怕,我不想過這種日子,你懂不懂?你是受歡迎的,可是我呢?我因為你承受了多少壓力,你知道嗎?這讓我很無力、很灰暗、很……」
他震驚的看著她,原來她是這樣看待他的付出,她的退縮也是因為他帶來的影響。
「但,我大嫂她……」
「那不一樣!」她激動的神情有些悲傷,一口氣將積壓多年的怨懟傾瀉而出。她撫著自己的臉說:「她漂亮、優秀、十全十美的女人,有什麼人會想去挑剔她?反觀我!相比之下,差了她好大一截!你是班家子弟,所有的人都覺得能和你匹配的人不但要門當戶對,更要外貌不差的完美人類,我卻……你幹什麼?」
當她說得義憤填膺時,只見他突然從抽屜中找出一把瑞士小刀,刀刃的光芒刺眼一閃,他唇邊帶著一抹詭譎淺笑。
「這樣好了!」他將刀子移向自己的臉,泠冷地說著,「如果你不肯接受我是因為這張臉,沒關係!我毀了它,從今以後我們是不是可以平起平坐?」
他堅定的態度不像在開玩笑,她的心全揪在一起了,就在他準備往臉上劃下一刀時,她衝向他,拉住了他的手臂,強硬的阻止了他瘋狂的舉動。
「你瘋了!」她喘著氣咆哮。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他的語氣依然平靜,甚至是冷淡。「門當戶對是你說的,我不認為自己完美,可你認定這是個事實,那麼我只好破壞這張你認為完美的臉。」
「你不要發神經!」
她抓住班辰智持刀的手,不知為何,她的心從隱隱作痛變成了撕裂般的痛楚,原來她驚訝的發現,她很珍惜他的完美,就算他的完美只會讓她自卑。
「你……」她的手微顫,不由自主的撫上他的臉,這是第一次她和他這麼靠近。「你如果毀了這張臉,或是身體的任何一部分,你的一生就完了!事情的嚴重性你一定比我清楚……我們之間沒有所謂平起平坐的問題,只是我……我的問題,你是所有人的夢想,不要因為我——」
「那麼,我也是你的夢想嗎?」他急躁的打斷她的話。
她望著他的眼,由衷的頷首。「不只是你,薛韻兒也是我的夢想之一,可是我不會奢望得不到的東西。」
「你沒有奢望?你可知道因為這兩個字,讓我失望了多少次?」他比她更痛心的抱怨著。
「好……好啦!」她直勾勾的盯著那把瑞士小刀,心底發寒。「我、我答應試婚,別做傻事,可以嗎?」
「你要補償我十二年來的愛嗎?」他尚未鬆手,正視她的神情非常專注。
「十二年!」好沉重的愛戀……
「而且,我的愛永遠超越於你,你知道嗎?」他勾勒著她小臉的輪廓,熾熱的情感透過指尖傳達給她。「如果我在乎外表,我何必死守著你?聰明的人太多了,我就是喜歡你的真,如此而己。」
十二年!那是多麼漫長的歲月,她要如何彌補這麼長的等待?恐慌是她目前的唯一感受;這不表示了,不論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追趕上他?
「你很彷徨?」他的雙眼忽然染上邪魅色彩,他以專制的語氣對她說:「試婚是讓你培養對我的感情,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結果,結婚!」
「你……」她很想抗議,他憑什麼決定她的一生?可是礙於那把刀,她無法開口;彷徨是必然的,畢竟她真的不懂什麼是愛情,這個男人以如此強烈的方式說愛她,她是否也要以同樣的方式回應?
不!不行她洩氣的認定自己做不來。
「你把刀放下啦,我已經答應了呀!搬去你家、配合試婚,行了吧?」
突然,他很輕鬆的將刀子往後一扔,然後笑了起來。
「你認為,我真的會毀掉自己的臉嗎?」嘍?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