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白雙
但看來醒著的人可多了。
「唉!」發現沒有人回應,她遂忍不住歎了口氣,可她明明感覺有人的呼吸聲吶。
她想也沒想地猛然往車裡探,卻感覺到有一股暖氣迎面而來,而她的唇也硬生生貼上兩片柔軟。
煉居人本欲發出聲音的喉嚨頓時失去運作能力,因為他從未與女子有如此親近的距離,更遑論獻出一個吻。
啊!他意外唇上那猶如嫩芽般柔軟的觸感,雖然使他的身子頓時有些失溫,但卻帶給他前所未有的震撼,同時讓他忘卻錯愕和厭惡。
「哇──誰呀?」驀然間,她趕緊拉開距離,驚魂未定地發出尖叫。
這是怎麼回事?她剛才做出什麼事?捂著嘴唇,她驚慌失措,萬萬沒想到車裡頭的人離門這麼近,而且她還白白獻給對方初吻。
噢,我的老天!
她懊惱地退回雨中,想她裴珺玩遍大小男人也從不曾作賤自己,因為她堅持若非所愛是不可能獻出自己的清白身軀。
但,今天……這是什麼荒唐狀況?
「小姐。」煉居人在回過神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氣惱,因為他居然無緣無故被一個女人給吻了!羞愧和難堪的感覺霎時湧現於他心中。
見她急急退出車內,煉居人敏捷地搶在她離去之前阻止她的行動,心情極度惡劣瞪著她,自被拍照登報的那天起,他的脾氣幾乎無法得到控制。
此時街燈的光線因為雨勢而顯得更昏暗,再加上她不喜歡對著一個容貌不清楚的人說話,尤其是在發生剛才那件事之後,她只想快快離開這裡,好忘了這一切。
「如果是要討論賠償的事,請移駕到這間店。」她迅速遞出一張名片,不想多談的態度十分明顯。
「賠償?」煉居人瞪著昏倒的司機和毀損的車頭,不以為然道:「到底是誰對誰錯我得等司機醒來才知道。」
聞言,她翻了翻眼,「你的意思是我錯嘍?」
「我無法確定。」
「好吧,在這之前你得先叫救護車,我要回家了。」她忍著怒氣轉身想走,畢竟現在正下著雨耶,她幹嘛站在雨中和人吵架啊。
可是就如她先前所想的,這種天氣,這個時間,計程車要上哪兒叫去?
就當她一個閃神,煉居人居然大剌剌地帶著三個大男孩下了車,轉而坐入她車子的後座。
這,這是什麼情形?
「喂!你、你做什麼呀?」她一時慌了手腳,「你們幹嘛坐進我的車子?」
三個男孩亦不瞭解煉居人的用意,只有傻愣愣地遵照經紀人的指示,然後看著一向不苟言笑的經紀人勾起一抹壞壞的笑容。
「你必須為一個吻而付出代價。」他森冷的口吻教她忍不住發顫。
「你說什麼,吻?剛才只是個意外,請你搞清楚,你干曠把車門鎖起來?讓我進去!」她的腦子亂成一團,直認為今晚是遇到土匪嗎,或者這是報應?怎麼她平日使壞的功夫在此刻完全無法施展。
好吧,要她承認那是個吻也行,但只是輕輕碰一下而已呀。「你也未免太小氣了吧,就因為這種事搶走我的車子?這太離譜了。」
「我並不這麼認為!至於車子嘛,我只是借用一下。」有仇不報非君子,他迅速啟動引擎,把接連兩日來壓抑的怒氣全部發洩在她身上。
車燈一閃的瞬間車子已然開始移動。
他只是順勢而為,畢竟男孩們沒事他就必須準時將他們帶往明天行程的第一站,至於開走這輛車這件事,就當作是報復的小手段吧。
而這個女人……在瞥見她蒼白卻驚人的麗顏時,他的心不禁為之一動。
「喂!」眼看著車窗緊閉,她又不知他正在做什麼,只能在引擎發動之後大驚失色地拍著車窗喊叫:「你、你是誰呀,我的車壞了啦,你……喂,喂!」
他居然駕著她的車子揚長而去!
她驚愕過度地僵在原地,經過三分鐘之後,才發出咒罵的吼叫。
他是誰呀,他在幹什麼呀?
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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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躲在被窩的裴珺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捏著鼻子難受得想哭。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她恨不得將凌晨發生的事忘得一乾二淨,腦子卻偏偏記得一清二楚。
撫著唇,她沒來由的感到噁心,因為她居然連對方是何長相都看不清楚便平白無故主動獻吻。那是她的初吻耶。
「我的媽呀。」她忍不住哭喪著臉低吼。
「我在這裡。」裴冷翠端著薑湯,緩緩走向女兒,不用問,她已從女兒的哭號聲中探知一二。
裴冷翠將裴珺縮在棉被裡的頭捧了起來,然後拉拉她的眼皮,和氣笑道:「女兒,起來喝點薑湯暖暖身。」
裴珺捧起薑汁,無精打采地歎口氣,「娘呀,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淋雨回家?」
「你想說就會說。」
裴珺吸吸鼻子,由鏡中看著母親在她身後梳理著她的長髮,那模樣恬靜如昔。
裴珺心想也許是母親心如止水、與世無爭,所以才能永保年輕,而她獨持、吸引人的氣質也成為自己倣傚的目標。
「娘呀,何老先生吻你的時候,你有什麼反應?」裴珺看待母親不似其他長輩,有時她覺得母親如同她的朋友或是姐妹,她們可以天南地北地聊,包括彼此的情感。
關於自己的生父,事實上裴珺一直相當好奇,畢竟以母親的聰明才智來看,怎麼甘心臣服於一個毫不起眼的男人手上?除了他的錢財,裴珺不認為他有可取之處。
這幾年,這求母親的人不在少數,隨便一個都比得上她的生父,但母親卻始終未接受任何一位優秀份子。
裴冷翠似乎對女兒的問題感到一陣迷惑,停下手邊的動作,然後輕聲回應:「有人說見過鬼的人才會相信道個世界上有鬼,同樣的,你是不是已經歷過這件事?你──被誰吻了?」
裴珺一陣心顫,意外母親的觀察力這麼強,居然看穿她的心事。「沒、沒有呀,沒這回事。」
她的吞吞吐吐反倒讓她顯得心虛,而裴冷翠也從女兒的話裡知道了答案,於是微笑道:「如果你的意識清醒,那個吻便是充滿感情,至於何老先生的吻我早已忘了。」也許是記不清,又或者是她刻意遺忘吧。
感情?裴珺一聽到這兩個字立刻皺起眉,因為她根本是糊里糊塗失去初吻的。「唉──我好不甘心我苦苦堅守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怎麼說?」
「我只聽到他的聲音。」裴珺仔細回想,只記得他的聲音渾厚低沉,是道令人感覺相當悅耳和舒服的男音,而她也不排斥。
「哦?」裴冷翠憶起女兒一身狼狽回來的模樣後,逕自推測了一番:「是搶走你新車的人嗎?」
裴珺無奈地點頭,不知平白無故損失一台新車後該怎麼做,報遺失嗎?可他說是借耶。
甩甩頭,她感到可笑和不耐,不敢置信自己怎麼會相信一個小偷說的話,真是太天真了。
「他看到你了嗎?知道你是誰嗎?」
「我不知道,不過他肯定不知道我是誰。」裴珺猛地想起一件事,「啊!我有給他PUB的名片,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如果他來了你認得出嗎?」裴冷翠相信在雙方都看不清楚對方的狀況下,事後想要認清對方更是難上加難。
裴珺突然因為沒有把握而垂頭喪氣。
裴冷翠凝神打量著女兒,相信那名偷兒如果有看清楚女兒的容貌,肯定會為了女兒而來。
因為她對女兒充滿自信,不論在容顏或腦袋瓜方面都是,仔細思索之後,她輕聲開口:「你呢?你是想見他,還是想要回車子而已?」
「娘,你怎麼這麼問。」裴珺訝異地張著嘴,不知自己是哪只眼睛透露出想見他的心思了。
裴冷翠若有所思的神情讓裴珺感到心慌,因為她總是有方法猜測到裴瑞的心思,也使得裴珺的否認聲響漸顯微弱。
突地,裴冷翠開口問:「他吻了你?」
裴珺因為母親直率的問話而紅透臉頰,同時藉由哀聲歎氣表達自己的答案。
裴冷翠撫摸著女兒的長髮說:「不管是誰吻了誰都不重要,畢竟這不會成為困擾,你不用想太多,除非你意猶未盡,又或在幾天之後想報仇。」
「娘肯定他會來?」
不知為何,裴冷翠的確有種敢肯定的直覺。「能讓我女兒心神不寧的男人一定有獨特的魅力。」
「娘啊,我說我連他是什麼模樣都沒看清楚,怎知他有什麼魅力。」裴珺努力辯解,卻發覺自己已走入母親的語言圈套。
裴冷翠說:「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你不覺得很神秘、很有趣嗎?」
「娘呀。」裴珺無奈地發出低吼,卻見母親優雅地離開房間而把所有的疑問一併留給她。
疑問?整理一下思緒,裴珺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煩些什麼,但她幾乎可以確定的是,她的確在期待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