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白珞
壓過恐懼的是一股沒來由的噁心。
想到她之前偽裝成亞美的身份時,對她的好全是虛偽地做假,噁心的感覺一經想法的催化——
唐心垠吐出胃裡的酸液來,因為昏迷了快一天,胃裡早就沒有東西。
「怎麼?想死了啊?」沒有一絲軟化的同情,唐懷莉露出一抹冷笑:「還早得很咧!」憑葛福集團的勢力,過不了多久就會找到她的,到時唐心垠就是她任意擺佈葛嘉澍的最好籌碼。
「你……你到底想做……做什麼?」
「想做什麼啊?我想想……」倏地拿出一把槍玩弄:「我想做我母親當年做的事,宰了搶人丈夫的女人啊!」歹毒的笑容揚起:「不過,我不會跟她一樣笨的。這把槍是我特意買來的,我試過了,很順手、很好用,最重要的是——它絕對不會卡彈。」唐懷莉故意低下頭在她的耳邊強調。
看到那把槍身黑得發亮的槍,唐心垠嚇得頭皮都發麻了,聲音打顫地道:
「我沒有……沒有搶,是你……你自己……自——」
「啪」!話還沒說完,唐懷莉就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將她的頭打偏了!
「是你!」此時的唐懷莉已然有點狂亂了:「一切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我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葛福集團總裁夫人!還享受著榮華富貴!而現在——」用力地提抓她的頭髮,強迫地將她的臉揚起面對自己。唐心垠痛得臉都擰起來了。「我被迫成了殺人兇手,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又狠狠地給了唐心垠一巴掌。
兩個巴掌落在同一邊,唐心垠整個左半邊的臉頰一片紅腫,而且因為皮膚細薄的關係,臉頰感覺好像快要裂出血來,嘴角則真的已滲出血絲來了。
「我會讓你好好地付出代價的!」陰森地丟下這句話,唐懷莉傲慢地轉身離去,將唐心垠單獨留在房間裡。
唐心垠感覺腦袋是嗡嗡地作響,臉頰是一片燒辣的麻痛,心中是深深恐懼的慘然。
祈望葛嘉澍能趕緊找到她,將她救離唐懷莉的魔掌,卻又害怕他會因她而受到傷害;痛苦的矛盾在心底不斷交戰,淚水忍不住地掉下來,滴得原本就痛的臉頰更痛!
☆☆☆
雖然唐家大多時間本來就只有唐振書和妻子在家,但也從未有過像現在這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宛如一座無人居住的空屋。
煮好晚餐,從廚房裡走出來,客廳不見丈夫的人影,陳月華不用想也知道他人在哪裡。
自從心垠離家後,他雖然嘴裡依舊罵著她,但自己看得出來,他很想念心垠,常常一個人躲在書房裡,看著她的照片掉眼淚。這也是她無意間看到的。
走上樓去,陳月華想著想著,眼眶也紅了。
她也非常地想念心垠,更因為對不起女兒,常常在午夜夢迴之際,驀然驚醒!對不起女兒的罪惡感和思念壓在心頭,讓她面對丈夫時總是一陣心虛,總是永遠地不快樂!
為什麼自己總是做錯事?
站在書房的門外,陳月華心中充滿了難過自責。
無聲地歎了口氣,悄悄地打開書房的門。
果然!
丈夫又拿著心垠的相片在看。
看到他這樣的思念女兒,陳月華心裡好難過!
明明該是和樂融融的家庭,全因為自己的自私、好過,弄得支離破碎……
「老公!」心底下了一個決定,想要挽回這個家,需要的是她提起勇氣講出實情。
聽到妻子的聲音,唐振書趕緊丟開手中的相片,迅速地抹去眼眶略微泛出的淚水;霍地站起來,露出僵硬的笑容:「什……什麼?」
「我……我……」面對丈夫的臉,陳月華的勇氣頓時減了一大半。
「有事啊?」妻子欲言又止的表情令他好奇。
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陳月華決定硬著頭皮講了;因為失去了這次的勇氣,她知道自己就再也提不起勇氣說出口了。
夫妻倆面對著面,陳月華就站在書房的正中央,唐振書就站在書桌前,感覺像是在進行一場審判;而她就是那個正在訴說著罪行的犯人,站在書桌前面無表情聽她說話的唐振書,則是決定她有罪與否的法官。
在說完整個事情的真相後,書房馬上陷入一陣死寂的沉默。
陳月華低著頭不敢抬,心中巍顫得像在等待著丈夫給予判刑。
時間的流逝變得敏感,等待變成一種痛苦的煎熬……
在陳月華感覺過了好久的時間後,唐振書終於開口了——
「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開口的聲音帶著抹痛苦的隱忍。
聽到丈夫開口,陳月華霍地抬頭,想再說些個什麼,但看到丈夫轉過去背對自己的身影,張開的嘴巴又閉了上。
早就淚濕的眼,淚水又落得更急;走出書房,陳月華輕輕地將門帶上。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唐振書無力地坐回椅子上,頹喪地將臉埋進雙手。
他可憐的心垠何辜啊……
☆☆☆
走出書房,陳月華難過地下樓到廚房。
坐在餐桌前,她失神地望著漸冷的飯菜發愣,心中是不安的揣測。
她不曉得自己正等待著什麼,就只呆呆地坐在飯桌旁,任由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在書房內的唐振書則是滿心的自責,因為他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今天這個家會演變成這種局面,所有的前因後果他都有責任的。
初聽妻子講述之際,他怨妻子的自私,但後又想了想,妻子也算是受害者之一,真正的罪人應該是他!
想通了後,唐振書起身快步走出書房下樓去,因為他知道自己傷了妻子的心。
客廳裡看不到妻子的人,唐振書馬上轉往廚房裡去。
一進廚房就見妻子面無表情地望著飯菜發呆,臉上淚濕的痕跡未乾。
走近她的身邊,伸手輕輕地擦去她的淚痕。
因為沒有察覺他的到來,所以這突如其來的觸碰令陳月華吃了一驚!
抬頭瞧見丈夫的眼中有著諒解、有著歉意,還有如往常一般的愛意。
不需要再說些什麼,因為他們瞭解且深愛著彼此。
陳月華的淚再度潰決,整個人投入丈夫的懷中,鬆了一口氣地止不住淚水。
唐振書只是緊緊地、緊緊地抱住她哭得顫抖的身體。
所有的事情講明了之後,夫妻倆在隔天即迫不及待地趕搭往美的頭班飛機,急著想求得女兒的諒解。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此趟去雖然帶回了唐心垠,卻捧回了唐懷莉的骨灰。
☆☆☆
將近兩天沒唐心垠的任何消息,也沒有任何的勒贖電話,腦袋裡充斥著全是唐心垠哭泣無助的畫面,葛嘉澍整個人都快急瘋了!
而且自從唐心垠失蹤後,葛嘉澍也跟著兩天都沒合過眼,整個人是一團亂,突然間像是老了十幾歲似的憔悴。
一旁的羅爾看得於心不忍,偷偷地在酒裡加了安眠藥,讓葛嘉澍喝了可以睡上一覺。
雖然知道等老大醒來後,自己肯定會被他揍上一頓,但寧可如此也不願見人還沒找回,老大就先倒了。
瞧他忍不住睡意,在臨睡前丟給自己一個忿怒的眼神,羅爾還真的有點感到害怕。
「希望老大醒來後,人也找回來了。」看著葛嘉澍睡著的臉龐,羅爾喃喃自語地祈禱。
不是沒挨過老大的拳頭,那可真是痛啊!
☆☆☆
羅爾的祈禱還是沒有實現,葛嘉澍一覺醒來後,人不但沒找回來,他還因擅自在酒裡加安眠藥,真的挨了葛嘉澍一個拳頭。
老天!老大這拳打得可真是重!捂著痛腫的臉頰,羅爾在心底哀號不已。
見老大又拿起電話打給達克詢問有否唐心垠的消息,答案當然是沒有了,因為自己在他快醒來前才打過一次。得不到要他安心的回答,老大朝著話筒向達克不斷發飆,羅爾真是為達克感到可憐同情。
羅爾搖搖頭地離開客廳往廚房去,打算拿些冰塊冷敷被拳頭打得腫脹的臉頰。
因為太過於專注於電話的那一頭,勞倫斯太太根本沒察覺到有人進廚房裡來。
羅爾一向就不是個會偷聽別人講話的人,只是勞倫斯太太講電話的模樣太鬼祟,偷偷摸摸的感覺像做賊,而且現在又是非常時期,這不禁令羅爾好奇地佇立傾聽她在說些什麼——
「你什麼時候把錢給我啊?」貪婪的本性早把恐懼的心給遮蔽了。「我幫你這麼大一個忙,算是冒著生命危險地幫你,人你都到手了,錢總該給我了吧?」
羅爾聽出興味來了——
「什麼?我自己去拿!唐小姐,你這樣就不對了,萬一要是被人盯上,豈不是連我也遭殃……」
一聽到唐小姐這個稱呼時,羅爾頓時瞭解所有的事情了。
看來唐心垠真的是在唐懷莉那個蛇蠍女手中,而眼前這個還在向電話那頭討論拿錢地點的勞倫斯太太顯然就是促成一切的內奸了。
羅爾好整以暇地等著勞倫斯太太跟唐懷莉講完電話,因為打草驚蛇是最笨的不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