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芭芭拉·卡德蘭
他是個蘇格蘭人,背景資料很好。韋恩漢爵士確信他就是他們需要的人,因為農莊荒廢得太久了,實在需要一個能幹的人手來整頓一番。
「你可以帶太太來看看房屋,以便決定是否喜歡這項工作。」韋恩漢爵士提議說。
蘇格蘭人搖搖頭。「我太太一定會很高興,主人,因為我們碰到您這麼好的地主,同時還有好房子供我們居住。」
這種恭維話,韋恩漢爵士聽了很受用。
他心想,假如能夠再找到六個和這蘇格蘭人一樣能幹的佃農,那麼韋家的田莊一定很快就能恢復舊觀了。
他用二輪馬車把蘇格蘭人送到榆樹農莊,當他把絕繩遞給守候在前門的馬伕時說道:「在十五分鐘之內把金費雪和魯福斯的鞍子套好,夫人和我在午餐之前要騎用。」
「好的,爵士。」
「順便告訴丹思,我要帶印度豹一塊兒去。」
韋恩漢爵士走進屋內,當他把帽子和手套遞給僕人時,不禁微笑地思付著,畢竟很少女人能在十五分鐘內換好騎馬裝呢。不過他清楚嘉莉塔的動作很快,實際上她從來沒有讓他等過。
他以為她在客廳,不過客廳卻不見她的蹤影,於是他回到客廳問一個僕役:「你有沒有看到夫人?」
「她大約在半個鐘頭之前出去了,爵士。」
「她可能在花園裡。」韋恩漢爵士說。
花園裡有許多工人在忙碌著,有的人在修剪草地,使它恢復往日的美觀,有的則在砍伐長得又亂又高的灌木。
另外一半的人在種植盆栽,因為現在若要撒種,時間上顯然是來不及了。
如此短暫的時間能有如此好的成績,實在很令人滿意,不過韋思漢爵士知道仍然有許多地方有待建設。
他記得祖母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人永遠爭不過大自然。」
這話的確不錯,他心想,等到明年春初,花園將成為艾比莊園的一大特色。
「你有沒有看到夫人?」他問一個正在修剪灌木叢的人。
「沒有,爵士,今天早上都沒有看到。」
「她可能在馬廄裡。」韋恩漢爵士對自己說。
他早該想到,嘉莉塔會去餵她的金費雪。
很幸運的,他碰到有人告訴他,一匹名駒正待價而沽,當他幾經周折買了回來之後,看到嘉莉塔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彩,他的疲倦不禁一掃而空。
他一面往馬廄走去,一面想著實在是波波改變了她。
他慶幸自己幸好是送了一隻小動物給她照顧。在他們剛剛結結婚之時,她的眼中所流露的恐懼如今已經消失了,他衷心祝禱她永遠如此愉快。
他又想,而今嘉莉塔的背傷應該好多了。
現在,她可以輕輕鬆鬆地倚在沙發椅上,當初,她則顯得很拘束。
最大的解脫因素在於這兒看不到李柏穆爾的影子,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韋恩漢爵士心想。將來他一定要讓李拍穆爾知道他在莊園是不受歡迎的人物。
自然,他不可能禁止他來訪,只是他的出現對嘉莉塔會有不良影響,因此他打算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的光臨。
韋恩漢爵士來到了馬廄,這時候,一群馬伕也騎著馬兒遠遠趕了回來。
他淡然地望了他們一眼.大部分的馬兒都是他岳父借給他的,他打算一等到自已有能力興建馬廄,就把馬兒還給他。
同時他需要利用馬兒為他拉車,供嘉莉塔乘坐,以及供馬伕傳遞消息。
此外,馬兒可以拉貨,運送家中需要的日用品、食物,以及輸送工人每天需要的材料。
「打腫臉充胖子是沒有用的。」韋恩漢爵士自言自語著。
他想,當有一天馬廄裡的馬全都屬於嘉莉塔和自己的時候,該有多美好啊!
一位下馬的馬伕立刻朝他這邊趕來。
「早安,爵士。有沒有我可以為您效勞的地方?」
「我想夫人一定在這兒,」韋恩漢爵士回答:「我已經通知他們把金費雪和魯福斯準備好,我和夫人要出去。」
馬伕朝馬廄內望了一下。
「它們都準備好馬鞍了,爵士。」
「那麼,也許夫人和她的馬兒在一塊兒。」韋恩漢爵士說。
然而他卻哪兒也找不著嘉莉塔的影子,他查遍了每一間,廄房,都找不著她。於是他急轉回屋裡。
他猜想,嘉莉塔會不會去看工人的工作情形呢?不過這又不像她平日的作風,她總是等他回來,兩人再一塊兒騎馬出去兜風。
沒有一個人看到她的影子,他找過畫廓和圖書室,也找遍了橘子園,他甚至到獸欄去看看她是否在和獅子或印度豹談天。
丹思正在為印度豹套項圈、掛鐵鏈。
它們興奮地縱身撲向主人,韋恩漢爵士立刻說:「我現在不想帶它們出去,丹思,我正在找夫人。」
「爵士,她今天早上沒到這兒來。」
當他走回屋裡的時候,韋恩漢爵士開始擔心起來。
難道說,嘉莉塔又逃跑了?他不相信她會做這種事,因為他確信當她說她的一生中從來沒有像在莊園裡這麼愉快時,她是真心實意的。
那麼,她到底上哪兒去了?她一定有非比尋常的理由。
他相信,假如她因一時的衝動想要逃飽,她不會帶波波一道走的。
「他們兩個一定出事了。」他自言自語地說。
他們也不可能因為被關在房子裡而逃不出來。
莊園裡的每一間房間幾乎都需要配新鎖和鑰匙了。
他再度走回馬廄,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嘉莉塔就是在這兒失蹤的。
金費雪和魯福斯現在都上好了馬鞍在院子中等著,馬伕和馬童則圍繞在四周談天。韋恩漢爵士知道他們在討論嘉莉塔神秘失蹤的事。
當他朝他們走過去的時候,他們突然靜默無聲,有幾個人立刻散開,唯恐他責備他們工作不力。
這時候,他注意到馬伕們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矮小的白癡男孩。
有一個馬伕經過他身邊,他口中說著一些話,他一面用手指點著一面用另一隻手拉住馬伕,似乎想引起他的注意。
「他是誰?」韋恩漢爵士問馬伕頭。
「那是白癡比利,爵士。他從村子到這兒來看馬兒,我們趕也趕不走他。有些馬童很同情他,因為有些村童常常欺侮他。」
韋恩漢爵士不經意地朝他望了一眼,忽然,他聽到男孩說的一句話,不覺朝他走了過去。
「告訴我,你剛剛說什麼,比利?」他溫和地間。
他有好一會兒答不出話來。
他以恐懼的表情注視著韋恩漢爵士,然後結結巴巴地說:「貓貓……大貓貓!」
「你在哪兒看到一隻大貓的?」韋恩漢爵土繼續問。
比利再度指著馬廄院子的另一頭,於是韋恩漢爵士柔聲地說:「指給我看,比利,帶我去看你在哪兒看到一隻大貓的?」
男孩好像楞了一會才知道別人在問他什麼。他走得慢慢地、搖搖晃晃地,因為他的一條腿比另一條腿短。
他朝建築物當中的縫隙走過去,韋恩漢爵士跟在他後頭,馬廄院子中的人都不發一言地屏息站立著。
「指給我看大貓往哪兒跑走的?」韋恩漢爵士堅持地再問一遍,這時候,他們已經來到草長及膝的地方,比利指指草原的當中部分。
韋恩漢爵士不要幾秒鐘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不僅看到了斷裂的梯子,同時還聽到波波在黑暗的井底下嗚嗚地叫著。他叫喊了一聲,馬伕立刻跑了過來。
「我要一盞燈籠和粗繩子,快點兒!」他命令著。
馬童依言立刻跑開,韋恩漢爵士轉身問馬伕頭說:「這口井裡邊有沒有水?」
「我不太清楚,爵士,我以前沒有看過。自從我們到這兒來以後沒有多少時間做別的事,因為我們要為馬兒清洗馬廄,馬廄實在髒得不得了。」
「我知道。」韋恩漢爵士回答說。
他煩躁地等候別人把燈籠拿來。
他把燈籠用繩子綁上然後垂到井裡,他則伏在井邊往下瞧。
井底下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不過他看到了一線白光,於是他推測這口井實際上不會很深,一等到繩子拿來之後,他要馬伕頭在水井一邊拿著燈籠,他則沿著粗繩索慢慢地滑下井底。
當他滑到一半的時候,必須把水井另一邊的斷梯子移開。
韋恩漢爵士要上面的人再把他放低一點兒,當燈籠和他同時垂下時,他一眼就看到嘉莉塔。
她四平八穩地跌在井底,她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兩手平伸在兩旁。
緊緊偎在她身旁的是波波,正在害怕地低低鳴叫著。
當韋恩漢爵士一腳踏到井底的時候,他慶幸井底只是厚厚的一層乾草和粗葉.波波和嘉莉塔似乎都跌得不輕,不過還好骨頭都沒有跌斷。
自然波波雙腳著地的掉到井裡,因為獅子是天生的走繩索家,不過嘉莉塔就不同了。
她跌得不省人事,韋恩漢爵士藉著閃爍不定的燈籠裡透出的亮光仔細地端詳她,她不僅沒有受傷,而且四肢也完好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