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安西雅
「看到了沒?她最近身上穿的都是名牌耶!」
「而且都還不是過季的折扣品呢!」
「她又不像抒媚有老爸老媽撐腰,哪來那麼多錢買名牌?」
「聽說她晚上有其他的『兼職』喔!」
「難怪她的黑眼圈越來越嚴重了。」
「是什麼『兼職』那麼好賺?可以讓她打扮得那麼花枝招展。」
「那還用說,當然是……」
「哎喲!真是不檢點,嘉得的臉都讓她丟光了……」
類似的耳語不斷地在公司各個角落流傳著。最後終於傳到了大老闆雷之遠的耳裡。
這天快要下班的時候,雷之遠終於按捺不住滿腔無處宣洩的火氣,冷著一張臉讓秘書於安琪把剛自MBM開會回來的張庭江請進了他的辦公室。
「老闆。」雖然進公司也有一段時間了,但張庭江總是覺得自己和雷之遠的關係還是處於十分生疏的階段。每次張庭江喊雷之遠「老闆」時,語氣總有明顯的不自在。
因為要和莎曼珊見面,所以張庭江今天「照例」名牌在身。花朵圖案的雪紡紗上衣,運用交叉的棉絲東出張庭江完美的胸線與平坦的小腹,而緊貼肌膚的窄腳褲,則性感地展現張庭江修長的腿部線條,使今天的她有著不同於以往的波希米亞風情。然而,這一身衣服仍是如同為她量身訂做一般。
雷之遠不得不承認,有張庭江這樣具有時尚嗅覺的專案執行,的確可以為公司吸引更多精品界的案子。但無論如何,這都不足以構成那些謠言可以變成事實的理由。
「張小姐,從你的履歷表中,我實在不認為你和抒媚一樣有著可以供你隨意揮霍的富裕家庭。」雷之遠從資料中得知張庭江的父母都在公家機關上班,所以家境只能算是小康。
「雷先生,你不會現在才要告訴我進入貴公司得要具有顯赫的家世背景吧?」對於雷之遠身家調查似的審問,張庭江十分不滿,因此連老闆的稱謂都省略了。
「顯赫的家世當然不是身為公司一份子的必要條件。」雷之遠微瞇著的眼睛透著冷光,讓人不寒而慄。
「但是,個人品德是好是壞,絕對關係著你會不會被掃地出門。」
張庭江秀眉一蹙,原本清澈的雙眼因燃燒著憤怒之火而更加燦亮。「雷先生,你的意思是我的品德有問題?」
辦公室近來的傳言,她多少也聽到了一點,但她明白樹大招風的道理,所以並不想多加理會,卻沒料到雷之遠竟然會以此大作文章來找她的麻煩。
「這點我無法替你回答。只是希望你能言行謹慎,不要再惹人非議。」雷之遠盯著張庭江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發現,在張庭江燦亮的眼睛周圍,有兩圈淡黑色的陰影,那是傳聞屬實的證據之一,這使得雷之遠的臉色更加灰暗下來。
「惹人非議?」張庭江覺得自己的怒火即將控制不住,隨時都會爆發。
「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怎麼說我無法控制,但是你身為一個公司的老闆,難道就可以這樣不經查證就人云亦云?」
「查證?你倒提醒了我,我的確是要好好查證一番。」雷之遠冷笑一聲,「那現在就先請你解釋一下,你傳聞中的兼職工作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什麼樣的『夜間工作』,可以讓你買一件又一件的名牌衣服?」
一向吃軟不吃硬的張庭江面對雷之遠強勢的態度更加不留情面,她昂起下巴,高傲得就像個女王。「雷先生,很抱歉,這是我的私事,你應該無權過問,我也沒有義務報告。」
「但如果影響到嘉得就是公事。既然是公事,身為老闆的我就有權利知道。」雷之遠依舊強硬。
「我不認為有影響到什麼,在公司該做的事我一樣也沒耽誤到。」張庭江不服氣地反駁。
「沒有影響?看看你的黑眼圈,你每天晚上那麼賣力的兼職,白天怎麼還可能保持最好的狀態工作?」
「我有沒有保持最好的狀態,你看MBM的案子就知道了。」
MBM大型旗鑒店開幕的公關計畫不但已經通過美國總公司的審查,現在也在莎曼珊的授權下按照進度逐步展開。張庭江無法接受雷之遠竟然對這些事實視而不見,然後無理性的質詢她。
「張小姐,你倒很容易自滿。」
面對張庭江理直氣壯的高姿態,雷之遠怒火更熾,完全忘了彼此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為了挫挫張庭江的銳氣,他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
「如果沒有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勾當,這個案子應該可以做得更好。」
張庭江聞言氣得渾身顫抖,如果不是顧慮到自己越來越被公關這個充滿樂趣與挑戰性的工作所吸引,她簡直想上前甩雷之遠兩個耳光就辭職不幹算了。
或許這就是雷之遠的陰謀吧!不計前嫌地錄取她,然後在她逐漸愛上這份工作時再無情地一腳踢開,讓她跌得更重。
張庭江思及此,強迫自己壓下怒火,她絕不讓雷之遠的詭計得逞。
「雷先生,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如果你沒有其他公事要說,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再見。」張庭江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不容張庭江輕易地說走就走,雷之遠一個箭步向前用力地抓住張庭江氣得緊握拳頭的手,霸道地阻止她準備要離去的腳步。
張庭江再也忍不住地衝口而出:「雷之遠,你到底想怎麼樣?當個小小的老闆就了不起嗎?憑什麼連我的私人時間你都要干涉?」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對著他吼,雷之遠更不會示弱。「除非你將那些謠言解釋清楚。」
「你不都說是謠言了?我還需要解釋嗎?」
張庭江用盡力氣狠狠地往雷之遠的腳一踩,雷之遠被這突然的重擊嚇到,痛得鬆開手,張庭江乘機快步離去。
忍著腳痛的雷之遠望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咬著牙暗自發誓,這女人無論如何迴避都沒有用,他一定會查明事情的真相。
而且,她也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第四章
夜晚的中山北路霓虹燈閃爍不停,人性的慾望也明目張膽地流竄在一條條的街道巷弄中。
換上一身輕衣便裝的張庭江一個轉彎快速地閃入其中的一條小巷,已經遲到的她完全沒有發覺緊緊跟在身後的高大人影。
雷之遠停下腳步看著張庭江急急忙忙地進入一棟樓房的地下室,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不大,但在人口處掛著金底黑字的明顯招牌——「酒窖」。
雷之遠想到張庭江身上的那套衣服就緊皺著眉。入秋的夜晚已有絲絲寒意,張庭江輕便的七分褲上卻穿著無袖的細肩帶上衣,柬起的馬尾露出懸掛在耳際的銀色圓形大耳環。雖然不是多麼火辣的裝扮,但卻更充滿著青春活力,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無法再將視線從她身上轉移開來。
深夜穿得這副惹人遐想的模樣到PUB閒晃,看來傳聞也不全是空穴來風。雷毅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怎麼會迷戀上如此不知檢點的女人?
雷之遠信步走進「酒窖」,他倒想領教一下連看到保險套都會臉紅心跳的張庭江是如何引誘男人,讓男人願意捧著大把的鈔票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這裡和一般的PUB沒兩樣,燈光昏暗不明、音樂聲震耳欲聾,有人藉酒澆愁,也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雷之遠銳利的目光在昏暗中環視全場,找尋張庭江的身影。
此時在另一個角落,堆滿一臉奉承笑容的駱齊正積極地遊說著張庭江。
「庭江,這身打扮真適合你,簡直美艷不可方物。」駱齊語氣誇張,活像是在演舞台劇。
「省省你那些言不由衷的廢話,有話快說、沒事滾開。」算他倒楣,張庭江方才被雷之遠惹起的滿腔怒火尚未熄滅,余火正好燒到駱齊。
駱齊眼看狀況不對,內心頓時七上八下的,換作平常,他一定另擇吉日再行勸說,但由於這次時間實在太過緊迫,他也只好硬著頭皮說了。
上回,駱齊開車和兩個高中同學一起到烏來泡溫泉,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無事,偏偏一位同學翻出駱齊和張庭江參加朋友婚宴的合照,兩人對張庭江的美麗歎為觀止。一位才崇拜地讚歎駱齊的好本事時,另一位馬上吐槽,認為駱齊沒有女人緣是公認的事實,絕不可能交上張庭江這般絕色女人。
為了不辜負另一位同學的崇拜,也為了自己男性的驕傲,駱齊硬是扯了個謊,當下張庭江就變成了他剛開始交往的女朋友。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駱齊還豪爽地答應將帶張庭江出席這禮拜天舉辦的高中同學會。
「原來是自己說了大話,要我幫你圓謊。我才不做這種助紂為虐的事。」張庭江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
「這怎麼是助紂為虐?這應該叫作拔刀相勸。你就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幫我這一次嘛!」駱齊低聲下氣地懇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