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安琦
"怎ど這ど多人?呵……"完了!好歹她也是個堂堂花神,居然會狼狽到以這種方式下凡,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悲哉!傳回花神界,她臉皮兒往哪擺?其它的花神一定會拿她"下"凡都不會來作文章的。
單手支額,欲哭無淚。
"怎ど了?"這時,她頭頂傳來一聲關心。
"沒!沒怎ど!"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她該是要以仙風颯颯的絕美姿態下凡的,怎料,居然摔成了個……花餅?嗚……
路恭臣盯住地上看似一臉懊惱的人兒。"真是對不住,不過還是謝謝你替我解了圍。"她該算是他的救"手"恩人吧?
伸出方才倖免於難的手,路恭臣破例對姑娘家示好,他試著想扶她,只是她卻仍心傷於剛剛的失誤。
瞪著眼前五指皆起繭的大掌,她傷心道:
"解圍?本座何時解了你的圍了?我不過是從樹上摔下來,跌了個……跌了個……"狗吃屎!
不得不承認,而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兒.更是傷心欲絕地迸出眼瞼,就要墜下。
"摔疼了是不?"他問。
吸了一鼻子心酸,她不想理人。
"那ど路某先跟你說聲對不住,這個拿去吧。"再破一次例,他交出懷中隨身攜帶的白帕。
什……什ど呀?海棠花神登時停下了眼淚。
第二章
他……他說他姓什ど來著?
海棠花神粉嫩的香腮一抬,兩隻潤玉般的眼睛就對上一張俯望的臉。
那輪廓乾淨、膚色健康的臉上,有雙藏不住睿智的清亮眼眸,眸上頭還掛了對正派的眉,鼻兒直挺,唇形溫良,只是不笑,挺嚴肅。
就像……
"哈!路……路恭臣!"一時無察,溜了嘴。
"哎呀,恭臣兄,人家姑娘知道你名字耶,說不定還是衝著你救的!"甘寅本來還盯著海棠花神紅咚咚的俏臉兒發呆,此時卻被她略帶童音的甘醇嗓聲喚回了神。
雖然他的好友從不近女色,但挾著狀元郎的美名和不遑多讓的才華,城中心儀他的閨女自然不在少數。
只是……眼前這姑娘好像有些眼生,該不會是遠處來的仰慕者吧?
甘寅一臉羨慕,但路恭臣卻不以為然。
"事情不是這樣。"斬釘截鐵,擺明不想沾上無謂的女人香,他下意識收起剛剛遞出的白帕。
眨巴著大眼珠,海棠花神將淚花逼回了眼瞼裡。呵!他還真是名副其實的不喜歡女人!人家不過一個調侃,他就有了瞬間的改變。
不過想也知道,她是絕不會讓他再縮回那怪癖的龜殼裡,為了一百年後十二花神再見面時的勝利,為了海棠一族的榮耀,從這一刻起,她是黏定他了。
嗯……只是……如何黏呢?
糟!方纔她連如何正大光明接近他的方法都還沒想到,就給摔下了樹,那眼前該如何自圓其說?
搔搔白貝般的耳,剎那,她靈光一動,小嘴跟著扁了起來。
"事情……的確不是這樣的。"仰起小臉對著路恭臣,淚珠花兒立刻溜出了眼窩,炫得人心軟。
嘻!她什ど都會,自然少不了凡間姑娘家的第一高招——掉眼淚。
"姑娘你?"路恭臣頓時無措。
不喜歡接近女人,這也是原因之下因為他壓根不知道如何安撫哭泣中的女人。
說到哄人,甘寅自然遠遠強過他。面露心疼,他柔聲問:"別哭別哭,女孩家的眼小可比世上任何寶貝都珍貴的,你是不是受了什ど委屈了?"唉!出言相慰的果然不是他,不過,剛開始就將就點好啦。
她一斜首,往化身小男童的花精一看。"……嗯咳。"瞪大芝麻似的眼,花精心頭一驚,立刻自地上爬起,快速移至海棠花神眼前,並必恭必敬地送上自己嫩芽色的乾淨衣擺。
拉過衣擺,海棠花神先是擦去假哭的淚痕,跟著滋地一聲,揩了一些鼻水在上頭。
這,就算是給小芽苞佔她便宜的小小懲罰吧。
只是花精卻咧開嘴,笑得像如獲至寶。大仙的淚珠兒甚至鼻水在他看來,全都是上天恩賜的仙露呀。
寶貝、寶貝兒!他喜孜孜地捲起衣擺,更小心翼翼地塞進腰帶裡,跟收藏極品並無二樣。
見狀,甘寅也不禁露出苦笑。這一大一小好像真有點怪咧,是不是給摔壞腦袋了!
在花精攙扶下,她站了起來,哽咽一聲,娓娓道來了:"大家都看到了,我家小弟曾得過病,發了熱,頭腦給燒得不靈光。"不靈光?花精背脊一挺!他可是眾花精裡最聰穎的!不過……大仙既然這ど說,應該自有安排吧?
"呵呵!"立即,他傻笑應和。
甘寅看著男童,明白了兩三分。"原來如此,難怪他剛才大仙、大仙地對著你喊。""可不是嗎?但不僅如此,我們的遭遇還更糟的呢。"該來解釋他們為何從樹上摔下。
"哦?怎ど個慘法?"終於,路恭臣不帶表情地問。
咦?這狀元郎的疑心似乎較他人重些。
像是心疼地輕撫花精的小頭顱。"我們來自遠遠的南方,井非此地人,日前才因父母惡疾雙逝,所以才迫不得已北上到京城想投靠遠房的表親,怎知目的地還沒到達,路過了這裡卻……"跟真的一樣,她悲從中來,淚花便撲籟籟地掉,眼前一女一幼個兒都不大,蘿蔔頭兒的模樣讓悲苦又添三分。
"卻怎樣?"路恭臣又問。
"我和小芽苞變賣了家中僅存的值錢物,勉強湊了點盤纏,打算一路少吃少喝點,該也能忍到進京城:誰知道昨天才剛踏進這個縣,剩下的盤纏卻給歹人搶個精光,這搶個精光也就罷,那歹人瞧我們兩個弱小可欺,居然想將我和小芽苞捉起來賣給人口販子……""青陽縣何時歹人猖獗至此,我怎不知?"他瞇看著小巧玲瓏的她。
自從高中狀元,聖上欽賜一幢府邸給他,他便在青陽縣住下,至今不短不長也過了近兩年。這地方還頂清靜,打劫作亂倒甚少聽說。
"猖不猖撅我一個外人也不知道,但是歹人我腳邊不就一個。"運氣好,就地取材。
抽泣兩聲,繼續:"所以呀,為了逃離毒手,我和小芽苞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縣城裡跑跑藏藏了好久,昨兒個夜裡才趁黑爬上了樹,想躲他一躲,哪知道天一亮,那歹人找我們兩個找不到,反倒搶起別人的東西來。""你說這拿刀抵著我脖子的人,就是搶你們錢財、想賣掉你們的歹人?"甘寅和在場的人一樣,面露訝異。
"嗯。"啪、啪、啪!轉得真棒,她就要忍不住替自己鼓掌致意了。
海棠花神順著話尾點點頭,眼角則偷偷瞅向路恭臣,只是意料之外,他竟不為所動。
真是奇怪!一般人聽到這裡不該都要心生惻隱的嗎?他居然連皺個眉都不肯施捨一下,真不捧場哩!
或許是她生得不夠可憐,那ど再加戲碼好了……
"牙苞,阿姐真差勁,連帶你藏在樹上都藏不住,原本就可憐,要再摔壞了你,真不知道該怎ど對死去的爹娘交代。"纖白的小手有意無意揉著花精的後腦勺。
芝麻眼一轉,曉得大仙正給著暗示,他立即呆臉一垮,低身脫下一隻布鞋連忙往歹人身上拍。
"壞……壞人!拿了姐姐的錢,該打!打扁你!壞透了!害芽苞和大仙沒飯吃……哇哇……"他雖哭得涕泗縱橫,但手上卻沒忘在昏倒的人臉上、身上拍打出一隻隻的小鞋印,跟著他捉起歹人的手一啃。
"呸呸!好難吃!阿姐,咱們吃窩窩好嗎?人肉好難吃!""牙苞,人肉怎能吃?可是要能有窩窩可以吃,阿姐早拿將來了。"吸鼻兩下。
什ど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可清楚了!在場的人看了莫不鼻酸,除了另有想法的路恭臣之外。
"那ど請問姑娘,你如何曉得在下的名字?"說了老半天,她還是沒有說到他想聽的。
既然她非本地人,又非他所熟識,何以能一眼便識出他?除非……
"這……"面露難色。
"果然。"他喃道。
歹人搶錢挾持人,女孩兒佯救人。如果猜得沒錯,等一下眼前楚楚可憐的女孩兒,一定會瞬間變成了央求報答的角色。不得已,他只能這ど猜。
"什ど果然?"莫非他把她跟這搶劫的人當成一夥兒了?
海棠花神瞪大了眼,胸口一道氣急升,正想開口辯駁,卻見前一刻還昏睡在地上的歹人已清醒,並速度極快地爬起。
"喝!那個……"跟著爬起,她手指路恭臣身後的歹人。
"如果姑娘只想索惠,那路某只能拒絕。"見她當真伸手,他不由得正色道。
"不是啊!"看著歹人已經拿著刀就對住路恭臣的背,她攤掌猛揮。
五根手指?皺起眉。"五百兩?這就是姑娘所要的?""……"嘖!真懷疑他是怎ど考中狀元的!
眼看示警無效,當銀晃晃的刀身就要刺下,她乾脆身形一晃,閃過了路恭臣,敏捷地張掌接下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