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狂情戀美人

第26頁 文 / 愛琤

    近來發病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傷害的程度也一次比一次嚴重,她知道自己的大限真的將近了,但心情的黯灰慘淡卻是由於自那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看見他了。

    他果然也嫌棄她了吧?他看不起她是個害人的妖孽,終於決定要和她撇清關係了。

    其實這樣也好,反而符合她的心意。一旦他不再愛她,母親狩獵的目光便再也不會鎮定他,那麼他就再安全不過了。

    可是……唉,可是……

    她如此想哭的心情卻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他再也不會愛她了。一想起這個事實,她的心口便絞痛到令她懷疑死亡也比這個好受。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快點死去吧。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什麼是值得她留戀的了,她不要再活了。

    曈星正淚流不止,滿心期盼著自己的死期,一陣從外而內傳來的騷動卻也沒有驚動她半分。

    李熾怒氣沖沖地甩開牽絆著手腳的礙事眾婢女,一路直衝到曈星面前,殺氣騰騰地抽出佩劍直指著她。

    曈星連眨眼也沒眨,依舊空洞地直瞪著花園看。

    「你又幹了什麼?為什麼還和昱淞糾纏不清?!」李熾怒髮衝冠地氣問。

    他自關西都督調任邊關統領,近日正是回京向皇上領取正式的詔書,沒想到回京沒多久,便聽到了這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昱淞竟然通敵叛國?!罪證還是莫須有!一聽就知道是天大的冤罪誣陷!

    那個嘯風姑且不談,可是當他聽到向皇上密告昱淞的人是安國長公主時,他所有的氣急和衝動又全集中到腦門來了。

    聽見他的名字,曈星微微震了震。她移動眼眸到李熾的身上,虛弱地道:「我沒有和他糾纏不清,我們已經徹徹底底地斷了。」

    而且她也快死了,往後就算還要有什麼糾葛,也已經沒有機會了。曈星流著淚,心甲有如槁木死灰。

    「你騙人!」李熾壓根不信她。「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長公主還要將矛頭對向昱淞?」

    「你這是什麼意思?」曈星這才提起了注意力,吃力地撐起身子。「我娘又做了什麼?」

    「她向皇上密告昱淞通敵叛國,罪證莫須有!」李熾火怒地大吼。「皇帝已昭告天下要在三日後的午時將昱淞處斬!」

    「你說什麼?!」這一驚非同小可,曈星想站起,卻雙腿無力地趺落地面。她臉色慘白地搖頭。「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他不是已經嫌棄她、不再愛她了?為什麼娘還要繼續對付他?這不合道理呀!

    「我要去看他,你帶我去看他!」她用全身力氣撐起身體,枯瘦的雙手抓著他的衣袖,涕泗縱橫地哭求。「我要去問他為什麼!」

    「沒有用的,皇上根本不准任何人靠近天牢!」她以為他沒試過嗎?就是不得其門而入,他才會氣得跑到這兒來呀!

    「那怎麼辦?怎麼辦?」曈星已慌得六神無主。該死的人應該是她,怎麼會是他呢?「昱淞哥不能死,他不能死呀!」

    「解鈴還須繫鈴人。」李熾比她鎮定多了,在來這裡的途中他早想好了解救昱淞的辦法。「你是長公主的女兒,一定能勸長公主推翻之前的說辭,替昱淞翻案!」

    「你是說去求我娘?」曈星愕然地停止哭泣。

    「怎麼?你難道不願意?」李熾厭惡地皺緊眉頭。

    「不……不是。」曈星緩緩搖頭。李熾說得沒錯,解鈴還須繫鈴人,罪魁禍首是母親,自然要從她那邊下手。只是李熾不瞭解內情,若讓他插手一定會搞砸的。

    一思及此,她原先的慌亂也逐漸安定下來了。是的,她現在不可亂了陣腳,她還要救他,這便是她僅存生命中唯一的意義了。

    「李熾,你先回去吧。」她鎮定下來,抬首對李熾說。

    「什麼?」李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叫你先回去,做好三日後營救昱淞哥的準備。」既然皇上不讓任何人靠近天牢,要救昱淞哥也只有在赴刑場的當天早上了。

    「你不打算求安國長公主了?」李熾訝問,難道她的愛情只有這樣?

    「不,我會求。」曈星握緊了拳頭,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我會讓她不能再來破壞你們。」

    安國長公主回到自己的清曉園時,竟驚訝地發現房中燈火通明。她推開房門,想知道究竟是誰在她房裡,卻更加訝異地看見曈星早已坐在桌前等候多時了。

    「星兒,你怎麼來了?不回房休息?」安國長公主驚喜異常,自從那天說出恨她的話之後,曈星自此便不再正眼見她,也決計不再和她說句話了。

    曈星不理會她的驚喜,單刀直入地說出來意,「我要見他一面。」

    「什麼?」安國長公主的驚喜瞬間凝結在臉上。「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你別管這麼多,只要告訴我行或不行。」曈星一句廢話也不想多說,她冷冷地瞪著母親。「你不會不答應吧?」

    「星兒,你這又是何苦呢?」多見面多添痛苦呀!

    安國長公主好心地想勸她,卻被她無情地一手揮掉。

    「我的事不要你多管!你不答應也可以,我自己去!不過我要事先提醒你,等我踏出了這扇門之後,我們母女便恩斷義絕,自此兩不相干。我不再認你這個娘,我的心裡只會恨死你,化作鬼了也恨你!」

    她冷酷地語畢便絕然掉頭離去,但安國長公主哪堪她這般絕情,驚惶萬分地拉回她。

    「星兒,你別這樣!娘只是擔心──」擔心她到了天牢又有什麼意外之舉。

    曈星卻似理解她所有心思,回首冷視她。「你在擔心什麼?我只是去見他最後一面罷了。他馬上就要死了,不是嗎?」

    「你答應不會再以死相脅?」安國長公主謹慎地問。她什麼都不怕,就怕她傷害自己。

    「你放心吧。」曈星的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知道她已經屈服了。「我不會的。」

    天牢,自古以來關盡無數大奸大惡的邪佞之徒的地方,光是站在建築的遠方便能感受那由內至外隱隱透出的一股惡寒之氣。此行的目的只為了他,曈星努力地逼自己不要去注意、不要去想他以外的事,可是渾身仍不自覺地微微發顫。

    他怎麼能待在這兒呢?他總是如此高潔飄逸,彷彿謫仙般的風範,如今卻淪落到這種污穢骯髒的地方來,曈星的心每向前走一步便碎一分,她還能如何推辭罪咎,這一切不全都是她害的嗎?

    隨著獄卒的帶領,她們終於來到了他的牢房之前。看到了靠臥在牆邊的蘇旻淞,曈星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如雨般開始紛落。

    命令獄卒開了牢門,她便直步走進去。

    「昱淞哥……」她顫顫叫道。

    蘇旻淞宛如雷殖般地震起,驚訝地看向她。

    「你怎麼來了?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快點回去!」他焦急地趕她,看到她明顯消瘦憔悴的模樣心就有如撕裂般地痛。

    「不……我來了,就不再走了。」曈星癡望著他,流淚激動地說道,但一句話卻讓兩個人都大驚失色。

    「星兒,你說什麼?!」

    「是啊,曈星,你別胡說!」

    「我沒有胡說,我是認真的。」曈星從袖中掏出早己準備好的匕首對準胸膛,一雙水眸只癡癡地凝望著蘇旻淞。「昱淞哥,你不要再為我犧牲了,這是不值得的。」

    「不會不值得。」蘇旻淞氣急地說道,雙眸灼熱萬分地盯著她胸前的那柄凶器。「曈星,你別做傻事,快把刀子放下!我只要你活著就心滿意足了,我也不像你想像中那麼偉大,我只是因為見不得你死,所以才寧願先捨棄生命啊!」

    「所以我也是一樣啊。」曈星退後一步,巧妙地躲過了他試著搶下匕首的意圖。「昱淞哥,你見不得我死,卻怎麼不想想我的心情呢?如果你死了,我活著有什麼意思?你要讓我獲得的新生,卻是在痛苦中折磨一世嗎?」

    「不是的,不是的!」蘇旻淞急得焦頭爛額。所以他當初才和長公主約定好了,什麼事都不要告訴她呀!

    「星兒,你曾經答應過我,不以死做要脅的!」安國長公主也急得大叫,可是曈星冷睇她的眼神卻與凝視著蘇旻淞時有著天淵之別。

    「我是答應過你,所以我不是在做要脅。反正我早晚要死,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你不放過他,我現在就死,你放過了他,我晚點再死。只是我現在死的時候會怨恨你生生世世,你願意放過他,我卻會感激你直到下輩子。看你要選哪一個?」

    「星兒,你──」她兩個都不要選,她只求她不死呀!

    曈星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意,繼續冷冷地道:「就算你醫得好我的病,也改變不了我的心。你害他一百遍,我就死一百遍;你能救我一千次,我就再尋死一干零一次。」

    「曈星──」蘇旻淞也不願她如此偏激,可是曈星卻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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